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谎言

作品:《她是人间妄想[娱乐圈]

    舒羯坐靠海立,又是被许琼珊一手提拔,头部资源都会在她手上走一圈,后续不缺曝光,如若不是出现什么塌房级的重大黑料,这顶流之位三五年也易不了主。


    但流量如烟花,来得快去的也快。现在的她光环加身,风光无限,但谁又能保证三年后,她不会成为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车之鉴?


    娱乐圈不缺流量小花小生,缺的是有口碑的好演员。


    舒羯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的流量明星,早就不满足于做资本流水线上的漂亮脸蛋。但凡有点野心、有点业务能力,谁不想转型?就连她也不例外。


    许琼珊才刚摆平了她的负面舆论,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去参加酒局。


    保姆车内,舒羯懒散地躺在后座,刚做完妆造的她,长卷发披散,冷白皮衬着粉色腮红,娇媚动人。


    “不就是怕我糊得太快吗?美其名曰是为我好,实际上不就是为了维持我那点商业价值?要不是冲着徐州导演,我才懒得去见那些人。”


    前座的周米微微绷直了背。


    刚入职没多久,虽然已经将公司交给她的有关于舒羯的生活资料背得滚瓜烂熟,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女生,竟然是网络上说的那位绝世神颜、甜妹小白花。


    这嘴厉害的,哪有一点小白花的样子啊…


    她想起自己前些天刚入职时在舒羯的超话日日签到发帖,用自己的八级小号发的表白帖文。


    什么宝宝的眼睛如同繁星闪耀,装得下世界一切的美好,等等类似于这种的鸡皮疙瘩文学,她好想一拳捶死自己。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家庭幸福,财务自由。”许琼珊冷冷地开口,“但你不是为我工作,是为你自己。你要是不想过几年没戏可拍,快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躺家里啃老混吃等死,就别跟我在这儿端着。等下车了,说话注意点。”


    她顿了顿:“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你现在是流量,可一旦没有作品撑着,你连‘流量’都不是了。”


    许琼珊今天带舒羯来,是为了见两个人。


    一个是蒋予绅,圈内知名出品人,海立曾和他合作过几次,虽不算至交,但在各种场合见面,总要客套寒暄几句。


    另一个,是徐州导演。这个名字在电影圈内如雷贯耳。早年凭借文艺片崛起,横扫各大电影节,后来转型商业片,一举刷新华语电影的票房纪录,更重要的是——他很会拍女演员。


    无数女明星在他的镜头下蜕变,摘掉花瓶标签。他虽然已年近古稀,但对电影依旧怀揣热忱,从未停下创作脚步,每年稳定出好作品。


    许琼珊自然是冲着他来的。她想看看,舒羯有没有可能搭上这条线,为未来铺一条更稳的路。


    饭局选在离ZC不远的一家日式料理店。


    徐州导演脾气古怪,不喜欢喧闹,整间店已提前清场。经理领着他们,穿过一盏盏暖黄色灯光下的屏风,停在了最私密的包厢门口。


    许琼珊和童景裕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临进门前,还得和经理确认几句关于隐私与保密的细节。周米则去点菜,一时间,整个包厢里只剩舒羯一个人。


    倚在车座上的肩膀终于卸下了力道,她抬手揉了揉后颈,酸涩感像约好了一样,在坐了一小时的车后如期而至。


    她端坐了两秒,还是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


    一只手压着后脖颈,另一只手往后仰去,整个人被拉出一道柔软的弧度。偏巧她今天涂着红唇,镜面反射出的画面,让她看起来颇有鬼魅之感。


    就在这时,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两人四目相对。


    是名服务员,穿着深色围裙,约莫一米八几,几乎和门帘一样高。中长的深褐色碎发微微卷着,鬓角被发丝遮住,眉骨深邃,眼窝略深,是混血。


    他低着头进来,目光触及舒羯的一瞬,怔了怔。


    舒羯歪着头,忽然灵机一动,抬手示意:“您好,能帮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吗?”


    服务员像是不太敢相信这位大明星的举止如此怪异,顿了一秒,点头示意,转身离去。


    舒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浮起些许诧异。


    她原以为,这家日料店的服务生会和其他人一样——看到她,兴奋地要签名、合影,至少应该多看两眼吧?


    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营业性微笑,结果对方根本没兴趣。


    唇角的弧度刚刚上扬,便悻悻地收了回去。


    她放下手,盘腿坐回榻榻米上,低头刷起手机,收起刚刚的随性,立马坐得端端正正。


    外面渐渐有声音传来,隔着半开的移门,舒羯听见许琼珊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与人寒暄。


    她推门看见一位身材挺拔、留着胡茬的寸头大叔,气势沉稳,眼神锐利,浑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徐州。这个名字在华语电影圈可谓如雷贯耳,他却极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就连自己的电影发布会也从不露面,媒体公开报道的照片也屈指可数。


    今日一见,这哪里像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对方的精神状态简直比许多三四十岁的青壮年还要好,完全没有垂暮老人的迟缓和衰老感。


    她一时间没忍住,话已出口:“导演您好,很喜欢您的电影。”


    然后她对着蒋予绅鞠了个很虔诚的躬。


    ……空气凝滞。


    许琼珊眼疾手快,几步走近,一手搭在舒羯的背后,不着痕迹地把她往右拉了拉,调整了鞠躬的方向。


    舒羯直起身,出现在眼前的终是徐州导演本人。


    鬓发花白,却不显老态。


    徐州笑眯眯地看着她,慢悠悠地伸出手:“舒小姐,你的打招呼方式倒是别出心裁。”


    他的语调刻意拉长,似是故意在强调她刚刚的愚蠢行径。


    站在一旁的周米倒吸一口凉气,手心都替舒羯捏了把汗。


    但舒羯神色不变,丝毫不慌。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也有四年,圆滑世故那套早已刻进她的骨子里,面对这种场面,她哪会轻易露怯?


    她背微微前倾,一展瘦臂,与徐州导演握了握,笑道:“导演这是哪里的话。”


    “一直都想见到您来着,导演,快进来坐。”


    她侧身,引着徐州导演和蒋予绅进屋,举止随性得体,没让人感觉到冒犯,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不值一提。


    徐州导演轻笑了一声,眼里透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赞许。


    他见过太多演员,许多人面见导演时总是小心翼翼,言行克制,或急于表现自己的野心,或刻意扮出一副清纯天真的样子,生怕说错话、做错事。


    可舒羯没有。


    她没有局促拘谨,也没有明显的功利心,更没有矫揉造作的扮相。她知道自己刚才闹了个笑话,却能在一瞬间从容翻篇,并且不露痕迹地让场面回到自己掌控之中。


    站在一旁的周米看得都有些发怔。


    刚刚在车上还懒洋洋地躺着、一副无精打采模样的舒羯,马上就换了个人。


    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一双瞳仁黑亮,像是会说话似的,行为举止流畅自然,对着面前两个业界大佬也从容不迫,她才几岁来着…二十四岁吧…?


    许琼珊也对舒羯很满意,她及时介绍道:“小羯,这是ZC的蒋总。”


    “你好,蒋总,久仰大名。”


    她眼神微弯,笑意恰到好处,态度既不过分谄媚,也不显得冷淡,好像他们早已熟识。


    *


    日式料理店包间格局宽敞,墙壁面是看起来令人舒适的深灰色,灯光柔和。


    吧台两侧各有四个位置,舒羯坐在正中间,许琼珊与电影方各坐一侧。


    蒋予绅与舒羯隔得不远,此刻的他,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我们之前见过,舒小姐还记得吗?”


    舒羯勉强地颔首,肩膀微不可察地向另一边倾斜:“当然了,蒋总。”


    她已经觉察出这位蒋总的不怀好意,不想接这个话茬,可蒋予绅却步步紧逼:“我就说过,咱们迟早会有合作的机会吧?”


    他手托着脑袋,像是在欣赏某件囊中之物,那是她经常会在娱乐圈三四十岁成功男人中间看到的神情。


    “这个项目目前还有两个人选,导演自己心里也有中意的女演员,你说是吧,徐导?”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一旁的徐州。


    徐州的手在酒杯边缘摩挲,半晌才抬眸:“是啊,今天主要是来见见琼珊你这个大忙人,也看看海立有多大的诚心合作了。”


    许琼珊:“徐导的电影,要是真能合作,我们海立是可以做出妥协和让步的。”


    徐州笑了笑,摸着山羊胡,若有所思。


    蒋予绅:“整个娱乐圈论这张脸,还有谁比舒羯更合适?”


    她的手指蜷了蜷,心底泛起一丝厌恶。就这个眼神,任谁看了都会懂其中的含义。


    童景裕起身举杯:“能和蒋总合作当然是件幸事,不过您也知道,我们小羯还没拍过电影,再加上最近的舆论风波,真是怕耽误了这个项目的前程。”


    蒋予绅笑得意味深长:“这个不用担心,徐导多会调教演员,还需要我多说?”


    可他傍边的徐州始终兴致缺缺。


    他端起酒杯,独自小酌,观察着桌上众人的各种反应。


    ——这顿饭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一清二楚。


    今日蒋予绅邀请他前来,原来不单单只是让他来面见适合的女主角,而是暗藏私心。


    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眼色极快的人精。自己的学生才几年不见,就被资本彻底浸润,已是换了副市侩面孔。


    好的没学,娱乐圈里潜藏着的陋习倒是学了个遍,以往的单纯通通不见,有的只是商人的贪婪无度与男人的好色本性。


    徐州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沾这蹚浑水。可面对这种脏恶事,他却也没想阻拦。


    “予绅,你这个项目我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舒小姐确实不适合做我戏的女主角,我还有事,就先告辞。”


    话毕,徐州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蒋予绅忙追出了去。


    “老师,你听我解释。”


    哒哒的皮鞋声跟随着急匆匆的话语愈来愈远。


    待服务员将移门关上,许琼珊偏头询问她:“小羯,你什么时候又跟蒋予绅见过面了?我记得我是没有跟你安排过这种局的啊?”


    “记不清了,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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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次活动上吧。”她揉了揉因假笑引起不适的酒窝,“你带我来跟这种人见面干嘛,无故沾染一身腥。”


    “我们是因为徐州导演才答应见面,谁知道被他一通好耍。”许琼珊说,“也没听圈里人说过蒋予绅还有好色这一点啊,是不是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舒羯心虚用手掩面,姣好的面容侧过,她用口型向周米求救。


    周米也没多想,看到舒羯给她发出的信号后,忙开口道:“舒小姐她,她躲这种人都来不及,哪会对那人再做什么。”


    许琼珊叹了口气,对她无可奈何。


    她可是个全身上下随时都可能会暴雷的主。


    可能前一天还想着拍戏,后一天就因为什么事情撂挑子不干,说要隐退了。


    这种事情在之前经常发生,不过最后总是会被许琼珊好说歹说给劝回来。


    她之所以做明星能做得这么顺利,主要还是她遇到了海立和许琼珊。


    没有她,舒羯这种个性的人在娱乐圈除了被大佬金主包养,没有别的出路。


    “本来是想给徐州导演留个好印象的,现在呢,你在他那又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资源咖了。”


    临了之际,许琼珊看了眼手机,又摸着舒羯的后勃颈温柔说道:“明天给你休假,你的生日我就不去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小羯。”


    *


    马蹄形前脸的布加迪缓缓驶入黑夜,蒋予绅额角的薄汗未干,心跳尚未回归稳定的频率。


    方才那一眼,他看向舒羯的目光,太直白了,直白到他的老师都误会了什么。


    他闭上眼,指尖摩挲着方向盘的皮革质感,冷静思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她…也会误会吗?


    可话说回来,蒋予绅第一次见到她时,何尝不是这样?一场误会,一眼万年。


    英国伦敦,潮湿雨夜。雾气弥散,云层如同棉被一层又一层地包裹着天空,天气又闷又湿。


    下午四点的科芬园商业街区热闹纷杂,行人络绎不绝。每把伞与伞之间的交融,间隔无两,像是蘑菇们与蘑菇们的会面。


    闷了一整日的雨水终是在傍晚倾泻而下,如葡萄般大颗的雨滴砸落在窗上,连带着雾气,窗户上的景物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窗外,一抹红色从人群中窜过,亮得像骤然炸开的火星。


    蒋予绅视线微顿,掌心不自觉地抹去窗上的水雾。


    红色裙摆轻轻扬起,她步履匆匆,黑色皮鞋踏在积水里,溅起一朵朵细小的雨花。她没有撑伞,肩膀和发丝都湿透了,水珠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落入她捏着的那张皱巴巴的机票里。


    只是一个侧脸,就把蒋予绅勾得没了半边魂儿。


    蒋予绅打开窗,话语拦住她的去路,用英文开玩笑式地问她为什么这么伤心,是不是失恋了。


    女孩一抬头,蒋予绅对上了发亮的瞳眸,路灯向下映射,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极光的存在。


    她的脸很白,眼尾残存着泪痕,她像是刚刚哭过,却仍旧骄傲得不肯垂下头。


    女生冲他微微一笑,嗓音清晰,字字斩钉截铁:“为什么女生哭得这么伤心就是失恋了,那如果换成男生哭得这么伤心呢,你会问什么?”


    蒋予绅一怔。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反将了一军,他原本随口一问的搭讪,被她扔了回来,一面照妖镜,照出他轻佻的先入为主。


    蒋予绅脸一热,忙不迭地认错:“对不起,我只是想请你喝一杯,没想那么多……”


    女孩靠着街灯,对这种话听得实在是太多,也并不意外。


    她随意地抬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水渍,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蝶翼沾了露水,随口问:“所以,你知道这首歌是谁唱的吗?”


    酒吧内的音响里,缓缓流淌着一首熟悉的旋律。


    蒋予绅盯着她,看着眼前这位我见犹怜的女孩,忽然冒出了个荒唐的念头——


    他装作云淡风轻:“是我。”


    女孩的眉毛挑了一下:“你?”


    “对。”蒋予绅肯定道,“你听的这首,是我翻唱的。”


    她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真的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谢谢你。”她忽然说道,嗓音像夜晚的雨滴一样轻,“你唱得很好听。”


    她的眼睫轻颤,笑意里藏着一丝晦暗不明的疲惫,“今天是我此生以来最糟糕的一天。但听到你的歌,好像好受了一些。”


    蒋予绅刚想说什么,下一秒,她忽然上前,轻轻抱住了他。


    温热的体温透过雨水和衣料渗透过来。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龙舌兰酒气,混着雨水的清甜味,像是午夜微醺的糖果。


    “这是还给你的。”她低低说道,“谢谢你的歌声给我拥抱。”


    雨越下越大,地上溅起的水花不断弹射到女孩白皙的小腿上。


    下一秒,她后退一步,毅然决然,转身跑进了雨幕之中。


    街灯下,她的黑色皮鞋踢起了一片银白色的水珠。


    雨夜、人潮、音乐、酒香,全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靠着窗,缓缓收回视线——


    蒋予绅想,他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瞬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