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芝，我很认真和你说一句话哦。”


    “什么啊？”


    “我决定改过自新了。”


    “啊？改过自新？改什么啊？你天下第一好，为什么要改？”


    “你不觉得我之前都是在做坏事，在欺负人吗？”


    “不觉得啊。”


    “我行事恶毒，让丫鬟在雨中罚跪，甚至推春玲下水，几乎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同杀人犯本质上并无区别。”


    王枝芝被她说得一阵胆寒，“春熙，你说这些干什么？别说了好吗？你真的只是失忆了吗？怕不是被鬼怪附身了吧？”


    她再也吃不下饭，放下筷子拼命盯着春熙看。也不对啊，如果春熙被鬼上身，难道不该是大开杀戒，闹得家宅不宁吗？怎么开始反省自己，教人向善了呢？


    “春熙，你是被菩萨点化了吗？”


    “额…，你信吗？”


    “真的吗？我随口胡说的啊？”


    “是真的。本来阎王说我坏事做尽，要取走我的性命。但是菩萨突然出现，救下了我。她说我阳寿未尽，只是因作恶太多损伤了阴德。菩萨心善，她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叫我多行善事，方能维持寿命。”


    ……


    直到王枝芝回到家里，刚刚她和春熙的对话还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一边为春熙的奇遇感到惊奇，一边又疑惑它的真实性。


    毕竟虽然她信鬼神，但她从来没有真正看见过。


    春熙要她不要跟如何人说，她答应了。


    只是，她还是一个人默默来到王母院里，问她娘亲：“娘，世界上真有神仙吗？”


    “当然有了。娘每年去捐香火钱，都是在求神仙保佑。而且书中还有记载令凡人成仙的方法呢。嗯…，好像是，想要成为天仙，需要完成一千三百件善事。而想成为地仙呢，则需要完成三百件善事。”


    “那娘你见过神仙吗？”


    “没有啊，只听说有人在蓬莱见过。枝芝，见到神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多数人都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神仙的。神仙会法术，不会轻易让我们普通人发现。”


    “那鬼魂呢？既然有神仙，那岂不是真的有鬼？”


    “有啊，怎么没有。我们过年不都要祭拜祖先，给去世的人烧纸钱的吗？那就是在给鬼先人送钱用啊。说不定现在枝芝身边就有保护枝芝的鬼魂呢。”


    “……娘，我今晚能跟您一起睡吗？”


    “可以跟娘睡。娘今晚去你屋里陪你睡。娘的枝芝长大喽，竟然会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了。”


    “我不是乖孩子，也不是好人，鬼、神会惩罚我吗？”她不听话，是个坏人，会早死吗？


    王枝芝害怕了。


    “枝芝怎么会这么想呢？那，娘问你一个问题，枝芝想当神仙吗？”


    “不想。”她懵懵地摇头。


    “枝芝既然不想做神仙，那是不是好人，做不做好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谁规定人必须做好事，必须是好人。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谁都有自己的好与恶。真正的好人早就去天上做神仙去了。而且我们每年烧那么多的纸钱，娘捐了那么多的香火，鬼、神只会保佑我们。世上无完人，枝芝也不必对自己过于苛责啊。”


    “真的吗？它们不会伤害我？”


    “真的啊。况且你爹早年间上过战场，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可如今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


    “我明白了。”她抱住娘亲，内心十分温暖。


    “枝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家里永远都会给你兜底。我们只有你们两个孩子，你哥哥不听我们的硬是要自己出去闯，若还不能让你肆意的长大，那我们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东西还有什么用呢。”


    “谢谢娘～。”


    “有什么好谢的，我闺女投胎到了我肚子里，就是自带福气的。”


    好些年没跟她娘一起睡觉，今晚她睡得格外安稳。


    连带着红豆都被她看顺眼了。


    一大清早，红豆过来叫她起床，她也没像往常那样折腾红豆，乖乖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滑落到腰间，又被她踢下床去。她揉了揉眼睛，问红豆：“我娘呢？”


    “今天老爷和少爷要上早朝，夫人陪他们吃饭去了。走之前还特地叮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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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今个小姐要去唐家上课去，到时辰了记得叫小姐您起来。”红豆一边回话，一边手脚不停地给她穿衣裳。


    她皱着眉头看红豆给她穿衣。那是件粉红色的石榴裙，显得她的皮肤格外的黑。


    她心里憋着气，刚想发作，想到红豆是母亲给的，又憋住了。


    她安慰自己，穿点鲜亮活泼的颜色也不错。


    穿好衣服，她赤脚走下床，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一路走到梳妆台前。


    王枝芝自然地坐下，开始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一旁的小丫鬟青杏寻到机会，立即蹲下身子给她穿鞋。


    她一件一件放在头上比对，又总是不满意。已经是粉色的衣裳了，她的头饰可不能太过俗气。


    红豆看了看天色，从王枝芝淘汰的首饰里拿起一样：“小姐，时候不早了。就带这只粉色的珠钗吧，正好颜色同您今日的衣裙一样。”


    单说还不算，红豆拿起来就往她头上戴。


    她好自以为是！王枝芝实在忍不了了。她一把扔掉那只粉色的簪子，“到底谁是小姐？你能不能听听我的意见！”


    王枝芝甩开她的手，喊道：“青杏！去拿那件蓝色带蝴蝶绣花的裙子来。我穿那一件。”


    等她再换好衣服到唐家私塾，就已经迟到了。


    教她们《女训》一类的，是一个名叫秦艽的严肃女夫子。听说秦夫子曾经在宫里做过女官，是到了年纪被皇后放出宫的。若不是春熙的娘亲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表妹，一般人根本请不到她。


    所以，秦夫子的课堂上，除了唐家人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姑娘们。巧姨也想拒绝啊，但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太多，根本得罪不起。


    秦夫子见王枝芝迟到也没多说，只叫她到门外罚站。对此王枝芝毫不在意。


    来唐家读书，是她特意找她母亲求来的。但她的目的同其他人不一样，她只是为了方便找朋友玩儿。


    她站在门外左顾右盼，好不无聊。突然，她眼前飞过一只漂亮的红蜻蜓。


    她的视线随着蜻蜓游走，直到跟着蜻蜓看向了屋内。


    咦？那不是虞圆圆吗？她怎么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