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死去的人与故事
作品:《[综]霸道AI爱上我》 艾斯利死了,死在了刺杀之后。
他本来身体就不算好,经常在我面前卖弄诉苦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在瑞瓦肖大学的演讲礼堂挨了一枪后,身体素质急速下滑,即便枪伤用魔法治愈了,他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差了许多,在逝去前的最后几个月,他变得极其粘人,除了带学生就是跑来找我缅怀青春。
“拉倒吧你,我跟你遇见的时候你的青春早没了。”
艾斯利就算满头白发了貌相也是个风流帅老头儿,厚颜无耻的程度更是到了倚老卖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程度,我平时事情多,想嫌他烦又有些无奈,燃烛告诉我他其实活不了多久了,生者时间宝贵,如果有空闲,还是多陪他走一走吧。
“不,贝纳尔,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才能叫被值得怀念的青春,其余不过是单调枯燥的求学与经商经历而已,着实没什么好回忆的。”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甜言蜜语,只能在政务之余陪他喝一杯;去海边走走,给海鸥们整点薯条;摆弄浴室里的花草;研究泡澡球在浴缸热水中化开的斑斓波浪;吃瑞瓦肖小巷子里最近颇有名气的新兴小吃;在芦花开放的时节接受他用芦苇编织的草环,蓬松的芦苇花在额前颤动,稍微一动就有细小的苇花飘落。
艾斯利也会向我介绍他辛苦研究的项目成果,生物主机已经初步有望,可惜离正式投入使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只能指望学生们能挑起今后的大梁了。
“贝纳尔,我知道你肯定能为我看到生物AGI真正面世的那一天,到时候,你打算怎么面对ctos?”
我扶额叹息:“艾斯利,我当然愁这个了,不用你专门提醒我。”
艾斯利幸灾乐祸地笑:“那当然要提醒了,我还指望你到时候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瞥一眼他:“听上去你还有复活的后手?”
“□□复活这种事,让精灵贤者来都办不到哇。”艾斯利故作模样地唉声叹气,我知道他肯定悄咪咪准备好了,以他的性格、他对技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内在的狂热崇拜性,事实一点都不难猜:“你是不是把你的记忆、性格数据什么的都数据化输进主机了?”
“和你想的不一样,方式也不一样。”艾斯利摇摇头,却不肯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问我对数字永生的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科学界曾试图从基因层面实现寿命延长的梦想,遇到瓶颈后,不约而同地陆续转向数字永生的方向。然而论证数字永生价值的首要前提就是:如何证明死亡后承接的数字化自我是真的“我”?
我平时事情太忙,没空思考这个难解的哲学伦理问题。非要打比方,我只能想到灰域里那个非线性记忆实体,自称伊格纳斯之物。它是一整个世界所有对伊格纳斯破碎记忆的凝结,它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伊格纳斯,不过我可不那么认为。
“可惜你不能进灰域,不然你亲眼见到它,说不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
“灰域的秘密太多了,我也没时间去研究了。”艾斯利习惯性地开始揉膝盖,“现在很多技术都不算成熟,但是为了早点离开,也没办法。”
我知道我没法扭转艾斯利的观点,他为了技术进步什么都不顾的。之前是自动化,他不在乎因此失业的工人会怎么样,要我费尽心力替他擦屁股,现在又是数字永生,他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过这次无论技术成果有没有毒,吃下去有什么毛病,他都要死了。
“其实……在艾尔莎去世的时候,我就想应用着试试看了。”艾斯利轻声说,“那时候怕你生气,不敢说。”
我现在就开始有点生气了:“放到现在我也不会同意的。”
“好了,好了。”艾斯利一看势头不对就开始顺毛摸,“我们好久没去探望她了,对吧,去看看? ”
我刚起的怒火立刻熄下去了,艾斯利说得没错,我确实有阵子没去看艾尔莎了,还有陪着她的一众老朋友们。
我随机挑了一家花店进去买了一大捧白玫瑰,一捧看着花量不够,又买了第二捧,艾斯利主动帮我抱起一捧花,被从隐蔽处走出来的燃烛夺下来了,说他是病人,最好不要干太费劲的活,艾斯利很生气,说我再怎么虚弱也不至于一捧花都抱不动,最后ctos出面解决了这个终极难题:全给它抱!
抱着花来到公墓,找到熟悉的小山坡,这里的草坪和百合花都长得很好,小小的墓碑淹没在鲜嫩的绿和清香的白中,安谧又宁静。
第一位是艾尔莎,她在一次调解亚种人社区与普通人社区的矛盾中遭受重伤,无可抑制的诅咒魔法恶化了她的伤口,由于我那个时候哭得太厉害了,反倒让奄奄一息的她来安慰我。我想了很多办法,在艾斯利建议下用上还没通过临床试验的靶向化合物,才让她得以保持人形的、安然的逝去,她的墓碑那么冰凉,就像那天我抱着她,看她停止呼吸的那一刹那一样。
在艾尔莎墓碑放下一朵白玫瑰,下一位是伊萨克及其他的养子。伊萨克回到老家后,秘密收养了很多革命军的遗孤,其中一位遗孤在我打赢委员会后,在提欧蒙特利掀起了激烈的民族独立运动,伊萨克没有插手阻拦。而在我镇平叛乱后,伊萨克又来请求我放过那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在被俘不久后就自杀身亡了,伊萨克在听闻孩子自杀的消息后,留下遗书后也吞枪自尽。
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我时常想不通,难道在伊萨克眼里,我是一位如此残忍可怕的独夫领袖?我明明答应他了,那孩子也的确是自杀的,他的毒囊藏在一枚特制的活动义齿里,只需要0.012毫克的毒液就能轻松要了人的小命,等我查清楚事情原委,早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伊萨克自杀得太快,他遗书里全是指责我的话,公开了不好,不公开也不好。缇欧蒙特利及其他地方以那孩子此为榜样,兴起了好一阵子独立运动,那段时间折腾得我心力交瘁,事后再回过头看遗书,我又无法指责伊萨克什么,只能将他和他孩子的骨灰葬在一处。
接下来是老朋友灰野昌一。他帮我整理了很多史料,写一部又一部的传记,ctos曾向我打报告说他偷偷在写我和谢苗的野史小说,我想不通明明我的人际关系都那么明显了,他怎么还能跑去写我跟谢苗的?但是灰野昌一不管,只一味的写,埋头地写,写完了出版社偷偷帮他改掉那些夹带私货太明显的部分,最后我再过目一遍,不得不说灰野老弟文笔还不赖,写得我自己都快磕上了。
灰野昌一是幸运安然的无疾而终。等他的助理发现他的过世都是第二天的事了,看墓碑前的花,他的子女应该最近来扫过墓,摆上的黄白菊花还未枯萎。
再下一位是谢苗,谢苗在战场上受了大大小小好几次枪伤,战后也患上了严重的PTSD、神经性厌食症,几乎无法正常躺在床上入睡。在疗养院一住十几年,前年才走。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期,他突然迷恋上做甜品,格拉德传统甜得腻死人的甜品,尽管他因为器官功能衰退一点甜的不能吃了,还是做了很多,大部分赠给福利院,还会定期送我一份。坊间传闻谢苗通过送我甜品顺便夹带了很多乞求我原谅他、放他回归政坛的小纸条,又有说我是有意囚禁了谢苗,怕他功高震主接班我的位置,什么狗屁离谱消息都有。
如今谢苗死了,各种捕风捉影的小故事更是层出不穷,编得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忘记过去啥事儿了,现在我很是怀念灰野昌一老弟,虽然他夹带私货,好歹没虚空放屁啊。
下下一位是万尼亚,他很早就牺牲了,紧接着是苏女士,还有我在图书馆里遇到过的、那些不那么熟悉的名字。在燃烛只身一人进入瑞瓦肖打算探查核武相关消息时,瑞瓦肖本地的人几乎被委员会屠杀殆尽,剩下几个幸存者要么叛变,要么在蹲监狱。罗伯特与我和谈的时候曾拿那些人的性命作为筹码跟我交换,我没答应,事后这些名字大多死在了艾米涅特核爆和埃斯佩兰斯河,尸骨无存,在这里埋葬的只是一些衣冠遗物。
再就是卡特拉代表劳瑞,我和她只有几面之缘,对她寡言的发言风格印象颇深。她被捕后先是流放到条件极其艰苦的边境,被灰域折磨得精神彻底失常,又被抓回到瑞瓦肖当作与我谈判的筹码,出于某些原因,委员会内部的鹰派没有把她推进艾米涅特核爆,拖到我快要接收瑞瓦肖的时候才匆匆忙忙秘密处决了监狱里最后一批□□。
没能拯救这批同志的性命我很心痛,但也正是因为这批同志的死,我才有理由事后对叶卡捷琳娜那一批人翻脸清算,我不知道泉下的劳瑞会不会原谅我,也许……大概……应该……不会吧?或许可以让艾斯利过去问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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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了同志。”我低声放下一朵白玫瑰,一人放一朵。
最后是我的父母,在这里安葬的同样是一些衣冠遗物。还有那本神秘的、会自己浮现出自己的笔记本。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还走到了父母从未抵达的时间线,无需再打开笔记本寻求启迪与解惑。
我记得在准备安葬的当天,那位希赫贤者也来了,是在一个细润的小雨天,他穿着我熟悉的衣装,为逝者弹了一首无名的歌谣,调子如雨声一般清凉悠远。
我向他展示那本笔记本,询问他是否真的不记得我父母这般人,希赫仍固执地说,他不记得。
“如果你非要说我记得……那一定是用我的记忆和你父母的存在通过灰域的媒介交换了什么。灰域是这个世界承受不住的特殊信息熵,它在你们看来无法被认知其形貌与真相,但是或许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交换、再解码。与灰域交换出来的信息,就不必强求再拿回来了,代价会很大。”
我沉默良久,想说的话有很多。我的父母他们追寻灰域那么久,我相信他们肯定通晓并实践利用了灰域特性的方法。他们予我祝福,予我能力,为我准备了可以登上王座的资质,但是我拒绝了。我不后悔,我也相信,以他们对康米的信仰,这份资质只是在最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动用的保底手段,现在,我证明了这些保底手段无需动用。
不仅是我,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有底气自由地选择自己的道路。
两大捧花束分完,我在休息亭里的长椅坐下,外面飘起了细密的雨雾,轻柔地将世间颜色模糊化开,玫瑰与百合的香气在轻风中隐隐约约,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仿佛听到了来自过去的歌谣声,是希赫弹的那首吗?又不太确定。
艾斯利过来挤了挤,燃烛也过来挤了挤,ctos懒得跟他们玩争位子的游戏,直接要将我抱起来回车上,在我的抗议下才没把我强行带走,但也没放过我,先把位子占了,再让我坐它身上。艾斯利咕咚一下头靠我肩上,燃烛头上有分叉的巨大鹿角不好靠,只能用脸靠,暗戳戳地用角戳艾斯利的背。
我望着雨雾,许久没有说话。
“艾斯利。”
“嗯。”
“如果世界真的存在什么地狱什么转世,帮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原谅我。”
“就算他们不原谅你,你也没什么办法。”
“……不一样的。”
究竟哪里不一样呢?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只为自己求一个心安吧。死亡我已经见得太多,艾斯利的离去是注定,就连我——也是注定。
“艾斯利,燃烛,ctos,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就是……”
我会死,会和艾斯利一样死于一场刺杀,与艾斯利不同的是,刺杀我的人准备更周密、威力更强大,我会当场死亡,因为契约的连接还会连带燃烛一起死亡。我的死亡宣告一个已知时代的落幕,也是一个未知的全新时代的开启。
“很多事情,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对自己的要求仅仅是护送人类登上新世界就够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争权夺利啊,腐化变质啊,挂羊头卖狗肉啊,我都管不了了,也没法管了。未来怎么办,只有天知道。我只能够希望,人们能够自己站出来,而不必奢求一个英雄从天而降解决一切。”
燃烛轻声说:“很困难。”
“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呢?父母总有一天会撒手人寰,人类迟早会离开婴儿的摇篮。哪怕一直攥在手里,孩子们也不乐意,撑到登上新世界就是极限了,甚至倒在计划完成的前一刻都是有可能的。死本身不可怕,我只怕后来造什么雕像……”
我有点说不下去了,我说这话是因为我想起来在委员会秘密仓库里搜到的封禁影片。都是在委员会登台势大后拍的,那些仅存的理想主义者含蓄地用文字和画面来影射讽刺当局。挖掘机拆除马佐夫的雕像,吊机将钢丝绳穿过雕像腋下、脖子,将雕像吊起来,转移到货车上,吊机转移雕像的画面乍一看去就像对马佐夫实施了残酷的绞刑。
“恐怕还是免不了造雕像的,总需要一个纪念。”
我挠了挠屁股,两家伙靠在身上真他妈热:“死了身不由己,没办法的事。”
细雨浸润万物无声,吹一口气似乎都能扰动雨幕的动向:“再陪我坐一会吧,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