34. My love

作品:《蔷薇心事

    住院那段时间,裴叙时不时幻听,有人在他耳边叫“哥哥”,他问裴琰自己是否有弟妹。


    裴琰明知他心里想的是谁,却为了自己的私心,把他带去见裴明安和裴爱琳。


    他感觉不对,于是独自离家出走,去找记忆中的那个妹妹。


    半年后的某天,裴叙突然恢复记忆。


    所有人都骗了他,他不是脑袋里长肿瘤,而是遭遇薛家的报复。


    薛启民——也就是时微那个断亲多年的爷爷,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原因,要裴家把时微送回去,裴叙拒绝了。


    那时他突然感到无比恐惧,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害怕失去某一件珍宝的,足以凌迟他的恐惧。


    他回到裴宅,看着空荡荡的时微卧室,难过得快要死去。


    后来,薛家三番两次上门游说。


    裴琰的态度是等蒋时微成年,自己做决定,裴叙则坚决不肯让时微为此烦恼。


    裴琰把客人送走,关上门,父子间又是一番争吵。


    裴琰说:“那毕竟是她亲祖父。”


    裴叙质问:“你难道不明白薛启民的小儿子是怎么死的,一把火烧了就妄图死无对证吗?说实话,你到底是替她顾念亲情,还是害怕引薛家的火上身?”


    裴琰皱眉不展,裴叙又说:“蒋时微是双烈士遗属,她来到这个世界干干净净,我不会让她沾染哪怕一丝一毫的灰尘。”


    念着蒋舟琴生前的嘱托,裴琰到底还是心软,对裴叙撂下一句“随你”,就不再管。


    紧接着,裴叙被骗去相亲,当着两家长辈的面掀了桌子。


    裴老把他关进书房,厉声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做妻子。他当时气懵了,大脑无法思考,眼前直接蹦出蒋时微已经脱去稚气的脸。


    他闭嘴不答,像被毒哑了一样。


    裴老见他这副只对抗不合作的死样子,也气得不行,下令他原地关禁闭。


    他半夜爬窗逃出裴家,被人跟踪,然后朝脑后勺敲了一闷棍。


    路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孤零零倒在路边,血流了一地。


    二月天很冷,热血冻成冰,凝在他身下触目惊心。


    抢救后他捡回一条命,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不知为何,裴家隐瞒这件事,对外声称裴叙患了脑部肿瘤。而恢复记忆的裴叙认为,偷袭者无疑是薛家人。


    度过痛苦的一天一夜后,裴叙精神恍惚,漫无目的地走上街。


    一位街头艺术家捡到他遗失的皮夹,打开看到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位漂亮的亚裔女孩。


    返还皮夹时,好心人看他一副颓废样,跟他多攀谈起来。


    “那女孩是你的妹妹吗?”


    “不,她是……”


    裴叙上回否认兄妹关系,是害怕蒋时微伤心,用了个模棱两可的treasure,像装腔拿调的古诗句。


    这一回,他仍然抗拒说出“mysis”,理由却变了。


    他抿着唇微笑一下,十分平和地说出答案。


    Mylove.


    接受自己喜欢蒋时微这件事,裴叙花了一些时间。


    被袭击前,裴叙因为各种纷乱的坏事酗酒,快把自己喝进医院,骆尧和许如茵一起去劝解他。


    许如茵话里话外说裴叙和时微不像兄妹,裴叙再次强调:“我分手是怕时微伤心,对她好是希望她开心,仅此而已。”


    骆尧直言不讳:“仅此而已,谁家正经哥哥像你这样?”


    裴叙反驳:“我不正经?这话你对我说说得了,少特么在我妹面前瞎侃,小孩很容易被误导。”


    如茵说:“阿叙,你太低估时微了,她比大多数同龄人成熟。”


    时微早慧,这事裴叙早就知道。


    骆尧直戳他心窝说:“裴叙,你不是没感觉,只是担心时微对你的喜欢是依赖和错觉。因为时微年纪还小,你承受不了她心智成熟后一夕改变,留你一个人深陷泥沼。”


    裴叙很不耐烦:“对蒋时微动心思,我不成畜生了?”


    许如茵摇头不同意:“如果你把时微当成与你平等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被教导和庇护的小孩,你会发现,她比你聪明。”


    骆尧火上浇油:“你连孟舒桐这种都谈不明白,确实不聪明。”


    裴叙把人好心当驴肝肺,瞥骆尧一眼说:“你可以滚了。”


    记忆回归,裴叙回想自己后脑勺遭受重重一击,濒临死亡时,最后挂念的人是蒋时微。


    疼痛覆盖他的全部感受,他走马灯一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黑沉但喜悦,时微笑着叫他的姓名。


    他紧紧抱住时微,后背是不断抓挠他的数十只黑手。


    他苦苦哀求:“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蒋时微是我的全部,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我就杀了他,哪怕是蒋时微的血亲。


    可惜醒来时,他什么都不记得。


    重获记忆那一刻,他分不清想象和现实。


    蒋时微曾在孤独的台灯下写日记,把心事藏进便签,折成一只又一只千纸鹤。


    裴叙时而觉得自己亲眼见过这个场景,时而认为只是得知真相后的补充联想。


    然而不管怎样,蒋时微的脸总是萦绕在他的脑海,思念就这样生根发芽,攥紧整颗心脏,让他每次呼吸都感到剧痛。


    他一寸一寸地捋清感情,意识到那可能不是长兄对幼妹的爱。


    彼时南半球正当夏季,裴叙吹着海风,视线停留在时微社交平台新发的三张照片。


    咖啡,剧院魅影吊灯,还有Eden一见难忘的英俊侧脸。


    划到最后一张图,裴叙压低呼吸,食指放在Eden的脖颈处,仿佛要穿破时空界限,扼住他的咽喉。


    蒋时微是否真正快乐?


    裴叙希望她快乐,但无法接受这份快乐与自己无关。


    某种强压在心底的隐秘情愫,随着重伤初愈浮上水面,裴叙像个劫后余生的幸运儿,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他想要蒋时微。


    想取代Eden的位置,成为蒋时微的爱人。


    想名正言顺,永远守在她身边。


    -


    此时此刻,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站在裴叙面前,牵着时微的手,和她一起叫裴叙“哥哥”。


    裴叙不吝嘲讽:“什么人都能管我叫哥了?”


    时微淡淡说:“你都叫过人家妹夫了,迟早的事。”


    裴叙想穿越回过去,把迟钝又嘴硬的自己一拳打倒。


    他太过有恃无恐,尤其是在看过蒋时微的日记之后,傲慢地认为时微永远最爱他。


    Eden?不过是蒋时微对他求之不得,转移注意力的工具而已。


    直到今天,裴叙发现事情似乎已经变了。


    他缺席的漫长日子里,Eden一直都在。他迟疑不愿交付的爱恋之爱,Eden毫无保留地给。


    意识到时微不是非他不可,裴叙内心燃起一股无名火。纵使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生气,他仍是生气了。


    在Eden的印象中,裴叙对时微有很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尽管他从不站在情人的立场爱时微。


    这次也没什么不同。


    Eden往前迈一步,把时微挡在身后,冷硬地说:“先生,你可以不承认我,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时微不是你的附属品,请尊重她作为一个独立自由的人的意愿。”


    裴叙从下往上凝视Eden,在下位而不显颓势。


    “我正在和我的家人谈话,”裴叙向前倾身,“请你自行回避。”


    Eden:“我不会让你单独和时微在一起。”


    裴叙:“这是我的房子,我不介意叫警察把你请出去。”


    Eden以高度警戒的姿势护着时微,寸步不让。


    时微握他的手腕,劝说:“Eden,你先出去。”


    Eden回头:“微微!”


    时微把他往外推:“没事的,他是我哥哥,不会伤害我。”


    他们的对话用英语完成,彼此都能听懂。


    蒋时微说完那句话,不等Eden反驳,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突然溢出一声阴森至极的冷笑。


    裴叙起身,走到时微身前,低头俯视她。


    Eden还想倒个位置,被时微侧身挡住。时微张开双臂,站在Eden和裴叙之间,像一位要保护爱人的英勇骑士。


    她的不屈,她的忠贞不渝,成为刺向裴叙的一把利刃。


    裴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十分骇人,深藏着蒋时微从未见过的盛怒。然而在表面上,他依然平静无澜,仿佛情绪稳定。


    蒋时微了解他,因此感到紧张。


    僵持大约十秒钟,时微的心跳声盖过思考节奏。


    裴叙缓缓启唇,冷冰冰质问:“蒋时微,谁要当你哥?”


    -


    蒋时微心里静得可怕,Eden试图唤醒她,反被一把推出门外。


    锁门前,她对Eden说:“我需要和她谈谈。”


    门关上后,裴叙慢条斯理地把双手插进裤兜,像稳操胜券的将军。


    蒋时微声音沙哑,艰难问:“你刚才说什么?”


    裴叙下巴微抬,镇定道:“没听清?我说,我不想当你哥。”


    时微后背贴着门,Eden的气息似乎能透过木门传进来,温柔地安抚她。


    她面向平静发疯的裴叙,难以置信问:“为什么?”


    裴叙还没回答,时微悬河泻水一顿说:“因为我和Eden在一起,你就真的不愿意认我了?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有那么一点亲情的吧。你不是要给我做一辈子的家人吗?只因为我和你不喜欢的男生约会交往,你就要违背承诺,抛弃我,不再承认我是你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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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


    “哥哥,你要这样惩罚我吗?”


    话没说完,时微已经由怒转悲。


    裴叙万万没想到,他那句话还能这样理解。


    谁说蒋时微聪慧过人?


    看来也和他差不多,遇到在意的事容易犯傻。


    裴叙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握住蒋时微的肩膀,一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注视着她盈满水汽的眼睛。


    “你听我说。”


    事到如今,他竟然不知该怎么表达那些逾越的念头,疯狂的想法。


    最后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最坦诚的告白。


    “我不想当你的哥哥,”他低头靠近时微,缓缓开口,“是因为,我喜欢你。”


    见蒋时微一脸迷茫,甚至是呆滞,裴叙继续说:“你的日记本和千纸鹤,我都看见了。对不起,那些年忽略你太多。”


    听到裴叙说“我喜欢你”时,蒋时微在震惊中冒出一种铺天盖地的狂喜。这几乎是她的本能,甜到想流泪,心跳太快,需要紧急救援。


    可裴叙接下来说的话,再次像泥石流一样掩埋了她。


    喜欢?裴叙怎可能喜欢她,原来是发现了她的秘密,心生怜悯。


    时微狠狠推开裴叙,气愤不已:“因为发现我暗恋你,你就来跟我表白?裴叙,这不是喜欢。”


    裴叙释然地笑:“对,以后就这样叫我,别叫哥哥了。”


    时微快被他逼疯,一边飙泪一边对他大声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哥哥,你是我的哥哥!我小时候不懂事,我无依无靠,什么都不懂而你对我最好。求你别再提日记本和千纸鹤的事,也别可怜我,求你了。”


    裴叙以为,即使蒋时微对Eden心生好感,也不至于彻底放下那段刻骨铭心的暗恋。


    他还以为,自己的表白能让时微高兴起来。


    他好不容易重新认识自己,承认感情越轨。他鼓足勇气来求蒋时微一句首肯,却被劈头盖脸地否定。


    时微任由眼泪掉下来,没再掩饰,也不惧怕裴叙的反应。


    “哥哥,谢谢你。我知道你很爱我,对我好,但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我不是真的喜欢你,那是因为依赖而产生的错觉,因为我没有亲人,我害怕孤独。”


    这番话像一道天雷,把裴叙劈成两半,心脏被撕开一样剧痛。


    他快步上前,再度握紧时微的胳膊,用力得嘴唇都在发抖。


    “我不是可怜你。我说我喜欢你,是因为我快死的时候,最想看见的人是你。”


    “我唯一不想忘记的人是你,所以我逼迫自己想起来。”


    “我不想看见你和Eden在一起,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远嫁瞎扯的借口,我就是嫉妒他。”


    “我承认我很迟钝,像你说过很多次的那样——裴叙是蠢货。我不敢承认,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我有一天会喜欢你。”


    “微微,你别不信我。”


    裴叙说到一半,声线越来越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可他的动作还是霸道,充满压迫意味,有种要把蒋时微揉入骨血的架势。


    时微胳膊很疼,恰好这时,Eden焦急地敲门。


    裴叙一把摁住时微的肩膀,把她扣在门上,另一只手握成拳,狠命砸向木门。


    这是警告,让Eden立刻紧张起来,变本加厉地撞门。


    隔着一块厚重木门,他们无声对峙着。


    “不要这样,”时微讨厌被人掌控,“放开我,我想出去。”


    裴叙目眦欲裂:“你要出去,然后呢,跟他走吗?”


    时微:“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裴叙:“你不要我了?”


    “我不相信,”时微从喉间挤出这四个字,然后语带控诉,“你窥视我的全部心事,自以为能给我最想要的。我不相信你说的喜欢,那不过是你习惯性的对我好而已。”


    裴叙正要反驳,时微说:“我不需要这种好。哥哥,放我走吧,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救出来,不想再回去了。”


    “什么意思?”裴叙心蓦地往下坠,思维像卡壳一样难转,“喜欢我让你很痛苦?”


    蒋时微提高音量:“不然呢?你认为我很享受吗,看着你和前女友约会谈,听着你和她打电话,叫她宝贝,我应该感到开心吗?”


    裴叙急切承诺:“以后不会了。”


    时微:“为什么?因为你发现我暗恋你,所以你决定再也不接触别的女人。可是哥哥,难道你能为了我一辈子不结婚吗?没必要,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是,”裴叙紧紧皱着眉,既心疼又慌张,“我说我喜欢你,蒋时微你怎么听不懂?”


    随着话音收束,蒋时微脑袋里空白一片,抬起左手。


    下一秒,裴叙左脸突然火辣辣地发痛,鲜红掌印慢慢浮现。


    蒋时微扇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