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族地。

    千手扉间与自家哥嫂交流之后，从头到尾听完了一众下属们的汇报。

    没有异常。

    千手族内无异常。

    宇智波族内无异常。

    千手和宇智波的联合任务无异常。

    千手和宇智波与藤原氏及一众中小忍族的谈判无异常。

    宇智波泉奈也没有针对千手、针对他的异常行动，甚至连针锋相对的苗头都不曾展现。

    千手桃华满腹纠结：“扉间大人，即便宇智波的部分族人对结盟仍旧十分不满，甚至妄图使绊子，但宇智波泉奈却总会在我们反击之前处理好这些矛盾……”

    “而且手段十分……公正？”她说着说着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她，一个千手，竟然会有觉得宇智波的掌权者处事公正的一天？！

    “公正？”千手扉间也有几分讶然，“桃华，这可是了不得的评价。也就是说，宇智波泉奈身为结盟的两族明面上的临时话事人，对内不偏不倚，甚至还会反过来压制出格的宇智波族人？”

    “是这样没错。”千手桃华将这些时日宇智波泉奈的表现在脑海中过了又过，最终犹疑着点头，却还是补了一句，“至少从目前的观察来看，宇智波泉奈没有偏袒宇智波一族的意图。”

    下属的判断，摆在案桌上的井井有条的各类事宜，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的手段，身为“眼睛”的千手阳太不着痕迹的赞同……

    千手扉间扪心自问，即便是他亲自出手也不能保证比宇智波泉奈做得更好……

    千手扉间缓缓地笑了：“看来结盟后的两族要多一位共同承认的话事人了。”

    千手桃华心中坠坠，即便宇智波泉奈的表现十分完美，但长久以来对宇智波一族的忌惮却促使她开口道：“扉间大人，您不打算插手吗？水户大人分心于研究封印之法，柱间大人并不管事，千手族内没有能与宇智波泉奈分庭抗礼的人物。如今千手和宇智波联盟，世人皆知宇智波泉奈八面玲珑的手段，但是我们千手却无人……”

    似是察觉到话语间的漏洞，她急急补充道：“但是在外人看来，我们千手却无人能与宇智波泉奈相提并论。更有千手不敌宇智波，所以才被迫结盟的流言传开……”

    千手扉间不为所动：“宇智波泉奈做的不错，我插手干什么？两族对外不需要数个不同的声音。执着于外界的眼光，放任己身的好胜心膨胀，到头来难道又要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分个高低上下吗？”

    他和缓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桃华，不要被族里争强好胜的声音影响。战事将起，战场上有大把的机会让他们去争强好胜，把多余的精力对准盟友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千手扉间在压下了下属们不服宇智波泉奈领导的心思之后，照例留下了他的眼睛们——以千手阳太为首的监察一切事物的暗探们。

    在他们面前，千手扉间彻底没了先前站在宇智波泉奈一方的态度：“一切均无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阳太，真的毫无异常吗？”

    千手阳太心中一凛，仔仔细细地思虑半晌，最终还是摇头道：“扉间大人，属下无能。”

    “宇智波族内对宇智波泉奈出手压制己方有何反应？”

    “半月前宇智波族内高层会议似乎与此事有关。但自会议之后，宇智波一方再无出格之事。”

    “继续监察。宇智波泉奈目前还能压制族内不同的声音，但他身为两族共同的话事人，他越是公正，宇智波族内的反对声浪就会越大。只看是他技高一筹，还是他会被宇智波再次放弃。”千手扉间吩咐完之后迟疑了一下，又皱着眉道，“阳太，若宇智波泉奈一直公正下去，必要之时须得看着点他的小命……”

    想让一个没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死亡的方法太多了……

    尤其是当暗手极可能来自于宇智波族内的时候……

    “是。”千手阳太肃然领命。

    “桃华口中的流言是从哪传出来的？宇智波泉奈不会蠢到做这种事，千手一系更不会传出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流言。”千手扉间笑得杀气四溢，“宇智波不动手，千手不动手，那会是谁在暗中挑拨呢？”

    “明面上的消息来源是一众不知名的中小忍族，同时与千手和宇智波联系不够紧密的小型势力也有风声。”千手阳太猛地反应过来，“难道……是藤原氏为首的大贵族在暗中操纵？！”

    千手扉间阖眸道：“能对付千手的只有宇智波，能对付宇智波的也只有千手。这是过去数百年间族人以鲜血印证的结果，也是天下人的共识。”

    “藤原氏不会愿意看到亲如一家的两族，众多中小忍族也不会乐意看到两大忍界豪族抱团。以后此类的流言不会少，试图让两族分道扬镳的小动作更不会少。”

    “扉间大人，但是部分族人已经被煽动起来了！”千手阳太想到被这类流言激起好胜心的族人就脊背发凉。

    “是啊，有些族人为千手夺得荣耀的心情一日胜过一日。”看似夸赞的话语从千手扉间嘴里说出来却带着透骨的凉意，“让他们去战场上为千手争光。如果战争还不能令他们清醒，就将他们调派出去。千手四散的暗桩、各处需要驻守的城镇……哪里都可以……”

    “总之，不要再让我看到千手族内还有不同的声音。千手既然已经选择了和宇智波结盟，那么就不能再做压倒盟友称霸忍界的美梦了。”

    “是。”千手阳太一一记下，丝毫没有为千手扉间言语间展现的冷血和残酷吓倒。

    正相反，千手阳太深信千手扉间必定将带领千手一族走向新的辉煌，同时也为其冷酷铁血到极致的手段深深折服。

    他知道，只有以绝对的理智修剪掉那些长歪的枝丫才能让森之千手这颗参天大树愈发繁茂。

    “另外，将消息透露给宇智波泉奈。”千手扉间道，“疑似藤原氏为首的贵族们的暗中挑拨，中小忍族的小心思，千手不敌宇智波的流言……汇总一切不利于两族联合的情报，将其报给宇智波泉奈，看看他后续的动作……”

    “阳太，宇智波泉奈既是两族对外的喉舌，也是两族对内的中间人。该是他处理的事情，要一件不少地交到他手里。明白吗？”见着千手阳太应喏，千手扉间才满意点头，“正该如此，千手既已与宇智波结盟，合该展露出盟友的样子，有些事情完全没必要让千手独自分担。”

    处理完族内的事务，确认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千手扉间才离族去往日向拜访。

    再次面对日向龙之介，千手扉间全然褪去了上一次拜访时咄咄逼人的架势，反而表现得格外温和，言语间丝毫不见以忍族压人之势，也无嘲讽日向替藤原一族办事之意。

    “劳日向族长久候。前些日子我与宇智波斑有要事离族，这才令宇智波迟迟无法答复日向。”千手扉间道，“算下来这大抵都是我的过错。”

    日向龙之介满腹狐疑，也只得笑着打哈哈应过：“扉间大人言重了。”

    与日向较为亲近的宇智波并未出面，反而换了个先前与他有龃龉的千手扉间来交涉。恐怕这两族并无招揽日向的意图，也不在意日向成为藤原一族钳制这两族的棋子……

    忍族与贵族泾渭分明的界线随着千手和宇智波的结盟轰然破碎，而长期护卫藤原一族左右的日向只会得到更多的内幕……

    譬如，忍族游离于不同贵族之间的日子恐怕不长了。

    一旦千手和宇智波选定了藤原一族为长期的合作对象，那么其余的贵族和忍族也必定抱团来抵抗这么个强强联合的“怪物”。

    届时，再想保持单个族群的独立就难了……

    日向的优势在于千手和宇智波选定的贵族恰好是日向长期依附的贵族，因而日向不用担心与千手和宇智波敌对而灭族。

    可日向的劣势也在于和这两族选定了同一个贵族……

    有千手和宇智波珠玉在前，日向的利益必定会被大幅度的挤压。

    日向龙之介既不甘心成为藤原氏钳制这两族的棋子，也不甘心日向被这两族挤占在藤原一系中的地位，因而才有了二度试图联姻的举动……

    如果宇智波同意联姻，有宇智波撑腰，日向即便与藤原一族疏远又有何妨？

    可如今看来，日向似乎注定站在千手和宇智波的对立面……

    日向龙之介的思绪被摊在案桌上的卷轴打断，映入眼帘的术式令他呼吸一滞！只有用钢铁般的意志撑直脊椎，死死攥紧试图抢夺卷轴的双手，控制几乎要跳出咽喉的心脏，才能让他勉强维持日向族长该有的风度。

    “先前对日向族长多有不敬，合该扉间亲自上门赔罪。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份赔礼拿得出手，与宇智波斑离族为的也正是此事。”千手扉间将摊开的卷轴缓缓推到日向龙之介面前，“日向族长，让族内机密流落出去可是大忌。此次我便做主替族长除掉了偷盗日向机密的小人，这份机密也物归原主。”

    “你……”日向龙之介眼部青筋暴起，显是已在心神激荡中开了白眼。

    可白眼的视野中，坐在对面的人影依旧不动如山，只恰恰好释放出相当的查克拉抵消了他散发的威压，耳边传来的人声更无半分波动。

    “族长放心，天上地下只此一卷。”千手扉间善解人意道，“扉间保证，决不会再有第二份卷轴现世。”

    “……这是从哪拿到的？”日向龙之介下意识问道。

    直到此时，他脑中嗡鸣声才渐渐消去，五感逐一归来，被外人拿到笼中鸟术式的惊惶和杀意才从脑海中退却——当然，千手扉间的身份和实力才是阻止他在瞬间动手的最大障碍。

    未曾得到回应，日向龙之介才转而又问道：“千手想要什么？”语气中再无风雅徐缓之意，已然是赤裸裸的忌惮和警惕。

    千手扉间微微摇头，表现还是如先前般温和：“千手和宇智波并无所求，扉间亲自上门只为赔罪。如今东西已然物归原主，扉间也该走了。”

    待到白眼再看不见飞速远去的背影，案桌上的卷轴才被一只苍白的手妥善卷好。

    只不过卷轴的轴心却在卷轴合拢间滚落，旋即散成细细碎碎的木屑，又被微风吹散，正如主人心中膨胀开来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