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正是和庭焱君约定好的回归夜，接连两日有人要害顾北辰，姜早怕出变故，夜里便歇在顾北辰卧室的贵妃榻上，子时三刻，雷雨大作，睡梦中的姜早猛然惊醒——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蓝紫亮光打在顾北辰卧室窗户的玻璃上，点亮了整个卧室，她猛地抬头，见落地窗外的暴雨中浮出一道赤色虚影——庭焱君的狐眼面具贴着玻璃，赤金瞳孔在夜色中灼如鬼火。


    “十殿阎罗的批文。”虚影穿透防弹玻璃，赤色广袖扫过鎏金书柜，一卷缠着业火的帛书“嗖”地飞到姜早面前，嘴角溢出颇有几分邀功意味的笑，“看看吧。”


    姜早的指尖刚触到帛书边缘，帛书突然展开成全息投影。地府印章在虚空凝成鎏金“酆”字，紧跟着金色字符逐个显现——


    阴阳通商契


    第一章总则


    **第一条**（设立宗旨）


    为促进阴阳两界和谐共处，特准许在阳间设立鬼魂消费场所，由持契人**姜早**全权管辖，遵循“阴阳有序，因果不亏”之原则。


    **第二条**（场所定义）


    “阴阳通商场所”指经地府审批、以阵法结界划定的特定区域。活人可见鬼魂真容，鬼魂可触阳间器物，双方得以自由交谈、交易、共饮。


    第二章准入规则


    **第三条**（人类准入）


    须持“阳符”入场（地府APP生成电子凭证，根据提示自行领取）；


    子时至寅时（23:00-5:00）开放，逾时滞留者需缴纳三日阳寿为罚金；


    禁止携带桃木剑、黑狗血等驱邪之物。


    **第四条**（鬼魂准入）


    须持“阴牒”入场（由地府APP城隍庙签发电子令牌）；


    厉鬼及怨气值超限者禁入；


    可凭未了执念兑换消费点数，一点执念抵十两冥银。


    第三章交互条款


    **第五条**（交谈规范）


    活人可询问鬼魂死因，但不得涉及地府机密（如轮回流程）；


    鬼魂可倾诉遗愿，但不得以托梦恐吓等形式骚扰活人及其亲属；


    争议话题由‘判官AI系统’实时监测，违规者罚饮孟婆汤（遗忘当日记忆）。


    **第六条**（交易细则）


    阳间货币与阴德宝钞按实时汇率兑换（例：100元≈1点阴德）；


    鬼魂可出售记忆碎片（AR投影形式），活人购买后需签署《因果自负协议》；


    严禁交易生死簿信息、他人魂魄等违禁品。


    第四章安全保障


    **第七条**（冲突处理）


    活人与鬼魂发生争执，由消费区安保鬼调解，争执等级上升或争执话题敏感交由牛头马面处理；


    厉鬼暴走时，姜早可启动忘川镜像结界，将其暂时流放至AR虚拟忘川河；


    活人受惊致魂魄不稳，可免费领取‘安魂奶茶’（含犀角粉与朱砂奶盖）。


    ……


    姜早耐心看完，唏嘘不已，她原以为只需要一纸盖了章的许可令，没想到这条条框框弄得还挺清晰。


    "十殿阎罗盖的印，"庭焱君慢慢走近姜早，"自地府沾染的彼岸花香气瞬间溢满卧室，"够你在阴阳两界横着走六十年。"


    “这地府办事效率还蛮高，三日便弄出这么一份契约。”姜早快速扫视着通商契的内容，“你是不是下面有人？”


    庭焱君在她身前半臂之外停住，伸出衣袖的手里掐着一只火红的彼岸花，转移了话题：“专门从忘川河畔给你摘的，喜欢吗？”


    他身上覆着了一层忘川河的阴寒之气，就连说话时呼出的寒气都凝成霜花。


    “喜欢。”姜早眼睛一亮，伸手要拿，庭焱君却抬手把花插在她的耳朵上。


    姜早摸了摸耳上的花，收了帛书卷轴，心情大好：“你不在这两晚可是热闹了，两拨人过来暗害他。”她指了指尚未苏醒的顾北辰，又特意加了一句，“都用了法术。”


    庭焱君双唇微抿，鎏金锁链从袖中游出，缠绕在顾北辰的手腕间，化为一条核桃手串："阴间的事儿本君搞定，难不成阳间的烂摊子也让本君收拾？那这具躯壳还真是没有要的必要了！"


    话音未落，庭焱君的身影开始透明，赤金瞳孔却愈发灼亮。他忽然摘下面具，露出与顾北辰九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眼尾多了一道蜿蜒至鬓角的血痕：“虽是一具躯体，但你定要保护好他。”


    “哦，好——”姜早愣怔颔首，便见顾北辰滑出杯子的手指微微颤动，手腕上的核桃手串有金芒敛去，眉心金色符文若隐若现，乾坤双龙驱邪符在他苍白的肌肤下游走。她下意识扑到床边："顾北辰？"


    床上的男人突然睁眼，漆黑的瞳孔残留着鎏金碎光。他本能地扣住姜早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双唇开阖，低声呢喃："……柔只？"


    柔只？姜早一愣，这是——人名吗？怎么似乎有些熟悉？她仔细一想，浑身僵住，这不是她几天前梦里听到的名字吗？顾北辰怎么会……


    她猛然愣住，却见对方迷茫地眨了眨眼，眉心的金色符文迅速消失，仿佛方才的异状只是幻觉。


    "姜小姐？"顾北辰撑起身，真丝睡袍滑落肩头，"我昏迷时..."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姜早耳朵上——那里插着一只赤红妖艳的曼珠沙华。


    窗外惊雷炸响，姜早手机中的地府APP突然发出蜂鸣。她转身欲走，却被扯住袖角。顾北辰的指尖还带着魂魄归位的寒意，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那个总从地府来的家伙……没事吧？"


    姜早望着顾北辰，眼前却浮现出庭焱君消失前摘下面具的样貌，两张脸交叠，她突然想起庭焱君消散前最后的眼神——鎏金瞳孔里翻涌的，分明是顾北辰此刻眼底暗藏的占有欲。


    “你有事吗？”姜早问顾北辰，接着不等他回答又道，“你没事，他便没事。”


    虽然不愿意接受，但事实如此，顾北辰沉默片刻，掀开被子下床，却觉着手背一愣，垂头见手被白色绷带包扎，又抬头看向姜早。


    “你离魂的这两晚可不太平。”姜早详细说了这两晚发生的事，顾北辰听后片刻沉默，目光坚定，双拳紧握，拿起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通知下去，明天一早开董事会。”


    “你要干嘛？”姜早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心生警惕。


    “给他们杀我的机会。”顾北辰嘴角上翘，朝姜早勾了勾手指头，“我要请君入瓮，一网打尽！”


    姜早目光一亮：“那我们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


    顾氏集体顶层会议室——


    晨光刺破云层时，顾北辰扯松了领带。鎏金领带夹在指尖划过一道寒光，血珠坠地的瞬间，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悄然凝结出一只暗红蜘蛛的纹路。


    "会议纪要第三条有问题。"顾北辰屈指敲了敲全息投影仪，幕布上的PPT突然扭曲成血色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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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会董事会成员惊恐地发现，会议室的灯开始闪烁，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呛鼻的气味。


    姜早踹开会议室鎏金门的刹那，水晶吊灯化作万千金针悬在顾北辰头顶。她甩出五帝钱击碎防弹玻璃幕墙，暴雨裹着煞气灌入，将空气里弥漫的尸油味冲散三分。


    "都别乱动！"她按住想要逃离的董事会成员，飞身冲到顾北辰身边，她打开阴阳眼四处观察，目光落在对面写字楼落地窗后的黑袍降头师身上。


    果然是你！"姜早冷笑，将桌上的咖啡泼向通风口。智能消防系统误判火情，高压水雾裹着香灰喷涌而出，在虚空显形出七道血色丝线——每根都连接着董事会成员的百会穴。


    “布阵！”姜早大声喝令。


    顾北辰立刻扯断腕表砸向地面，陀飞轮零件迸裂成八卦阵。姜早趁机咬破他指尖，以血为墨在会议桌画出太乙救苦符。天花板应声裂开，藏在夹层的槐木人偶坠入符阵，人偶心口钉着的赫然是顾北辰的生辰八字。


    "找死！"姜早碾碎人偶头颅，"待着别动，我去拆了那窝毒虫！"


    对面写字楼37层，计算机主机轰鸣。


    黑袍降头师的桃木剑刺入全息投影的顾北辰虚影，剑尖缠绕的黑雾翻涌："顾氏嫡脉的生辰八字——"他癫狂大笑，"这回连阎王也救不了你！"


    防爆玻璃轰然炸裂，姜早踏着桃木剑应声而入。犀角粉从她指缝洒落，在顾北辰的全息投影上灼出镇魂纹路："又是扎小人，又是养蛊，你倒是与时俱进！"


    降头师反手掷出佛牌，牌面嵌着的翡翠突然裂开，数百只蛊虫扑向姜早。她手持桃木剑，在虚空划出鎏金光弧——蛊虫撞上光幕的刹那化为一缕黑烟。


    "你破不了我的蛊咒！"降头师割破手腕，血珠坠入佛牌。整栋大楼的电力系统突然过载，走廊应急灯染成血色，蛊虫像一张黑幕铺天盖地落下。


    "蛊咒？"姜早突然轻笑，桃木剑在身前画了个逆反符，符咒瞬间化为巨大的黑洞，将蛊虫全部吞没，紧跟着铺天盖地的蛊虫从天而降，落在黑袍降头师的头顶，"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既然喜欢养蛊，那就让你和蛊为伴吧。”


    降头师惨叫连连，姜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吧，谁雇你杀顾北辰的？说了我便帮你解脱。”


    “我不知道，对方是，是通过暗网——”降头师被蛊虫逼到墙角，无数蛊虫往他身体里钻，他只能勉力护住头，“你放过我，我给你钱，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钱我不稀罕，我只想知道你雇的你。”姜早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角。


    “我，我真不知道。”降头师此时后悔万分，不该为了高额的佣金接下任务，“那个人在暗网上的代号是‘G’，大写的G。”


    姜早画了个控火咒，把降头师身边的蛊虫全部烧死：“让我看看你和他的交易。”


    降头师死里逃生，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他忍着疼，战战兢兢打开电脑，姜早见暗网网页上的对话框里只有短短一句话——


    G：一百亿除掉顾北辰。


    暴雨停歇时，顾北辰倚在会议室残破的玻璃幕墙前，桌上放着姜早从降头师那里拿来的笔记本。


    他指尖摩挲着笔记本屏幕边缘：“你查，看看这个G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助理微微颔首，拿过笔记本离开会议室。


    “降头师如何处理？”姜早看了眼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黑袍男人。


    “交给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