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的烟火气漫过脚背时，姜早正咬着珍珠奶茶吸管。顾北辰西装革履蹲在糖画摊前，鎏金神力凝成细丝，糖稀在铁板上浇铸出完整的酆都城立体图，惊得摊主差点摔了铜勺。


    "娘娘赏脸尝尝？"他将糖画递过来时，尾指勾住她的小拇指。千年未改的小动作让姜早耳尖发烫，糖画里的八百阴兵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举着的旌旗变成"早"字。


    夜市霓虹忽然暗了三秒。姜早瞥见顾北辰用袖口擦板凳的动作里飞出萤火，那些幽蓝光点钻进她发间，化作二十四节气簪。烤鱿鱼的焦香里混着彼岸花的冷香，他西装内袋露出一角烫金婚书——是方才在城隍庙补的。


    "判官说现在流行蜜月旅行。"顾北辰舀起一勺豆花，碗底浮出三途川的星图倒影，"想去南极看极光还是泰山观云海？"他手腕翻转，豆花瓣竟凝成缩小版的奈何桥模型。


    姜早的珍珠卡在吸管里，指尖敲了敲木桌。整条夜市街的灯泡突然变成红灯笼，糖炒栗子的铁锅里开出大片曼珠沙华。摊主们浑然不觉地继续吆喝，只有卖糖葫芦的老头对着突然结冰的山楂发愣。


    "先把我师兄魏峥垫付的卦金还了。"她晃了晃手机，转账记录上跳动着阴司特制的冥币特效，"再把你藏在广寒宫那坛千年桂花酿挖出来。"


    江风掠过时，顾北辰的领带突然缠上她手腕。岸边垂柳无风自动，柳枝在他们头顶织成喜轿轮廓。他掌心托着的不是戒指，而是半截彼岸花茎——当年大婚时被她亲手折断的信物。


    "这次要聘礼吗？"他指腹抹过花茎断口，暗红汁液凝成血玉镯，"还是直接去民政局？"远处跨江大桥的LED屏突然滚动起"恭贺新婚"，正在播放广告的明星脸变成了月老慈祥的笑。


    姜早的回应被江面炸开的烟花吞没。那些火星坠落后化作萤火虫，拼出地府最新研发的防伪二维码，扫出来是顾北辰提前录了三百年的婚誓。夜钓者的浮漂突然沉底，钓上来个雕花檀木盒——里面装着轮回司特批的九世姻缘簿。


    "你作弊。"她笑骂着扯松他的领带，西装化作玄色长袍的瞬间又变回现代装束。江心驶过的游轮拉响汽笛，顶层玻璃映出两人相拥的剪影，船舷激起的浪花里跃出衔着红线的阴阳鱼。


    子时的钟声荡开时，顾北辰正用判官笔在她掌心画姻缘符。最后一笔落下，整座城市的花树同时开花，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热饮柜自动弹出两罐还魂茶。他们踩着满地月辉往家走，身后影子交错成上古婚书的篆体——而姜早始终没发现，顾北辰用孟婆汤的配方换了隔壁阿婆的腌菜秘方，只为她今晨那碗白粥。


    第二日一早，顾北辰拉着姜早出门晨跑，没跑两步，看见便利店玻璃窗内的关东煮，姜早走不动路了。


    顾北辰推开便利店玻璃门时，收银台旁的关东煮锅突然沸腾。姜早正踮脚去够顶层货架的酸奶，旗袍开衩处闪过地母印的青光。他不动声色地勾勾手指，货架顶层突然降下半寸，恰好让她指尖碰到瓶盖。


    "酆都大帝滥用职权。"姜早把酸奶拍在他胸口，冰得他西装内袋里的生死簿APP自动报警。顾北辰顺势抓住她手腕，将人圈在冷藏柜前："这算员工福利。"他呼出的白气凝成小朵彼岸花，粘在她睫毛上晃悠。


    便利店灯光突然变成暖橘色，监控摄像头齐刷刷转向墙壁。顾北辰的领带夹亮起微光，货架上的薯片包装幻化成三途川的星沙，爆米花机里蹦出裹着糖霜的往生蝶。姜早笑着往他咖啡里弹了粒珍珠，液体表面立刻浮现出他们初遇那日的忘川雪景。


    "微信到账，520元。"自助结账机的提示音让姜早挑眉，顾北辰晃了晃手机壳背面镶嵌的判官令："地府新开通的阴阳转账系统。"他扫码时故意漏过那盒薄荷糖，收银台却突然伸出机械臂将糖塞进姜早口袋——显示屏跳出"月老赠礼"。


    晨跑的老人们经过橱窗时，只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给旗袍女子系凉鞋绑带。没人注意到他指尖溢出的金丝正重塑鞋跟磨损处，更看不见姜早发梢坠落的青芒化作小精灵，把便利店过期食品全换成仙界贡品。


    "陛下，视频晨议..."判官的全息投影刚冒头就被姜早掐灭。她摘了顾北辰的腕表扔进关东煮汤底，表盘在热汤里化作金色锦鲤："今天孟婆代班。"玻璃窗外的梧桐树突然开花，细看每片叶子都是缩小的姻缘笺。


    顾北辰忽然贴近她耳畔："其实广寒宫的桂花酿..."他打了个响指，冰柜里所有雪糕包装变成酒坛纹样，"上个月就偷渡到冷饮批发市场了。"姜早咬碎的巧克力脆皮里迸出月桂清香，惊得冰柜自动调低三度。


    他们拎着塑料袋推开店门时，朝阳恰好刺破云层。顾北辰的影子忽然延长成玄龙形态，将姜早整个人圈在逆光里。保洁阿姨扫过的落叶堆突然组成古篆体"长乐未央"，又被晨风卷成心形消散在斑马线尽头。


    "中午吃火锅？"姜早晃着勾住他小指的手，"用神农鼎当锅。"顾北辰摸出车钥匙，比亚迪车标在神力浸染下变成踏火麒麟："先去超市，孟婆说人间新出了鸳鸯锅底。"引擎发动时，车载导航自动切换成鹊桥路线，后视镜上挂着的镇魂铃叮咚作响，哼的是《今天你要嫁给我》。


    俩人腻歪了一周，顾总和姜大师官宣的消息铺天盖地，俩人天天上热搜，地上地下的员工实在看不下去，轮番以工作为借口电话轰炸，俩人这才调整状态，恢复正常工作和生活。


    这日，姜早在地府住，为了不影响晚上直播，顾北辰非要跟着一块儿直播，让地府技术人员连接了阴阳两界的网络。


    姜早也提前做了准备，十二台环形补光灯随着她的动作渐次亮起。化妆镜边缘贴着的黄符无风自动，符纸上"信号增强"的朱砂咒文泛起微光。她今日特意选了件月白色旗袍，盘扣上坠着的五帝钱在镜头里会显出青金石般的质感。还特意请了造型鬼。


    "劳驾抬下胳膊。"造型鬼小姑娘涨红了脸，颤抖的指尖第三次戳中顾北辰的锁骨。他腕间的核桃手串突然发出细碎爆裂声，惊得小姑娘差点把别针扎进他动脉。


    姜早从监视器后探头："把你那破手串摘了，干扰设备。"她话音未落，直播间预约人数突然突破八位数，服务器发出濒临崩溃的嗡鸣。


    顾北辰放下手串，慢条斯理地调整领带夹——实则是微型结界发生器。


    "三、二、一，开播！"


    姜早扬起职业微笑的瞬间，顾北辰背后的绿幕突然泛起水波纹。她藏在桌下的左手急掐镇魂诀，却发现灵力如泥牛入海。原本该呈现古风书房的背景，此刻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在人间与地府场景间跳闪。


    "这款罗盘可以探测..."姜早的解说词卡在喉间，瞳孔里映出骇人景象——顾北辰身后十米高的孽镜台正实时转播拔舌地狱行刑现场，电子镣铐锁着的恶灵突然冲着镜头比耶，舌头上还钉着"坦白从宽"的LED灯牌。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这特效牛逼！血池里飘的是自助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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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报告！第七殿泰山王申请出镜费！】


    【经检测，该场景非AR合成，建议网安部门介入】


    "切断电源！"判官的咆哮被淹没在设备蜂鸣中。顾北辰的核桃手串彻底崩裂，鎏金沙尘凝成微型星盘悬在控制台上空。姜早的翡翠簪突然脱发而出，在半空与星盘相撞炸开漫天磷火。


    绿幕在此刻完全失效。


    十八层地狱全息投影笼罩整个直播间，正在给饿鬼灌孟婆汤的AI机器人突然卡bug，把汤碗扣在了判官头顶。牛头举着自拍杆从镜头前晃过，马面在后面比心大喊："老铁们双击666！"


    最要命的是转轮殿前的电子屏，突然开始循环播放两人昨夜在忘川边吵架的监控——姜早举着平底锅追打顾北辰，锅底还粘着半融化的彼岸花饼。


    【家人们谁懂啊！阎王爷在搓麻将！】


    【严正声明，地府直播未申请跨界许可。】


    【v我50解锁帝后吵架完整版】


    【刚起卦算过，这次事故是顾总吃醋故意...】


    这条弹幕尚未显示完整，直播间突然切入三十秒广告——"孟婆汤八宝粥，喝过都说忘得好！"


    姜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仍维持着得体微笑："看来我们技术团队准备的''地府一日游''彩蛋效果不错。"她踹向顾北辰小腿的力道足以震碎恶灵天灵盖，"接下来有请酆都大帝演示..."


    话音未落，审判厅直播画面突然插入视频通话。十殿阎罗挤在镜头前齐声高呼："大嫂别生气！我们这就把老大的私房钱位置发你！"


    顾北辰终于抬手打了个响指，所有异象如退潮般消散。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观众发现绿幕恢复后呈现的"古风书房"，分明是地府档案库的实景——此刻屏幕右下角，有个穿囚服的贪污鬼正在疯狂涂改自己的生死簿。


    第二日，地府热搜登顶——


    #酆都大帝直播翻车#爆


    #地府特效降维打击#爆


    #孟婆汤八宝粥商标抢注中#热


    某问答平台迅速出现万赞热帖：《理性讨论，顾姜夫妇是否在炒作新剧？》，配图是牛头马面在直播间跳女团舞的截图。


    "解释。"姜早抱臂靠在消防通道门后，旗袍下摆还沾着磷火灰烬。


    顾北辰的领带松垮垮垂着，露出锁骨下未消退的酆都印："真不是故意，那串核桃里封着三成神力..."他忽然噤声，因为姜早的翡翠簪正抵在他喉结。


    "第七殿的广告位费，五五分账。"她突然绽开明艳笑意，簪尖顺着西装纹路下滑，"还有，私房钱藏在广寒宫第三十六号环形山这事..."红唇贴近他耳廓，"今晚给我换成南海鲛珠。"


    通道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两人转头望去，见技术组正对着自动生成的事故报告发呆——文档最后一页盖着鲜红的阎罗殿公章，批注栏写着：建议开通地府直播间，香火钱可分账30%。


    三日后，地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正式挂牌成立。首场直播中，姜早戴着鲛珠项链演示孟婆汤新喝法，而顾北辰西装上的酆都印变成了动态二维码，扫码可预约地府一日游。开播五分钟服务器再度崩溃，因为观众发现打赏功能里新增了"功德无量"虚拟货币。


    而那个引发事故的核桃手串，此刻正躺在姜早的首饰盒最底层，裂痕中隐约渗出暗金色光芒——像极了三千年前，某人剖出半颗神格为他重铸肉身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