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14

作品:《这是一封求救信[刑侦]

    昨晚回家后,宋隐登录了“天眼查”的网址。


    五年前,有殡葬公司购买了金悦幼儿园所在的那块地,并将之连同周围的大片荒山全都改建成了公墓。


    先前搜索金沙河的相关新闻时,宋隐就觉得这家公司的名字有些眼熟。


    昨晚查询后他发现,这家民企的最大股东,果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继父姜民华的好友之一,黄宇军。


    李虹被杀,凶手明显在执行某种仪式。


    这起仪式涉及的关键元素有:金沙河、10月18日、木雕娃娃,与五年前金沙河事故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全能对上。


    现在看来,李虹的孩子们并没有死在事故中。


    那么唯一无法确定的,便是仪式里木雕娃娃代表的意思。


    无论如何,这两起事件的背后,应该存在着某种关联。


    因此宋隐还是想去埋葬着所有遇难者的公墓看看。


    公墓背后公司的大股东是认识的人,提前给他打声招呼,做起调查来会方便很多。


    今早起床后,宋隐便给姜南祺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帮忙牵线搭桥。


    “哥,你想找黄叔啊?那肯定没问题,爸前天还和他一起喝茶呢。我也去了。


    “话说我陪你过去吧。反正还有调休没用。


    “那什么……妈的生日,你真不去啊?


    “行行行,我不说这事儿了,真不说了。你等我,我先问问黄叔情况——”


    打完电话的一个小时后。


    宋隐已坐着姜南祺的车,到达了公墓管理处。


    正值早上9点,下车后,宋隐裹紧雾蓝色的大衣,抬眸望向停车场对面山坡上的墓地。


    青灰色的天光漫过连绵起伏的山脉,淡淡的晨雾如透明的纱帛,拢在一座座排列整齐的墓碑间。


    ——那23个孩童的骨灰,连同李虹案背后的秘密,或许都被掩埋在了那里。


    深秋时令的山上尤其湿冷。


    姜南祺一边搓手,一边走到宋隐身边,颇为好奇地问他:“哥,是为了案子来的吗?”


    “算是吧,了解一些情况。”


    宋隐问他,“你刚才说,黄叔要来?其实他不需要来,给下面的人知会一声就行了。”


    “害,黄叔那人客气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说我们要来,他立马就说要请我们吃饭。不过估计他来得没那么快,说是早上跟人约好了打高尔夫呢。”


    姜南祺道,“对了,你放心,公墓管理处的经理马上就到。黄叔已经交代下去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有熟人帮忙,办起事来确实高效。


    公墓管理处的经理果然很快就赶了过来。


    得知宋隐的来意后,他更是把当年参与过事故相关安葬善后工作的主要人员,全都找了过来。


    片刻后,一群人齐聚在管理大楼的会议厅。


    经理格外殷勤,直接把宋隐让到了会议桌的首位,端茶递水地前后忙个不停。


    期间,他也不住地用好奇的目光来回打量宋隐和姜南祺,似乎是在揣测这对继兄弟之间的关系如何。


    宋隐无暇理会旁人,径直坐下了。


    他看起来略显清瘦,五官走势也并不锋利,然后坐下后清冷的双眸微微一抬,就轻易压住了满室的嘈杂。


    “感谢诸位配合警方的工作。我想问的是——


    “当年建造公墓,或者安葬事故受害者骨灰的时候,大家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不一定是什么灵异恐怖的故事……有任何不同寻常、不合常理的小事,都可以告诉我。”


    对于此次能否问出线索,宋隐没抱太大希望。


    他真正想做的,其实是把那23个孩童的骨灰罐,从墓坑里取出来,带回市局做进一步的检验。


    李虹的孩子应该不在那23个孩童之中。


    但宋隐总觉事有蹊跷,还是想测过DNA再说。


    正常情况下,从骨灰中提取到完整DNA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当年火葬场集中处理的遗体数量颇多,难免会有疏漏。


    那么,也许能找到燃烧不充分的骨头碎片,从中提取到DNA,再与李虹的进行比对。


    不过这项工作的难度极大,查出有价值结果的概率却非常低。


    不仅如此,遇难者的家属们,恐怕也是绝对不愿意让自己开坟取骨灰的。


    因此宋隐只有先试着找工作人员们问问看。


    很快,众人便在经理的引导下,依次有序地讲述起了自己曾有过的见闻。


    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危言耸听、毫无根据的鬼故事。


    宋隐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面上不由浮现出些许倦怠,双目也变得放空起来。


    直到一个叫刘杰辉的员工讲述起自己的经历,不知不觉间,宋隐坐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事儿吧,说邪乎也不邪乎,就是瘆得慌。”


    刘杰辉点了一支烟,看向宋隐旁边的位置,“王经理你还记着不……那回我还打电话给你报备过呢!”


    经理回忆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整个人坐直了。


    “哎呦,该不会是……那包小孩骨头?”


    “可不咋的!”刘杰辉一拍大腿,“那天晚上,我刚把地上踩烂的菊花扫成堆,转头就瞅见个红衣裳的……”


    五年前,公墓尚未完全建成,四处都是大片拆迁后尚未清理的断壁残垣。


    不过那片特意规划出来,用于安葬金沙河事故遇难者的区域,已经如期修缮完毕。


    后来公墓管理方为所有遇难者,统一举行了墓葬仪式。


    那晚负责打扫公墓的人,便是刘杰辉了。


    太阳落山之时,墓区西北角。


    刘杰辉正拎着笤帚弯腰打扫着墓碑前的小道,冷不防听到什么,一扭头,看见了一个女人。


    女人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五官比例也极为不协调。


    她穿着红衣服,留着长头发,身姿轻盈地踩着夕阳的余晖,从残垣深处飘了过来,活像山野间的鬼魅。


    刘杰辉立刻犯了怵,手里的笤帚“啪”得掉在地上,人紧跟着快速后退了几步。


    女人却是往前追了过去:“对不住啊,我是剧场的演员,赶时间,没来得及卸妆……”


    刘杰辉勉强按捺住恐慌,借着路灯仔细看向面前人的脸,发现她的五官之所以怪异,确实是化妆造成的,这才稍微放下几分心。


    “你现在来这儿是……”


    女人道:“不好意思,我是闵静的妈妈,之前一直在巡演,好多消息没顾得上看,又和她爸爸离婚了……


    “请问,小静的骨灰,是今日落葬吧?我知道我来太迟了,可是……”


    “你说的闵静,是遇难者之一吗?


    “算了没事儿,我自己找名单确认下,你稍等——”


    掏手机的时候,刘杰辉还有点哆嗦。


    片刻后他翻着手机道:“诶,有了,我看到闵静的名字了。安静的静,对吧?放心,我们已经将她好好安葬了。”


    “对……对,就是这个静!这名字还是我取的。葬了就好……葬了就好!呜呜,我那可怜的小静啊……”


    女人突然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两行眼泪冲开厚重的睫毛膏,在她惨白的脸上留下两道明显的黑色印记,看起来格外瘆人。


    “我刚才去了趟火葬场……


    “你知道那帮孙子说什么吗?


    “说其实大家的尸体都是混在一起烧的,骨灰全都混一块了,可怜我的小静啊,胳膊腿儿都找不全……”


    刘杰辉不由又悄悄后退数步。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女人肩膀上挂的一个大包。


    那里面该不会……该不会是骨灰吧?


    “大妹子,你说啥?你去了火葬场?


    “你去火葬场做啥呀?”


    女人没答话,兀自跪坐在地,把肩膀上的大包放下来,紧接着居然从中取出了几块骨头。


    光线太暗,刘杰辉只能勉强看个大概——


    那些骨头格外小,一看就不属于成人,应该就是火化炉里没有烧干净的孩童骨头残片。


    “不是,大妹子你这……”


    “我知道规矩,你们骗不着我……小小一个骨灰盒,哪装得下我的小静?你们无非是随便挑拣点,做做样子而已。”


    女人一边流泪,一边道,“我不允许,不允许啊!小静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这不是让她死无全尸吗?!


    “所以……我去火葬场,只是想把她捡完整而已……


    “我刚才给那帮孙子下跪、磕头,求他们把还没来记得处理的骨灰渣留给我……”


    女人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尖锐,几乎和金属划过玻璃时一样刺耳。


    刘杰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觉得这女人简直疯了。


    火葬场的人估计也觉得她疯了,这才随便给她些骨头应付了事吧。


    不过害怕之余,刘杰辉又不免有些心生同情。


    他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能想象到这份痛苦。


    刘杰辉长叹一口气。


    只听女人又道:“你帮我挖开小静的墓,让我把这些新捡来的骨头埋进去吧!”


    “这哪儿行啊?不合规矩!”


    刘杰辉立刻拒绝。


    女人再次乞求道:“我知道……我知道也许我捡的这些骨头碎片,根本就不是小静的。


    “但是……我心理上多少会宽慰点……


    “就算不是小静的……那也是小静同学的,把她们埋一块,也算有个伴儿,你说是不是?


    “我只是想多帮帮小静……


    “她死得怨啊……她死得好冤啊!!


    “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没给金沙河那破地方投上一票,大家可能不是去那里游玩,她可能就不会死!她爸也是因为这个和我离婚的……


    “求求你,求你让我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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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后做点什么吧!!”


    刘杰辉被她吵得脑门嗡嗡的疼。


    “哎呀,不是我不帮你,这墓坑就茶碗大,骨灰盒都是按规格统一订做的,根本塞不进其他任何——”


    “墓坑放不下,旁边土里也行啊!我给你们钱,好吗?


    “她那么小,占不了多少地方的!求求你了啊!”


    女人双膝跪地,忽然朝刘杰辉磕起头来。


    石板路上骤然响起砰砰砰的碰撞声。


    看得出女人力道绝对不轻,放任不管,恐怕会出问题。


    刘杰辉吓坏了,赶紧给经理打了个电话。


    经理的声音听起来也颇为无奈:“这些家长啊,闹了半年,好不容易消停了,可不能再出幺蛾子!


    “成成,就依她吧,你千万盯紧点,可别让她干傻事啊,有情况马上给我打电话!”


    得到许可后,刘杰辉答应了女人的要求。


    挂掉电话,他找来铁锹,往墓碑深处走去,很快就找到了刻着“闵静”二字的小小墓碑。


    墓碑旁种着一棵小松树,刘杰辉动作麻利地在数根旁挖了个坑,女人随即把一大包碎骨全都倒了进去。


    刘杰辉一边回忆,一边有声有色地讲起了那段怪异经历。


    末了,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碾,他道:“大概就是这样了!你们是没瞧见,那女人哭得脸都花成了一团……太吓人了。


    “当时很多人不信,我还给他们看了监控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监控已经没了。”


    刘杰辉叙述期间,宋隐一直拿着钢笔在纸上做记录。


    此刻,快速回顾了一遍笔记上的几个关键词后,他放下钢笔,看向刘杰辉问:


    “那女人背的包,有多大,还记得吗?”


    “那是相当的大啊!”


    刘杰辉张开手臂比划了个颇为夸张的尺寸。


    眼见着宋隐浅浅蹙了眉,他讪笑道:“具体多大,确实说不清楚,但我记得啊,最后她是拎着袋子的中间位置,把白花花的骨头碎片往坑里倒的……在我印象里,那袋子快到她膝盖了,肯定小不了!”


    宋隐又问:“它装得满吗?”


    刘杰辉点头:“满!可满了!好家伙,鼓鼓囊囊的!火葬场的人估计也是被她闹烦了吧,让她多捡了点。”


    宋隐把钢笔和小记事本随手踹进衣兜,站起身来。


    “闵静的墓在哪儿,带我去看看,有劳。”


    约10分钟后,宋隐在刘杰辉的带领下,去到了闵静的墓碑前。


    五年前的松树,如今已经长得高了不少。


    刘杰辉拎着铁锹,很快就凭记忆里的位置,在树根旁挖出了一个坑来,里面果然有相当多的白骨。


    宋隐戴上手套蹲下身,简单查看后已发现了问题。


    那23个遇难孩童所在的班级,属于幼儿园中班,年龄平均在4、5岁。


    可眼前坑里的这些骨头非常小,根本不可能属于幼儿园的孩童,而属于刚成型的婴儿。


    此外,这些小骨头没有任何被火烧的痕迹,根本不可能是火葬场里捡来的碎片。


    五年前李俊杰之所以会轻易上当,恐怕是光线太暗,以及他太过害怕、不敢细看所致。


    宋隐没有带足够多的物证袋,叮嘱经理把这里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后,便打算回一趟市局拿工具。


    不料刚回到停车场 ,他撞见了刚开车过来的黄宇军。


    黄宇军为人非常热情,一定要拉着姜南祺和宋隐去附近的高级酒楼吃饭。


    盛情难却,宋隐只能先吃完饭再说。


    这顿饭吃得要比想象中还要漫长很多。


    原本宋隐就奇怪,自己和黄宇军其实没什么交际,他那样的本地商界大佬,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客气。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黄宇军把一张照片,拐弯抹角地递了过来:“看,我闺女儿依依,好看吧?


    “她今年呐,刚好28岁。我听说宋老师好像25,是吧?哈哈你看正好,这女大三,抱金砖……”


    “黄叔叔,我是做法医的。”


    “法医怎么了?法医就不是公务员了啊?再说了,像宋老师这样的青年才俊,肯定是各个岗位争着要,以后前途——”


    好在关键时刻,手机铃声及时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


    宋隐拿着手机去到外面走廊,接起电话后,听见了连潮那有些冷硬的,隐隐带有几分训斥意味的声线。


    简单解释完自己所在何处,宋隐道:“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来一趟?顺便帮我多拿点物证袋。”


    连潮刚说了一声:“好,我马上过来。”


    宋隐背后,黄宇军举着照片冲了过来:“宋老师,你可别跑呀。你就说说吧,我女儿漂不漂亮?


    “我都找大师帮你们算过了。你们天生一对,有三世的缘分呢,今年结婚,明年直接一次性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