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邀约没有时间、没有地点，但千手扉间却丝毫不担心无人赴约。他照例循着先前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走过的道路，去了他在木叶的地下实验室。


    宇智波斑已经坐在那里了，甚至还有闲心糟蹋了一小片千手扉间用木属性查克拉晶石培育的珍稀草药。


    “新发明的术不错，是从影分身之术中得到的灵感吗？”千手扉间抢救着被拔得七零八落的草药，态度十分和气，丝毫不见先前批驳时的犀利表现，“能把自己的精神分割出来，即便只是短暂地附着在动物身上，且强度和时间都不够，也已经是个十分了不得的术了。”


    “废话少说！”宇智波斑丝毫没有因被揭破监视者身份而羞恼，反而直直问道，“找我什么事？”


    被揉碎的草叶渗出了些许汁液，又被他随手碾开，在实验室永远消不掉的酒精气味中间，一股青草味弥散开来。


    “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千手扉间种好最后一株草药，将一切恢复原样，“你的小麻雀们遍布木叶，本人又是暗部部长，木叶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宇智波斑因为刚和挚友打过一场而松快些许的心情又糟糕了下来。


    久违的，他想起了千手扉间曾经问过他的问题“如果这次战争终结之后，你、大哥、尾兽联合展现出的武力都没有打消藤原大辉借助木叶一统天下的野心怎么办？”


    怎么办？


    再没有比那一夜更好的展示了。


    九只尾兽、须佐能乎、木遁、国主亲眼见证……


    没有一丝一毫能够拿来质疑的地方，八只尾兽变作九只，柱间全程保护国主，丝毫没有任何机会来支援他……


    他的力量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这一切只助长了藤原大辉想借助木叶来一统天下的野心！


    “我还不够强。”宇智波斑给的答复一如先前，“千手扉间，凡人不会畏惧同类，但是在神明的伟力面前，他们也只会剩下匍匐恭敬的本能！”


    千手扉间一点也不意外，如果宇智波斑会轻易转变主意，那么他也不可能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但是你的实力已经到了极限。”千手扉间直言道，“虽然你和大哥身为因陀罗和阿修罗的转世，有着比常人强大无数倍的潜能可待发掘，但是大哥已经找到了借用自然能量的办法。仙人模式这条道路是正确的，且大哥还远远没有走到终点。”


    “宇智波斑，你做不到像大哥那样轻易沟通自然能量。你本身活跃至极的精神力量极难与平和舒缓的自然能量共存，也就更谈不上借助它了。”


    “你想说什么？”宇智波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不过事实罢了。


    既然是事实，就存在被别人看出来的可能，而且这个人还是千手扉间。


    他一点都不意外。


    “真的不考虑一下让我帮忙吗？”千手扉间顺势道出自己的目的，“你想要变强，我也希望你变得再强一点，不如跟我合作一回？”


    宇智波斑对视线极其敏锐。


    一直一直如影随形的被窥视感，或明或暗的杀戮测试，国都郊外看似助他一臂之力实为测试他实力的尾兽暴动，还有三五不时的战斗批判……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如同一名躲在阴影中伺机待发的猎手，在等待着猎物松懈的那一瞬间给其致命一击。


    同时，被盯上的猎物也在等待着，等待着自以为躲藏得十分高明的猎手张开獠牙的那一瞬间，绝地反杀。


    但是，就在这一刻，自以为是的猎手大大咧咧地从阴影中钻了出来，站到猎物面前提议一起合作。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荒诞的事情吗？


    宇智波斑笑得极为狂傲：“千手扉间，你在说什么笑话？你想杀我的渴望已经让你得了失心疯了吗？”


    “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旁观我和尾兽对战，引导我和诸多不同手段、血继各异的忍者对战，试图发现我的弱点，甚至设计让我直面九只尾兽……”


    “结果到头来，你那可怜的理智只能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结果：弱小如你，根本没有丝毫杀死我的可能。然后你就想出了这么个无聊的主意？想在合作的时候用些小手段杀掉我？”


    千手扉间当然有过要杀死宇智波斑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在看到须佐能乎力敌九只尾兽不落下风的时候就被他彻底摒弃了。


    毕竟，如果尾兽只有这么点能耐，那么他就不可能将杀死大筒木辉夜姬的希望寄托在尾兽身上。


    “之前是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没有了。”千手扉间承认道，“毕竟还有个大筒木辉夜姬要处理。尾兽太弱了，根本指望不上。相比之下……”


    “一双现成的能够继续进化的眼睛才是更现实的助力。”千手扉间叹道，更开门见山地挑破了他们自追杀黑绝之后一直默契回避的问题，“宇智波斑，你的眼睛才是你继续成长下去的关键。”


    “呵！”宇智波斑一个字都不信，“千手扉间，大筒木辉夜姬的存在你至今都没有告诉柱间，我根本没有看出你有半点想让柱间参与战斗的心思。这种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在寻求一切能杀死大筒木辉夜姬的助力，甚至还想与我合作，岂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啊，大哥的性子你也知道。”千手扉间摊手道，“毕竟你说过的，大哥的大义和胸襟我永远也及不上。宇智波斑，想想大筒木辉夜姬的存在暴露出来后大哥会怎么做吧？恐怕他要嚷嚷着让天底下所有的忍者都结盟，以此来应对大筒木辉夜姬的威胁了。”


    千手扉间说着甚至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只一个中央平原上大半忍族聚族而居的木叶内部都已经有了这么多麻烦的问题，整个大陆的忍者凑在一起的场面就更不必提了吧？”


    “宇智波斑，暗部最近处理了多少人？宇智波泉奈是不是忙得天昏地暗？藤原大辉想限制千手和宇智波权势的小手段给你们找了不少的麻烦吧？那些根本排不上名号的中小忍族聚在一起是不是也成了个难对付的角色？日向、猿飞、猪鹿蝶等家族似乎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吧？他们身后是不是还站着其他势力或贵族？”


    千手扉间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等着对面的人给出回应。


    看好戏的意味从他脸上急速褪去，化作了阴沉忍耐的语气：“宇智波斑，大哥说的那些结盟的话我已经听了无数遍了，现在的木叶就足够了！不需要又冒出一个强大的敌人来让大哥生出‘天下人都应该通力合作，然后无忧无虑生活在一起’的念头！他只需要出现在最终对付大筒木辉夜姬的战场上就可以了！”


    “真该让柱间瞧瞧你这副模样。”宇智波斑不怒反笑。


    千手扉间对生命的漠视，对死亡的百无禁忌，对几乎一切人和事冰冷的评估和利用都已经成了宇智波斑见怪不怪的特质。


    因而，如今千手扉间展现出的妄图刻画安排好挚友未来人生的意图，也并不能给予宇智波斑意料之外的情绪。


    而最初对挚友的大义和胸襟的夸赞，在如今真正面临需要糅合一村诸多势力的现在，也成了宇智波斑隐隐与挚友产生分歧的节点——挚友对这些杂碎的宽容成了他们贪婪过头的倚仗。


    发散的思绪在须臾之间被收敛，宇智波斑大笑道：“千手扉间，你总是有理由为你那自以为是的行为遮掩。不过这一次嘛……我就勉勉强强认同你的做法好了。柱间的宽容不是那些杂碎可以得寸进尺的理由！”


    “至于合作的事情……免谈！”宇智波斑的笑声收敛了些许，“千手扉间，不管你是真的想寻求更大的助力对付大筒木辉夜姬，还是你想借助合作的机会对我出手……那些都无所谓了……总之，不可能！”


    “我不需要一个小心思这么多的人当我的合作者，更何况……”宇智波斑抚上自己的眼睛，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开启了。


    即便他没有对千手扉间出手，这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也强到让千手扉间瞬间戒备起来。


    “千手扉间，你应该没有忘记这双眼睛是怎么到我眼眶里的吧？”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真正算起来也只有两三个年头而已……


    他没有杀掉千手扉间为泉奈报仇，而且他大抵也不会有机会再对千手扉间出手，至少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对其出手……


    宇智波斑关闭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恢复成黑色的瞳孔冷冷地盯了千手扉间一眼，起身便准备离开。


    只不过，一瓶药递到了他面前——十分熟悉的药瓶，与千手扉间苏醒之后时不时吃的一模一样。


    “那就把这个拿走吧。”即便被拒绝，千手扉间也没有露出失落的表情，转而道，“你想找的草药已经被我处理好了。”


    “又旅到手，我们不可能再借着抓捕尾兽的名头出去。”他说道，“你那将精神附着在动物身上的术还十分不成熟，想用分割精神的办法抑制精神力量的增长暂时还不现实。”


    “剂量你知道的，自己酌情根据我的情况增减即可。”千手扉间打了个哈切。


    他最近持续的精神萎靡当然是有原因的——他在亲自测试银叶草的效果，而这一切自然也全都印在了宇智波斑那不知有多少的麻雀眼线眼里。


    宇智波斑没接，他只是探究地看着千手扉间的表现：“你想要什么？”


    “嗯……就当做提前抓到又旅的补救措施好了……毕竟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想拖着你尽量呆在外面。”千手扉间将瓶子放在实验台上，径直入了内部的实验室。


    待他端着实验器材再回来时，室内空无一人，实验台上的瓶子也消失了。


    啧……


    还真是好骗啊……


    我难得主动提一次合作……


    竟然还被拒绝了……


    果然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问询不适合我……


    千手扉间心中暗自无奈，在短暂的自我嫌弃之后，又投入了无穷无尽的实验之中。


    精神萎靡带来的后遗症不仅仅是简单的实验时间缩短而已，就连收拾实验台都极大耗费了千手扉间所剩不多的精力。


    一直有结界防护的实验室终究出了纰漏，对阵符和术式的检修让千手扉间力不从心，所以出问题也就成了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什么时候连阿猫阿狗都敢打我实验室的主意了……”


    察觉到实验室的物品有被动过的痕迹，千手扉间心底的杀意在缓缓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