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落榜

作品:《鹤归春色

    那处的血迹和尸体,清理起来颇有些麻烦,


    护卫仍旧在那里收拾残局。


    顾春迟没有让人跟着,独自一人骑着马朝京都而去,


    许是因为今日的那些逆党,


    顾春迟情绪有些低落。


    她低着头沉思着,任思绪随意飘转。


    那匹马竟也有些通人性,


    路上竟是缓缓而行,并未扰了她的思绪。


    她刚刚行至城外,却不想迎面射来一支箭。


    她下意识后压身子,那只箭从她身侧呼啸而过。


    她眸色一厉,眼见越来越多的箭朝她射来,


    无奈翻身下马,


    一名黑衣刺客提剑朝她而来,她手上并没有剑,只得空手应对。


    顾春迟翻腾玄飞,身法却诡异奇怪,借力跃上那刺客的肩膀,翻身,


    那刺客直觉肩膀钝痛,下一秒手中紧握着的泛着冷光的银剑竟被她抢了过去。


    微弱的月光之下,越来越多的黑影直直朝她而来,


    顾春迟手中握着剑,虽然脚步屡屡后退闪躲,


    可并未从她面色上看出几分焦躁,她脚步反而很是轻快。


    甚至还有几分闲情调侃着:


    “让我猜猜,你们是谁的人?”


    几道白光闪动,刀尖已然刺向她面门,她也只是微微侧身避开,


    继续道:


    “想必你们是薛阳的人。”


    那黑衣人一言不发,手腕转动,刀剑都往她身上刺。


    顾春迟身子侧仰,见那黑衣人身后乌泱泱的一片,


    似笑非笑,


    “看来你家主子十分看重我啊,派来的人手倒是不少。”


    可她嘴角虽是微微勾起,可眸中却没有笑意。


    偏生她今日心情不好,见刺客人数着实多,也没了兴致陪他们闹,


    一剑斩落,便倒下一个刺客。


    她提剑朝前方走去,


    一步、一剑、一尸体。


    顾春迟的发丝随风而起,眼神淡漠,


    “你便是为首之人?!”


    她在那人跟前站定,微微侧首,语气凉薄。


    手上的剑却还滴着血,


    眼前的这一幕,绝艳、糜美。


    可杨次却没了欣赏的心思,他微不可查的咽了咽,眸中全是恐惧。


    她竟然这般强!


    一介女子,竟然以一己之力生生地把他带来的二十五个人尽数斩杀!


    她不是贵家小姐吗?


    怎的这般武艺高强,心狠手辣?!


    他吓得浑身战栗,一时竟也忘记了逃脱。


    顾春迟扬起手中的剑,还未落下,


    那人便扑通地一声跪在她跟前。


    她不明所以,不解地望着他,片刻后才恍然大悟,讥笑道:


    “你的风骨倒还当真别致。”


    “帝师大人,小人杨次恳求大人,饶小人一命”


    杨次叩首,敛下自己眸中的狠厉。


    可还未等顾春迟开口,远处的一声马蹄声打断了她将要说出的话,


    她循声望去,


    却见沈迎骑马飞速赶来,手中握剑,走上前来,在顾春迟身侧站定。


    她虽然并没有见证这场厮杀,可目光在触及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心下了然,


    想必这就是定国公薛洋派出的那一队人马。


    顾春迟挑眉,似笑非笑道:


    “你这就背叛了薛阳?!看来你对他……倒也谈不上忠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杨次抬首,


    “论起计谋权势来,国公不如帝师大人。小人认为帝师大人必能保小人平安。”


    顾春迟一笑置之,没有看他,只是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


    片刻后,在他不解的目光中,


    那串珠子,被她轻轻一扯,便断了。


    颗颗珠子落到地面上,瞬间便了无踪迹。


    “人和人之间,就像这珠串上的珠子,有了联系便是一体。可这联系断了,那跌落到地面上的珠子,有的一两成群,有的遗世独立。”


    顾春迟说着,突然抬头望向杨次,眼神暗沉,


    “至于你,和他是一两成群,还是遗世独立,你觉得仅凭你的三言两语,便能打消我的怀疑吗?”


    听到这话,杨次微微一滞,倒也明白自己简单的三两句话,并不能完全取得她的信任。


    他低头沉吟片刻,又郑重开口:


    “若是帝师大人肯保小人一命,小人可以将小人知道的关于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全部如数告诉大人。”


    像他这种人,为了活命,哪怕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也可以出卖。


    顾春迟望着他,面容冷肃,


    面对他的投诚,她其实并不相信,


    她也能看得出来,他只是假意投诚,


    但十年前那件秘辛,对她而言,却是求而不得的。


    杨次并未犹豫,将那件事,逐一道出……


    他口中的秘辛却在一瞬间让顾春迟沉默不语,


    就连沈迎站在一旁,也是低头垂眸。


    她们二人鲜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自从来到京都,


    虽说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举步维艰,


    所以她们都将自己真正的情绪深藏在心底,


    唯恐担心外露的情绪会为顾家。带来麻烦。


    可此时此刻,


    两人都是一样低头缄默不语。


    却在此时,顾悬悄无声息而至,


    “小姐,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回京都了。”


    顾春迟闻言,抬头望向他,抬步朝远处自家护卫手中牵着的马走去。


    “帝师大人!”


    杨次见她没有任何表示,当即有些慌乱,


    “帝师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那些人如今就在江南地带,大人若是不信,可去江南查探一番!”


    顾春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懒懒地吩咐着,


    “顾悬,在场的所有人,哪里来的就送到哪里去,让他们回去好好团聚吧。”


    顾悬闻言一愣,但他很快扬起嘴角,


    “是。”


    只有跟着顾春迟很久的人才清楚她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其言外的含义是怎样的,


    让他们好好团聚,当然是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春迟,此事……你准备怎么做?”


    沈迎跟着顾春迟上了马,刚刚听那杨次的话,


    这会儿恨不得直接飞到江南。


    “江南……”


    顾春迟眼神微暗,这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此事暂且不论真假,但既然有一丝线索,那定然要去查看。只是现如今,我倒是不好离京。”


    她这话说的倒是在理,现如今皇帝疑心,


    把她从北境召到京都,


    就是想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为质子监视着。


    可她若是此番提出要去江南,那皇帝怕是也不会应允,


    左右十年都能等来,不过再多等些时日罢了。


    *


    四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春闱放榜时间,


    众多考生,翘首以盼,


    在考院左侧的朱墙前默然等待。


    “让让,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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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宫中禁军卫士从考生人群中清出一条道路,


    他们将手上拿着的写满考生名字的黄纸。整整齐齐地贴在那面朱墙上。


    昭国历来科举和前朝大多相似,乡试会试殿试,


    逐一等级。


    殿试时由皇帝亲自出题考试,而后从各位考生中选出前三名,


    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


    若在殿试脱颖而出,便已步入仕途,直步青云。


    考院左侧的朱墙上已经围满了考生,


    人影攒动,


    他们紧张地在那张黄榜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或悲或喜。


    对于庶民学子而言,春闱中榜便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


    那些世家大族达官贵人能步入仕途的途径很多,


    可他们这些庶民,唯有科举一条路。


    “这……”


    不知看了多久,就在那张黄纸上,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陈述有些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会没有我?!”


    他虽说知晓自己比不过他人才华横溢,


    也不求能得个会元,


    可他数十年寒窗苦读,成绩优异,至少也能中榜。


    可为何这榜上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许久和杨肃在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后欣喜万分,


    可见比自己才华出众的陈述却榜上无名,


    安慰道:


    “恐怕是看漏了,这榜上一百二十一个名字,你怕是看岔眼了。”


    他们这般安慰着,又仔细从头到尾看个清楚。


    可他们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


    出乎意料的是,


    榜上竟然真的没有他的名字。


    在看到陈述苍白绝望的神色,两人犹豫着,安慰道:


    “这……若是这次不中,那并再等三年,三年后再次参加,你必定能中。”


    这个安慰方式颇有些老套。


    可陈述却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没有机会了。


    他家境贫寒,父亲早早亡故,母亲知他志在朝堂,倒也十分支持。


    为了供他读书,绣些东西拿到街上去卖,换些银两,


    可这数十年,老母的眼睛愈发不好了。


    陈述扯了扯嘴角,朝他们作揖道:


    “还未恭祝两位仁兄榜上有名,今后你们便能直步青云,可莫要忘了,做个好官,做个为民为国的清官。”


    见他脸上的笑意愈发僵硬,许久和杨肃对视一眼,想要说些话安慰,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只得干巴巴道:


    “这……这是必然。”


    杨肃突然想到什么,提议着,


    “咱们在京都这些天,也曾听闻帝师大人的英名,不如我们去找帝师大人查个清楚?!”


    许久点了点头,赞同道:


    “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你先前在乡试是解元,如今不说考个会元,那也不至于榜上无名,必定是有人顶替你的,帝师大人必能还你一个公道。”


    陈述的眼睛在听到帝师大人的时候瞬间亮了起来,


    可片刻后他又低垂道:


    “我是落榜了,却没有证据证明是有人顶替了我,又怎么能去劳烦帝师大人呢?”


    “何况帝师大人公务繁忙,怕是也没有空余时间。”


    陈述说完,轻轻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


    读书人报国,只有入朝为官一条路;


    庶民入朝为官,只有科举中榜一条路。


    他既然落榜了,那便说明他与仕途无缘,


    他还是早早回去照顾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