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额头

作品:《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九十四先摇了摇头。


    阮玉山皱眉:“不答应?”


    九十四又摇摇头。


    阮玉山发现,九十四在把后脑勺往自己的掌心蹭。


    发带被蹭散了,九十四往后仰头,把自己浓密的卷发蹭到两边,头皮贴切地感知着阮玉山掌心的温度。


    接着,他闭上眼,长长地喟叹了一口气。


    阮玉山使唤人不成反倒被使唤,他“哈”地一声讥笑道:“怎么?您还睡上了?”


    合着刚才死犟着不睡是对枕头不满意,早等着拿他手当垫子。


    这还叫他随时随地伺候上了?


    九十四微微睁眼,凝视着阮玉山。


    失去烛光的屋子仅靠那一点透过乌云的浅薄月色照亮,这使得九十四眼珠周围那一圈淡蓝色蒙上一层冷霜似的雾气,阮玉山看见九十四眼珠中唯一一点带着温度的眸光,像一滴水珠漂泊在大海上。


    九十四的指尖触上阮玉山的嘴唇:“阮玉山?”


    “嗯?”


    “我的药,好像还没解完。”


    阮玉山一怔,对上九十四茫然的眼神。


    他心中失笑:“阿四。”


    九十四像他一样回应:“嗯?”


    “那不是药的缘故。”


    阮玉山一把抓住九十四的手指,重重地吻了上去。


    九十四的五指是纤细修长的,攥住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粗细均匀的指节。


    阮玉山在他的指背上落了几吻,又用鼻尖挨了挨九十四的指节,头颅低下去,眼前便是九十四宽松的领口。


    他吸了口气。


    二十二岁血气方刚的阮老爷可不想一天难受两次。


    阮玉山刚打算闭眼,九十四一根手指就从他的掌心钻出来,沿着他的唇角,描摹他嘴唇的轮廓。


    “还痒么?”他听见九十四问他。


    阮玉山五指收紧。


    攥得九十四整个手掌隐隐泛白。


    他从不自认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屑做任何趁人之危的事,今天九十四中药之时,他也是情急之下才暂时用手解了燃眉之急。


    可现在算什么?


    九十四的药早解了,却还是在他面前三番四次挑弄撩拨。


    他既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是六根清净的小和尚。


    他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一州之主阮玉山。


    凭什么要在这种事上受委屈?


    凭什么九十四所有的蒙昧、无知和不解风月,全要他一味来承受?


    他能承受一时,难不成要承受一世?


    过去多少人想爬他的床他还嫌配不上,如今到了区区蝣人九十四面前,他忍了一次还要忍二次。


    熬鹰也不带这样的!


    阮玉山心中几乎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的眼神带上一丝莫名的戾气,却忽听九十四轻声喊:“阮玉山?”


    阮玉山又没脾气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仿佛九十四叫一声他的名字就使他受尽折磨,无奈回应道:“阿四。”


    九十四沉默了片刻:“……你好烫。”


    阮玉山骤然抬起眼,盯住九十四。


    原来这人不是什么都不懂。


    “哪里烫?”阮玉山沉着声音,冷冷地问。


    九十四敛下眼,视线垂向二人身下。


    阮玉山捏住九十四的指根,用力捻了捻。


    他忽咬了一口九十四的手指,一把从九十四脑后抽出手,按住九十四的脖子,埋头吻下去。


    阮玉山的亲吻带着一点蛮横的意思,似乎是在恼怒九十四作壁上观的姿态,连快速的俯冲间都带着一股凌厉的风。


    床外幔帐随风浪翻滚着,九十四单手绕到阮玉山脑后,解开了阮玉山的发带。


    阮玉山急促的吻带给九十四一阵轻微的窒息感,这让他鼻息间甚至是意识里都被阮玉山的气息包裹住。


    反而让九十四险些贪恋上这种感觉。


    九十四大起大伏地喘/息着,解开阮玉山发带的那只手继续仓促地拨开阮玉山散落的头发,摸到阮玉山的后颈,紧紧环住阮玉山脖子,恨不能每一寸肌肤都同阮玉山贴合在一起。


    他们的唇舌缠绵得近乎麻木,九十四只能靠阮玉山的渡气勉强呼吸。


    他第一次尝到情/欲的滋味,尚不知个中因由,只能在迷乱中用残存的一丝理智断断续续地想,阮玉山的舌头上是否藏了比白天更危险的药。


    否则为什么这次在身体本能之外,他的五脏六腑也仿佛燃烧起来了。


    他的衣领被剥开了,可剥开他衣领的手还是只触碰到那个禁忌之外的地方,像当初在大雾迷阵中逃出来时一样,阮玉山永远浅尝辄止。


    “阿四……”


    阮玉山错开了唇,九十四含糊应了一声,像到嘴的甜头被人抽走,他有些猝不及防,偏头追过去,只碰到阮玉山滚烫的侧脸。


    阮玉山从他的嘴角一路轻啄到耳垂,手掌按在他的肩头,一遍一遍搓揉着他的锁骨:“……帮我。”


    九十四的手被抓住,由阮玉山牵引着一路往下。


    可是只被牵引到了腰部,阮玉山便松了手。


    是进是退,由九十四自己抉择。


    九十四无可避免地想起十六岁那天的夜晚。


    他因此心跳一滞,睫毛颤抖着睁开眼,却刚好被阮玉山捧着下颌带过去含弄唇珠。


    九十四那双淡蓝色的眼珠像在深秋的月光中凝成了皓石,他生来无法浓情的视线此刻平静却细致地扫过眼前近在咫尺的脸,看到的是正与他挨蹭的挺拔的鼻梁,按捺住所有情绪隐而不发的丹凤眼,浓长英俊的一对剑眉。


    ……是阮玉山。


    为他解药,帮他沐浴,把一切权力交给他的阮玉山。


    九十四的指尖动了动。


    原来人的腰腹可以如此滚烫硬挺,原来有的东西不是合指就能握住。


    九十四的神色依旧不见任何波动,被子下的手却在触碰到的第一刻躲开了。


    他又看了一眼阮玉山的脸。


    片刻后,再重新张开五指。


    ……原来暴起的青筋还会一直蔓延到小腹。


    九十四每一处指纹都走过那层充血后变得薄薄的皮肤,皮肤下的粗/大的脉络顶得他的指腹也凹凸不平。


    阮玉山的眼角有些许泛红。


    他的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九十四那张凉薄的脸,那副沉静如水的五官只有很恍惚的一个瞬间会产生细微的波澜,动作却难以掩盖地显露出一点生疏和拙劣。


    好像这是一件很新奇的事,对于从未历经人事的九十四而言,即便是最简单的亲吻和接触,也够使他像念书识字那样细细琢磨,认真探索。


    阮玉山圈紧九十四的身体,就差把人揉进自己骨头里:“阿四……”


    他深深吸一口气,埋头吮吸着九十四的颈窝:“……不着急。”


    九十四快记住了他每一根青筋的位置。


    阮玉山的气息愈发沉重,他绷紧了脊背,弓起腰,一滴汗珠从紧实的深古铜色腰腹滴落到九十四的手腕。


    一阵疾风闯入窗格,冲破帷幔,拂过九十四的耳侧。


    阮玉山抱住他,一下又一下地在他颈侧和双颊落下亲吻。


    九十四静默着,无声无息等待阮玉山停下来。


    最后阮玉山不再亲他了,他忽然喊:“阮玉山?”


    “嗯?”


    “还有额头。”


    阮玉山正从枕下拿了小厮们傍晚进来换过的锦帕,抓着九十四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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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手仔细擦拭,听到这话哼着气一笑,用锦帕裹住九十四的手,俯身向前,在九十四额头上亲了个够。


    亲完了,他抵着九十四的脑袋低声问:“这下如何?”


    九十四不说话,抿了抿嘴,想不出还能让阮玉山亲哪儿了。


    他正思考说眼皮子没亲这要求合不合理,就听见阮玉山又倒吸了一口气。


    吸到一半还停下了。


    九十四下意识跟着阮玉山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摸,心里一沉。


    ——原来他的腰带也被弄脏了!


    虽然刚刚才经历过一顿干柴烈火翻云覆雨,但阮玉山敢肯定,就目前而言,九十四对这身新衣裳的感情比对他要来得深厚许多。


    果不其然,九十四的脸骤然冷了下来。


    他一双恨恨的眼珠子看完左边看右边,还没想好怎么发作,突然便被阮玉山箍紧了抱住,一下一下摸着后背安抚:“今早便打发人去外头加急给你做了身两身新衣裳,估摸着明晚就能做好送来。”


    阮玉山说完,刻意顿了半刻,等着九十四的反应。


    见九十四乖乖窝在怀里,便知自己这是急中生智把人哄好了,又接着叙叙低语:“我这就去找根新腰带来——亮色的,管漂亮。”


    谁知正要撒了手起身,又被九十四一把逮住袖子,压根起不来。


    阮玉山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了,便听九十四靠在他胸口,拽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压了压:“再抱会儿。”


    这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阮玉山俯身回去,严丝合缝圈住九十四。


    九十四逮住他的胳膊,又往里圈扯了扯:“抱紧点。”


    阮玉山是真怕把人抱碎了。


    统共那么些日子,他还没把人养出二两肉,行动都不敢用力,只觉得此人单薄得骨头都是脆的。


    “阮玉山。”九十四又喊,“抱紧。”


    阮玉山苦笑:“你这是什么毛病?当心骨头给抱断了。”


    九十四似是对这句话认真斟酌了少倾:“应该不会。”


    阮玉山只能再度圈紧。


    九十四在他怀里变成了窄窄的一个人,当真身体软得像没长骨头,不管阮玉山圈多紧,九十四顶多合一合胳膊耸一耸肩,像巴不得两个人中间不留一点空隙才好。


    没过多久,阮玉山便知道,九十四这么要求当真是有自己的道理。


    就这么一小会儿,被他抱得紧紧的,九十四一闭眼睛就睡着了。


    原来越逼仄,才能越安心。


    阮玉山见人睡了,便试着松手,想去打水给九十四擦洗擦洗,顺便换身衣裳。


    哪晓得胳膊一松开——哪怕是还抱着,九十四人没醒,眉头先皱起来,鼻子也半是威胁半是茫然地发出一声:“嗯?”


    阮玉山又得紧密地抱回去。


    他一动不动地抱着九十四,瞅着怀里这人。


    九十四不仅抱在身上是轻的,走路是轻的,连睡着的呼吸也是轻飘飘的。像野外那些小猫小狗儿、小狐狸小狼似的,闭目起个养神的作用,只要感觉到危险,随时准备一睁眼睛撒丫子逃跑,永远睡不了一个好觉。


    此时把人在双臂间圈得细条条的一个,阮玉山又觉着这人像条小蛇,冰凉凉滑溜溜的,喂多少饭都是瘦长的身子,稍一松手就趁人不防跑了——兴许跑的时候还要悄么声儿咬你一口,待你回过神来发现手上两个圆咕隆咚的牙印时,又瞧见这人出去闯了一身伤回来——你刚要开口责怪,他又从自己身上叼两样宝贝出来,一脸神气地告诉你这是他亲手打到的猎物,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错。


    若当真生了嫌隙,又要像现在这样缠着不让走,分明是在讨巧,却非要让你觉得是赏了恩赐。


    心口不一的人总是低头时也非要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