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分手

作品:《蔷薇心事

    暑热渐散,又到八月廿五。


    梁妈把洗好的夹克挂回衣柜,正好遇到裴叙走进来挑外衣。


    看见那件衣兜装过油纸袋的外套,裴叙问:“梁妈,我那天晚上醉得很厉害吗?”


    梁妈说:“一会儿清醒,一会儿不清醒的,我也不知道有多醉。”


    裴叙揉着太阳穴,好像宿醉到今天还没醒。


    “没事儿了,我换件衣服。”


    这天孟舒桐生日,裴叙中午陪她吃饭,下午去接蒋时微回家。


    下午三点,看时间差不多了,裴叙跟孟舒桐说要先走。


    孟舒桐还没应声,她身边一个女生站起来说:“裴叙,你这一次两次的是不是太过分了?舒桐可是你对象,你把她当对象了吗?”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像冬天的冰湖裂开一条缝,要把人吞进去。


    帮孟舒桐打抱不平的女生叫李桑桑,是孟舒桐的闺蜜。


    裴叙转脸看李桑桑,眸色漠然:“不把舒桐当对象,我今儿能在这坐着?”


    孟舒桐说:“桑桑,算了,阿叙有事……”


    李桑桑一把甩开孟舒桐:“裴叙的有事,就是回去陪他妹给过世的妈妈烧香,妹还不是亲妹,妈也不是亲妈。你打算年年都这样,死人比活人重要?”


    听到最后一句话,裴叙眼中折出厉色,忍不住冷笑:“重不重要,也得看是谁家的。”


    李桑桑:“你什么意思,蒋时微的妈也是你家的?”


    裴叙:“差不多。”


    李桑桑被他这句话梗住,一瞬间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孟舒桐揽着她的胳膊,低声恳求:“桑桑,别说了。”


    裴叙拿上车钥匙,径直离开。


    孟舒桐突然浑身虚软,跌坐在沙发上。朋友们围上来安慰,问她裴叙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解释不了,只说:“那毕竟是他妹妹,比亲的还亲。”


    李桑桑抓住她的肩膀,猛地摇晃:“舒桐,你清醒点,这死渣男趁早分了好。”


    孟舒桐红着眼圈摇头:“你别骂他。”


    李桑桑无语了,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


    下午五点二十分,高中放学,蒋时微和新同桌一起走出校门。


    新同桌叫温雅,是个文静内敛的女孩。


    蒋时微低头看新杂志,由温雅牵着走,半天不抬头。


    走到校门外,温雅的目光被一个男人吸引,不自觉屏住呼吸。他向校门口走来,发丝被风吹起一些,露出英朗的眉眼。


    温雅愣住,没来得及提醒蒋时微。


    时微刚想抬眸,视线就被一片漆黑遮住了,紧接着熟悉的气息靠近。


    裴叙拿鸭舌帽倒挂在蒋时微头上,盖住她半张脸。


    “蒋小姐,放学这么不积极,我都等你二十分钟了。”


    蒋时微抬起帽檐,愣愣地看向裴叙。


    裴叙说:“怎么,半天不见,又不认识哥哥了?”


    蒋时微有抱住他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了,揪着校服下摆说:“我以为你今天没空来。”


    裴叙替她整理帽子,说:“怎么可能。”


    时微扯一下他的衣服,看着温雅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新同桌。”


    裴叙微笑:“你好,温雅同学。”


    温雅红着脸说:“你好,裴叙哥。”


    “我先走了,”蒋时微跟温雅告别,“雅雅,下周见。”


    温雅:“下周见。”


    裴叙开车回家,蒋时微坐在副驾驶,默契地没提今天过生日的人。


    和往年流程一样,他们一起吃晚饭、烧纸、上香,留蒋时微一个人待半小时,然后继续正常生活。


    晚上九点,时微回到二楼,听见裴叙和孟舒桐打电话。


    “分手,你确定吗?”


    “我没意见,随你便。”


    裴叙把手机扔出去,砸出一声响。


    蒋时微吓了个激灵。


    裴叙转头,看到蒋时微拘束地站在楼梯口,满脸无措。


    “对不起,”裴叙走过来捡起手机,挂断电话,“吓着你了?”


    时微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心虚地问:“哥哥,是因为我吗?”


    裴叙:“什么?”


    时微:“孟姐姐提分手了。”


    “不是,”裴叙顺手揉一把她的头发,“我俩有事没事就吵,跟你扯不上关系。”


    时微微微颤抖,迟疑问:“那你们现在是,分手了?”


    裴叙反手握住她的手说:“不知道。”


    “不知道?”


    “也许明天就后悔了呢。”


    蒋时微刚刚升起的一点罪恶和喜悦瞬间平息,她说“哦”,然后敷衍道:“你对孟姐姐好一点。”


    裴叙很随意地站在那,慢条斯理说:“我心里有数。”


    时微觉得他心里没有一点数,但最终没说出口。


    –


    九月底翻过,国庆长假来了。骆尧约裴叙去新疆自驾游,蒋时微也跟着去。


    孟舒桐那通分手电话竟然成了真,裴叙恢复单身,时微每每想起还觉得像做梦。


    有时睡梦中惊醒,需要花很长时间去回忆,才能确认裴叙分手了。


    于是她心情一天天变好,还跟以前一样,爱跟裴叙撒娇。


    裴叙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该玩还是玩,该搞学习就搞学习。骆尧说他没长心,他说那我要怎样,哭天喊地求她别分手?这我做不来。


    骆尧:“说真的,还没见你为女人哭过。”


    裴叙:“这辈子都不可能。”


    骆尧:“不一定。”


    进疆的第三个晚上,他们把房车停在湖边露营地,支起小桌子吃饭。


    露营地里还有别的旅行者,是几个男大学生,主动过来打招呼。


    裴叙和骆尧跟人聊到一起,拼成一个大酒桌,边玩游戏边喝。


    蒋时微先回房车,窝在沙发上给Eden发照片。


    夏秋之际,新疆很美,时微一路按快门,拍了海量照片。


    Eden:「太漂亮了!我真想亲眼看到这样的美景。」


    时微:「比起美景,我还有另一个好消息,我的哥哥他分手了。」


    Eden:「祝贺你。」


    时微:「如果我觉得高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Eden:「是的,当然,我和你一样坏。」


    时微:「所以我们成为朋友。」


    Eden:「酷,坏人组合。」


    露营地上,许如茵端一盘烧烤往回走,给蒋时微送去。其他几个男生也都回去扎营休息,只剩裴叙和骆尧在喝酒。


    天上繁星点点,五米之外平湖清透,四周分外静谧。裴叙默默享受这一刻安宁,不料很快被手机来电铃声打扰。


    骆尧转脸去看,意料之中地瞥到孟舒桐的名字。


    裴叙挂断电话,给她回了一条信息:「没空,回北京再谈。」


    骆尧见他没把话说死,“啧”一声说:“你还谈什么?彻底分干净好。”


    裴叙:“她天天哭,整得像我主动提分手似的。”


    骆尧:“分手只是哭一阵,你俩要继续纠缠下去,以后结了婚,她得为你哭一辈子。”


    “我有那么差?多少姑娘眼巴巴等着嫁我,你少特么危言耸听。”


    “你才是少特么自我感觉良好。”


    裴叙端坐起来:“不是,你为什么觉得孟舒桐嫁我会哭一辈子?”


    骆尧斜他一眼:“你摸着良心问自己,真的喜欢舒桐吗?你压根不喜欢人家,嫁你当然是跳火坑了。”


    裴叙:“我不喜欢我跟她处什么对象,我有病啊?”


    骆尧:“你确实有病。”


    裴叙噎了一下,本着探究到底的精神,他问:“我喜欢舒桐跟你喜欢如茵,不一样?”


    “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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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了,”骆尧说,“我跟如茵在一起,没事就想亲她,搂怀里就想干点别的。你呢,你处了这么久还是处,说出去谁信?”


    裴叙:“我天生冷淡,谢谢。”


    骆尧:“我不信。”


    裴叙:“你爱信不信。”


    “要不试试?”骆尧笑着把平板电脑拿过来,“你自己找。”


    裴叙接过平板,浏览器页面显示□□字标志。


    很不巧,第一个视频就是伪兄妹向,他瞟了一眼就把平板砸了。


    “我cao,你平时看这玩意儿?畜生啊你!”


    骆尧心疼地捡起平板说:“这网站我保存了但没看过,你见到什么畜生玩意儿了,让我看看。”


    裴叙抢走平板,退出页面。


    “别看了,恶心。”


    骆尧狐疑说:“你看这不是有反应吗?觉得恶心也是一种感觉,说明你有倾向和讨厌的癖好。”


    “我只是有正常人的道德,”裴叙再三申明,“这不是什么反应。”


    “我怎么不知道你道德水平那么高?”


    “你现在知道了。”


    骆尧没辙,脸上带着玩味:“你要真能忍到婚后再上床,算你道德水平高,我管你叫大哥。”


    裴叙觉得易如反掌:“你放心好了,大哥还真是没兴致。”


    骆尧一脸“等着瞧”的表情,对面裴叙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


    –


    夜深了,许如茵出来问:“今晚住宿怎么安排?”


    骆尧说:“你和微微睡车里,我跟阿叙睡帐篷。”


    许如茵给骆尧塞了张毯子,走之前对裴叙说:“小姑娘的心情比上次好多了。”


    裴叙:“好歹也上了高中,青春期末尾了呗。”


    许如茵无奈地笑:“我不认为全是因为青春期,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这很重要。”


    裴叙立马问:“谁?”


    许如茵说:“那个法国男孩,叫Eden。”


    裴叙骂了一句脏话。


    骆尧和许如茵交换眼神,随即默默打开平板,查看浏览记录。


    裴叙手机屏幕亮起,他低头扫一眼,是蒋时微学校发来的通知,写着法语班选课成功。


    这些事原本是裴琰负责,后来裴明安开始上学,裴叙就主动把家长联系方式换成了自己的。


    现在他盯着“法语”两个字,眉头渐渐皱起。


    骆尧问:“怎么了?”


    他起身走向房车:“你们聊,我去找时微说句话。”


    此时房车内的小床上,蒋时微收拾好床铺,正准备躺下。


    裴叙上车,一把拉开帘子问:“微微,你二外选了法语?”


    时微抱着被子屈膝坐,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裴叙:“你没跟我商量。”


    时微:“哥哥,我可以决定我自己的事,选修课而已。”


    某种难以言明的窒息感裹挟了裴叙,他凝神看着蒋时微逐渐长开的美脸,不由自主想象,她和Eden以情侣身份站在一起的样子。


    俊男靓女,还挺配的,但碍眼。


    “可你之前说想选德语,”裴叙翻出不知几年前的旧对话,“你说德语听起来比较有气势。”


    时微感觉他有点奇怪:“可我现在不喜欢了。”


    裴叙:“为什么?”


    时微:“没为什么。”


    “因为那个巴黎高中生,”裴叙自以为是地下定论,“我知道你一直和他保持联系,我没管你,但你也不要太沉迷。”


    他凝视着蒋时微,眼神实在太过阴沉,极富侵略性,让人本能地往后缩。


    蒋时微想解释,想反问裴叙,你不记得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也进了法语选修班吗?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因为你呢。


    临了,她心念一动,直视裴叙说:“我想去法国上大学,为了和Eden在一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