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的异状也许能瞒过对面的日向和猿飞族长，但绝对瞒不过坐在他身边的千手柱间。

    在送走两位族长之后，一只手重重拍在千手扉间肩上，随后便是千手柱间揶揄的笑容：“扉间看上了对面那位散着刘海的日向姑娘吗？”

    对于自家大哥这种毫无头脑的发问，千手扉间连搭理都欠奉。

    “扉间难得对女孩子动心啊！”漩涡水户也凑到一边玩笑道，“要不要嫂嫂帮你去提亲？”

    只不过，当漩涡水户也掺和进来时，原不准备回应的千手扉间也只能木着脸微微摇头，表明自己对其无意。

    宴席遗留的沉凝气氛顷刻间便被玩笑打散，送客回来的宇智波泉奈见着这番情景更毫不犹豫地嘲笑出声：“千手扉间，这两名日向的宗女我宇智波消受不起。不过如果你真的看上了，我宇智波倒也能做个媒人，替你说一回亲。”

    千手扉间对自己的哥嫂还能收着脾气，但对于一向看不惯的宇智波泉奈可不会客气：“宇智波怎么消受不起？我看日向龙之介似乎不是这么认为的！”

    宇智波泉奈当即沉了脸色。

    在宇智波早已隐晦地拒绝联姻之后，日向龙之介竟然还敢大咧咧带着自家女儿上门，甚至言语间多是为宇智波着想的惺惺作态，这其中有几分威胁几分自得尚且不提。

    单只日向龙之介表露出的，宇智波须得靠联姻才能和千手平起平坐这一点就已经踩了宇智波泉奈的雷区了。

    如今千手扉间竟然还当面嘲讽！

    不过，在这一场口水官司升级之前，宇智波斑先出声了：“日向如今也不行了，曾经和宇智波齐名的瞳术家族竟然弱到整天惦记着联姻的地步。躲在藤原氏的羽翼下太久，将白眼用来护卫几个普通人，他们已经遗忘了忍族真正立身的根基。”

    “泉奈，回绝日向，直接和藤原大辉谈判吧。”他哂笑道，“日向和猿飞不敢光明正大地和我们作对，鬼灯、辉夜、两天秤、砂暴等号称可匹敌宇智波、千手的忍族又太过遥远，藤原大辉无路可选。”

    说话间，一张薄薄的纸片在宇智波斑手中变作最锋利的暗器，伴着破空声死死钉入千手扉间面前的案桌上——与千手扉间方才在席间时视线的着落点分毫不差。

    纸片只维持了刹那便散碎开来，但这一瞬间也足以千手扉间看清其上写着的十数个地点和目的。

    顶着室内众人瞬间移过去的目光，宇智波斑微扬下巴示意道：“如何？”

    循着宇智波斑的视线，众人视线重回千手扉间身上。

    千手扉间听懂了，更在瞬间就联想到先前他刺宇智波斑终将老去、实力衰退的话语……

    力量不足就渴求更强大的力量，力量维持的时间有限就寻求更长久的力量，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想法……

    只见他随手拂落身上的纸屑，脸上露出些无法理解的困惑道：“宇智波斑，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人之力终有极限，就想借助尾兽之力来立身。”

    “如何？”宇智波斑难得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

    他丝毫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补足自身缺陷本就是人类该做的事情，以永恒的尾兽之力来确保两族绝对的威慑才是正道。

    “天下尾兽有九，一尾守鹤、二尾又旅、三尾矶抚、四尾孙悟空、五尾穆王、六尾犀犬、七尾重明、八尾牛鬼、九尾九喇嘛……”千手扉间道，“宇智波斑，我先假定你把这九只尾兽全部抓到手了。你能控制几只？大哥又能控制几只？”

    “如果你抓尾兽的目的是为了保后辈安宁……”千手扉间更不理解了，“若后辈有控制九只尾兽的能耐，没有尾兽也照样不会出事。若后辈无能……你凭什么觉得只有你和大哥能压制得住的尾兽会乖乖保护他们？而不是先反过来杀了奴役他们数十年上百年的人类？”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千手扉间期待宇智波斑提出无需卓绝的武力也能长久控制尾兽的办法。

    只不过，宇智波斑却可疑地沉默了，同时宇智波泉奈强词夺理道：“千手扉间，只看如今，尾兽也是足以颠覆局势的力量！我们必须把它们弄到手！”

    宇智波泉奈的说法听上去没错，但千手扉间确定这绝不是宇智波斑的初衷。

    千手扉间看得很清楚：天底下也就只有大哥能入宇智波斑的眼，就连尾兽在其眼中都是可以搓扁揉圆的小宠物。所以，宇智波斑怎么可能会将几只小宠物视为能“颠覆局势的力量”呢？

    恐怕宇智波斑根本没有想过抓到尾兽之后该如何控制它们！或者说，宇智波斑根本没有想过该如何让武力平平的人类控制它们！

    宇智波斑想发火，看见千手扉间这种隐含嘲弄的眼神他就想掀桌子。

    但偏偏千手扉间还真的没说错，尾兽于他而言只是宠物，但对于旁人而言却是不可力敌的存在。

    如果他和柱间不在，后辈如果出现可匹敌他和柱间的武力又何须尾兽？如果后辈武力平平，他又怎么能指望他们驱使尾兽御敌？！

    宇智波斑退了一步：“至少抓两只，我族写轮眼能控制一只。”

    族内记载，万花筒写轮眼便足以控制尾兽了。如果后辈连万花筒写轮眼都无法开启，合该宇智波一族就此衰落下去！

    至于另外一只……

    虽然宇智波斑未曾听闻千手族内有什么控制尾兽的法子，但他觉得以千手扉间的手段再加上漩涡水户在封印术上的造诣，在这几十年间总不至于连控制一只尾兽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千手扉间觉得不行。

    从宇智波尝试抓捕三尾失败就知道了，天底下的忍族虽不能控制尾兽，但却极为防备有人对尾兽下手。

    若只有两只尾兽落入他们手中，那么天底下其余忍族一定会想尽办法抓捕其余七只尾兽，乃至研究出操控尾兽的法子，以此来防备他们手中的尾兽。

    千手扉间沉思良久，才掷地有声道：“要么就不抓，要抓，就全部都弄到手。”

    千手扉间表现出的态度异常坚决，这令宇智波斑极为讶异。

    不过，在宇智波斑难得生出夸赞千手扉间到底还有些胆气之前，千手扉间先一步开口了：“我们和鬼灯、辉夜、两天秤、砂暴等忍族早晚会有一战。与其等到他们发觉战事必败，转而生出利用尾兽等外力的念头，不如先一步将尾兽控制在我们手里。”

    千手扉间垂下头看着四周散落的纸屑，平静道：“不稳定的威胁必须掌控，掌控不了的威胁必须除掉。抓捕尾兽，研究控制尾兽的办法，或者，真正地、杀死它们。”

    又是老一套的铲除威胁的论调，宇智波斑瞬间失去了兴趣，而且这话中说的威胁……恐怕不只是尾兽……

    千手柱间一脸懵逼，只听出来他的挚友和弟弟都决定要去抓捕尾兽，他在心底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最终还是选择犹犹豫豫地给弟弟泼冷水道：“扉间，抓九只会不会太多了……点？大哥，呃……”

    在弟弟面前承认自己能力有限是件十分损害哥哥威严的事情，千手柱间飞快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一狠心闭着眼道：“大哥控制不住那么多尾兽啊就算斑能控制一只明神门压制一只木遁困住一只也还有六只没办法管……”

    “……”千手扉间对没在状态的大哥毫无办法。

    好在一向靠谱的嫂嫂漩涡水户开口了：“我漩涡曾经探寻过控制尾兽之法，金刚封锁就是最初针对尾兽开发的术。”

    “对使用者实力要求过高，用处不大。”千手扉间思虑片刻便否决了。

    能用出金刚封锁的绝非泛泛之辈，且这类封印术对查克拉量和身体强度的要求颇大，千手扉间不觉得这种术能够普及开来。

    “其实，金刚封锁只是当初研究的方向之一。”漩涡水户继续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人身御供’？以活人的性命来祭祀神明。”

    “以凡人之躯为容器，化金刚封锁之封印于体内，囚尾兽之灵于躯壳。”漩涡水户道，“让凡人也可以借用尾兽之力，我漩涡将其名为人柱力。”

    “但是漩涡没有出现人柱力。”千手扉间看向漩涡水户。

    漩涡水户无奈点头：“一来尾兽踪迹难寻，漩涡族内并无尾兽可供研究，因而人柱力此法也只在设想阶段；二来我漩涡一向避世而居，对拥有尾兽之事并不热衷，所以此法在提出后便被搁置在旁。”

    “人柱力？”宇智波泉奈心里一紧，“对人的身体强度要求恐怕不会低吧？”

    这听上去简直就像是专为千手、漩涡这类忍族中身体强大的人群量身定做的术一样。如果真的如此操作，到时候千手手中岂不就有八只尾兽？！

    “还需测试，毕竟这只是个设想中的术。”漩涡水户无奈道，“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术的门槛比金刚封锁低上许多。而且，尾兽毕竟是有独立意识的存在，如此强大的意识体的意志在顺从和反抗状态下封入人体的难度自然也天差地别，因而这个术所需的身体强度实在不好界定。”

    “先抓再说。”宇智波斑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忌惮什么，遂一锤定音道。

    宇智波泉奈、千手柱间、漩涡水户出面和藤原一族谈判，同时漩涡水户负责研究尾兽的封印之术，宇智波斑、千手扉间则动身抓捕尾兽。

    这一场宴后谈话便欲在这明确的分工之后结束。

    可在结束之前，千手扉间却突兀地开口了：“先别明确回绝日向，如果我们有日向无法拒绝的条件，他们会表明立场的。”

    不过，在宇智波泉奈追问千手扉间手中究竟有何日向的把柄时，千手扉间却再未解释，只言说待这次抓捕尾兽回来之后自见分晓。

    宇智波泉奈不会轻信千手扉间模糊的话，但在宇智波斑的默许下，也只得憋屈地答应拖延一段时日。

    ***

    宇智波斑不觉得千手扉间手中会有日向一族的把柄，也不觉得千手扉间能在短短一次宴席的时间内就摸清笼中鸟的术式。

    所以在出任务当天，远离宇智波和千手的族地之后，他就顿住了脚步：“千手扉间，解释。有什么消息你连柱间和漩涡水户都需要瞒着？甚至还放言能让日向改变态度？”

    千手扉间也极为干脆，坦然道：“先找月亮通道，黑绝记忆中月亮上不是还住着一群拥有白眼的人吗？从他们那下手。”

    “然后你就能拿到笼中鸟，再用它来对付我？”宇智波斑如今也学会了，面对千手扉间决不能打哑谜——除了憋屈自己之外捞不到半点好处。

    千手柱间都能察觉宴席上千手扉间的不对劲，实力比千手柱间分毫不差的宇智波斑自然也能察觉。

    先前刻意钉入案桌的纸张就是警告，只不过千手扉间半点没将这种警告放在眼里。

    他说：“笼中鸟用来控制人十分不错，但是施术者的精神必须比受术者庞大数倍。这也是日向分家必须从小刻上笼中鸟的缘由。宇智波斑，你认为我的精神力会比你强上数倍吗？”

    千手扉间得承认，他在最初意识到笼中鸟的存在之时的确想过拿其来控制宇智波斑，只不过在想通其间关窍之后就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不过，如果能拿到笼中鸟的术式借鉴一番，也许能对他如今在精神层面停滞不前的术式研究有所帮助……

    宇智波斑没说话，否认这一点就是承认自己的猜测错误，承认这一点更是默认他的实力比千手扉间差，似乎无论如何应答都要矮千手扉间一头。

    好在此时的千手扉间丝毫没有打言语官司的意图，只接着道：“黑绝是敌非友，他给予的记忆几分真几分假还未可知。这种真假不明的消息还是保密为好。”

    “这就是你瞒着柱间的理由？”宇智波斑讽笑道，“千手扉间，柱间身为千手的族长，但他得到的消息竟然还须得经过你的筛选？”

    “宇智波斑，你敢对宇智波泉奈说实话吗？”见宇智波斑气息陡然沉郁下来，千手扉间如常道，“你选择不告诉宇智波泉奈，我选择不告诉大哥和水户姐，有何区别？”

    “……走了。”宇智波斑道。

    人声渐消，密林中又响起了急速赶路的枝叶踩踏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