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逆党

作品:《鹤归春色

    晨间的微光正好,温润,并无燥热之感,


    或因昨夜下了一场细雨,淅沥不停,连带着屋子也有一些潮湿,


    “春迟,拜见丞相。”


    微微躬身作揖,顾春迟朝高座上那人行了礼,


    丞相站起身匆忙扶起她,眉眼间是欣慰,却又带有些惆怅,


    他收起那些惆怅,话语中带了些感慨:


    “你和你阿娘很像,很像……”


    他本想继续说些什么,可话音却哽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口。


    顾春迟的母亲陆明昭是他的学生,可想起他那年纪尚轻,却已身亡的学生,只觉得凄寒,


    就连她的孩子,仅存于世的女儿,也被迫孤身入朝堂,成为帝王平衡各方势力的棋子。


    顾春迟见他这般神态,便知他曾经是真心爱护自己阿娘的,话语中也带了几分温和:


    “丞相不必如此忧虑,春迟这些年过得很好。”


    想来他是因为看到她而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才会叫他这般愁绪。


    顾春迟随着丞相的步子落座在一旁的桌案边,微微颔首致歉,


    “初入京都时,因挂忧陛下猜忌,今日才来拜访,还望丞相莫怪。”


    却见丞相微微笑了笑,摆了摆手,端起案上的茶盏为她沏了一杯热茶,


    “不打紧,老夫知晓你处境间隙,那些虚礼不用在乎。”


    顾春迟微微弯唇,笑道:


    “多谢丞相,只是日后在朝堂上,还要依靠丞相帮扶。”


    “这是自然。”


    丞相出声,却未等她回话,抬手阻止了她,却是忧虑道:


    “肃王逆党查起来恐有些不便,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来。”


    他话语间满是对晚辈的疼爱和关怀,


    在京都这样的地方,这般纯粹的关怀善意却是十分难得。


    顾春迟并没有推脱,反而温声道:


    “是,多谢丞相。”


    *


    距京都不远处的郊外,


    十几名黑衣人在林间肆意飞掠,惊得鸟兽群群飞散,


    一名身穿玄色衣袍的少年横刀截停黑衣人,


    他目光森冷,


    “你们就是打着肃王之名起义的逆党?!”


    见自己的前路被人拦下,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


    为头者仰首问道:


    “不知阁下是哪路人?”


    ……


    距离他们不远处,顾春迟和大理寺少卿沈倦直勾勾地望着那方对峙,


    顾晗沈迎和大理寺官兵站在她们几步之外,


    顾春迟于一袭林间风中负手而立,遥望着他们,


    片刻后,她突然回头,慢悠悠地伸出手,嘟囔着:


    “顾悬还是一如既往的磨蹭,倒不如早早了事来得轻松。”


    她手指微拢,接过顾晗递给她的弓箭,放置身前,攥紧手轻拉,


    下一秒,


    一支箭破空而出,呼啸而过,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钉上那方黑衣人为首者的咽喉!


    见状,沈倦这才惊觉,


    原来她风华绝艳的菩萨面之下,是真正的狠辣阴鸷,


    那群黑衣人先是一滞,随即愤怒,


    沈倦招了招手,十几个大理寺官兵一跃,直直朝那群黑衣人而去。


    刀锋横向、咒骂渐起、


    可官兵训练有素,很快就将黑衣人包围在自己的范围圈里,


    那群黑衣人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仰天怒吼,转过身之后才发现一女子屹立在不远处,


    弓箭还在她手里。


    一个黑衣人遂从身后抽出箭来,弯弓,直直朝顾春迟射去,


    可她却淡然而立,怡然不动,眼见箭锋将至喉间,


    危难间,有人一剑劈开箭锋,挺身护在她身前,


    是沈迎。


    毕竟是大理寺官兵训练有素,逆党也没有太多,且他们武功并不强,场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血腥味在林间渐渐散开,一名官兵压制着三个活着的逆党,从他们身上搜出一枚令牌,


    沈倦依旧风姿而立,目光落在那块令牌上,却是哀叹,


    “令牌的确是肃王府上的。”


    他思绪翻涌,抬步朝被官兵控制住的逆党而去,


    站立在一人跟前,


    微笑道:


    “虽说从你身上翻出的是肃王的令牌,可肃王已身死十年之久,跟随肃王的幕僚也早已被斩首示众,按理说,不该会有肃王的追随者……”


    “既然已经被你们抓了,我无从辩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人扭过头,可眸光却闪动,躲避沈倦的眼神,这一举动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的确不是肃王的追随者,只是为了隐蔽真正的主子,便将肃王拉出来混淆是非。


    沈倦见状,却是不紧不慢,继续问道:


    “你们近日几次三番的在京都作乱,可是有人在京都接应,为你们清扫障碍?”


    那男子抬眼看了看他,轻嗤道:


    “那狗皇帝十年前竟将我家主子发配到北境,他就该思虑到会有这般后果。”


    闻言,顾春迟不由得一愣,镇静自若的眸子逐渐染上了一层不可置信和一丝阴狠,


    驻守边疆,守正判罚的清正良臣却被人苟且利用,拉出来挡枪,


    京都繁华地却是杀人不眨眼的名利场,顾侯为保全府平安,请旨远驻北境,无召永不回都,


    顾家主母陆明昭和少主顾秋辞也被害身故,


    可现在却还要被人栽赃陷害,帝王疑心,权柄交接,为名为利。


    沈倦的动作不由得停滞了,他站直腰身,微不可查地往后一瞥,见顾春迟并没有什么举动,


    回过头继续问道:


    “你口中的主子,莫非是镇国公顾侯,常年驻守北境的那位?!”


    “不错。”


    他竟然昂起头,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我等奉将军之命,来京都为小姐铺路!”


    另外两人附和道。


    “你家小姐可是那位被帝王封为北安郡主的顾春迟?!”


    顾春迟轻飘飘地站起身,走到那人跟前,默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不错,的确是顾春迟。”


    他稍稍抬眸,似乎在想眼前这人是谁,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


    “呵~”


    顾春迟的目光稍稍凝结,笑着,


    “什么时候顾家的门槛这般低了,连我都不认得,便说是镇国顾家的人。”


    顾春迟突然站直,衣衫裙摆被风吹动,眼底的清冷与平静早已不知所踪,


    只见她从自己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死死地刺进那人的脖颈处,


    在刀刃刺进自己的身体时,那人感受到疼痛,可疼痛也让他愈发清醒,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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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瞪大了双眼,


    突然忆起眼前这人是谁,满眼不可置信,


    她就是顾春迟!


    她就是自家主子给他们送来的画像上面的那个女子,


    竟然是她……


    “你、你是……”


    那人身后的两个同伴见状,神色颤抖,他们突然想到眼前这人是谁,


    竟然就是顾家顾春迟。


    可纵使那逆党已然知晓眼前这人是谁,可终究是迟了一步,他的身子不由得颤抖,却终将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意识到自己是被眼前这个女子杀死的。


    鲜血喷涌,落在顾春迟的脸上,那张菩萨面孔也变得阴狠,


    “什么义军,打着肃王的名义犯上作乱,逆臣贼子也配自诩正义之师?!便凭你们,也配叫我顾家蒙受不白之冤?!也配将这般恶心勾当,强加在我父亲身上?!”


    “勾结利用,陷害栽赃,无耻至极,既然你们将主意打到了顾家身上,就别怪我将你们拉出来,同你们好好看看,这般世道,是如何容不得你们!”


    她抽出匕首,任凭那人瘫软在地,鲜血横流,


    本该是素白的衣衫,此刻却被鲜血浸染,连带她眼中的狠厉和面上的鲜血,宛若地狱的鬼魅,


    她阖眸许久,以此平复自己的心绪,


    眼眸低垂,看向另两个活着的逆党讥讽道:


    “你家主子实在愚蠢,既想将这件事扣在顾家头上,也不调查清楚顾春迟是何种模样。”


    见她眉眼间涌动的是凛冽的杀气,原先日子见到的清冷也荡然无存,


    沈倦的喉咙一阵苦涩,他长叹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汹涌的思绪,


    缓缓朝顾春迟靠近,想要把她手上的匕首拿下,


    担忧她一时气急,把那两人也杀了。


    却被她下意识躲避,也被沈迎挡在中间,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


    沈倦手指微蜷,极力克制心下的失落和担忧,神色凝重,


    半晌,无奈轻叹,


    “没什么,剩下的两个人就带回去审问吧。”


    顾春迟没说话,将匕首递给沈迎,接过顾晗递过来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鲜血,


    幽幽开口:


    “少卿大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话间,她的眼神落在另外两人身上,眸光淡然,却引得沈倦一滞,


    半晌才听到他说:


    “是,帝师大人,下官必会将真相从他们口中撬出,定然不会让顾家蒙受不白之冤。”


    万千情绪翻涌,难以自捱,她的身影被浸润在霞光中,


    顾春迟是个念旧的人,她眷恋着北境的每一寸土地,包括夜间卷起的风沙,


    可念旧其实并不是好事,对她而言,十年前的那场等待,等来的却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也造成了将她困在梦魇里再也走不出来的痛苦,


    但她也不会让任何肖小之辈污蔑顾家的清白。


    *


    京都二殿下府内,


    萧鹤川若有所思地盯着桌案上的书信,


    那是他的暗探传来的消息。


    原竟没想到向来低眸,将情绪掩盖的顾春迟竟然会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看来,他要对她改观了,


    他狭着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幽幽道:


    “咱们这位帝师大人,可越来越对我的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