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5

作品:《这是一封求救信[刑侦]

    次日早上8点。


    连潮约了蒋民、乐小冉,在市局附近的馄饨店吃早饭。


    昨日傍晚离开金沙河后,蒋民负责地下车库的现勘工作,乐小冉则负责走访问询,了解李虹的社会关系。


    利用早饭时间,连潮听取了两个人的调查结果。


    乐小冉挺有工作热情,并没有连早饭时间都被要领导压榨的认知,只觉得领导这是器重自己。


    她早饭都顾不上吃,老老实实做了汇报——


    李虹目前就职于一个相对高端的家政服务中心,工作是照顾一位患有阿兹海默症的老妇人。


    她一般是白天上班,晚上回自己家。


    老妇人的家属非常有钱,在家族企业里任职高管,也因此非常忙碌,经常需要加班、或者应酬。


    每到这种时候,李虹的下班时间就会相应推迟。


    这份工作,李虹已经做了两年,她对待工作认真负责,从来没有收到过雇主的投诉。


    刚开始她的工资是7000,今年已经涨到了8500。


    淮市消费水平不高,她的这份收入还算可观。


    人际关系方面,无论是家政服务中心的人,还是育林小区的街坊邻居,所有人都表示,从没见过李虹的任何朋友,也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任何亲人。


    总结来说,李虹不是本地人,两年前才来的淮市。


    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也无人知晓她是否和谁存在感情、或者金钱上的纠纷。


    似乎很难从社会关系上找到破案的切入点。


    不过乐小冉还是得到了颇为有用的消息。


    小区里的一位保洁大妈,是这样对她说的:


    “李虹?哎哟,我知道她,两年前搬来的!买咱小区的二手房,还是全款!


    “我咋知道的?特意打听的呗!还不是为了赚点钱!”


    “大妹子你不懂了吧?这有钱人换房子搬新家,不得砸墙换柜子?那些拆下来的旧门板破沙发,咱转手就能卖废品换钱啊!


    “咱一不偷二不抢,专帮人解决破烂,这不仅不丢人,反而是在做功德,大妹子你说是吧?”


    “当初啊,听说那房子被人全款买下,我麻溜就冲了过去……结果呢,李虹居然直接拎包入住,愣是没敲上一锤子!


    “害,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那个心啊……都有钱全款买房了,她咋还这么抠搜啊?!”


    “消息保不保真?那必须保真的呀!


    “帮她挑房子那中介,就在咱们小区门口做生意,喏,看到了吧,蓝牌子的新都房屋中介!


    “那中介叫小刘,我和她关系好着呢,她蒙谁也不能蒙我啊!李虹就是全款买房,小刘亲口告诉我的。”


    “嘶,你说这李虹到底是干啥的,怎么天天半夜回家?


    “别怪我嘴碎,她的穿着打扮挺朴素,不像有钱人。可她哪儿来的买房钱?别是被人包养的二奶吧……


    “她身上确实有那种……你懂吧,就是那种很招男人的劲儿……”


    讲到这里,馄饨店里的乐小冉翻了个白眼。


    “要我说呢,长的漂亮的女生挺倒霉,死了还要被毫无根据地造黄谣。


    “不过吧……李虹这个人确实奇怪。我查过了,不仅房子,她那辆凯美瑞也是全款买的。


    “如果她一直干佣人工作,能存下这么多钱吗?她来淮市之前,到底在从事什么工作?”


    连潮问她:“李虹父母亲人呢?”


    “早没了。李虹是北方人,在丽市出生。初中的时候,她父母就都因为车祸去世了,之后她跟着舅舅舅妈生活,不过不太受待见吧。”


    乐小冉叹了口气,“我昨晚已经跟她舅舅联系过了,他说她成绩普通,没考上大学,也不愿复读,高中毕业后,直接跟着朋友去了北京闯荡。


    “刚开始几年,逢年过节,李虹还会给舅舅舅妈寄钱,但最近几年,双方已彻底断了联系。”


    连潮试图在脑中勾勒死者李虹的形象——


    出生于极北地区。


    父母早逝,寄人篱下。


    18岁那年独自去往大城市闯荡,早早与亲人们切断了所有联系……


    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暂时没有人知道。


    就好像一本书,中间被人撕掉了,其他人只能看见书的开头,以及这本书结局——


    书的最后一页写着:


    “李虹,生于北方,死于南方,享年32岁。”


    半晌后,蒋民的几句话打断了连潮的沉思:


    “诶那不是宋老师吗?


    “哇塞他开的居然是宾利诶。


    “啊不对,是一个开宾利的帅哥把他送来的。”


    连潮抬眸望去,馄饨店对面的停车场里,宋隐和另一个年轻的男人先后走了下来。


    ·


    今天早上,是姜南祺坚持要送宋隐上班的。


    上车后宋隐问了他:“为什么非要送我上班?”


    姜南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没好意思告诉宋隐,昨晚听完宋隐的故事后,他失眠了,辗转反侧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当年宋隐上大学,完全是自己选的志愿,徐含芳不仅没过问,连他会去哪个城市都不知道,更别提在开学的时候送他去学校。


    可轮到自己那会儿,作为继母的徐含芳,不仅送了自己去大学,甚至帮自己铺了宿舍的床。


    姜南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无法穿越时空改变过去,但也许还能通过送宋隐上班这种小事来聊作弥补。


    总之他想让宋隐感觉到,他背后是有家人的。


    这些话从男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太过肉麻,于是姜南祺只是一脚踩下油门把车开走了。


    “害,就送送你呗。中午我吃完饭就得去出差了。哥你别太想我哦。”


    姜南祺没有多说什么,宋隐却猜到了几分。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徐含芳或许是在姜南祺身上投射补偿性的母爱。


    对于她来说,也许姜南祺出现得恰到好处。通过对他付出,她会觉得自己至少还是个合格的母亲。


    宋隐不会感到嫉妒或不甘,不过并不喜欢被同情。


    “姜南祺,同情心泛滥的话,可以去捐款。”


    “瞧你这话说的……反正,我先送你上班。”


    姜南祺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


    宋隐无谓地盯着窗外。


    “你这宾利太高调了。不要开到市局门口,在附近找个停车场停下,我走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宋隐没想到,他让姜南祺把车停远一点,却反而遇见了连潮一行。


    刚下车,冷不防地,他听见了蒋民的一声喊。


    “宋老师!早啊!”


    宋隐侧过头,看见蒋民、乐小冉,还有连潮,先后从对面的一家馄饨店走了出来。


    一旁,姜南祺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连潮身穿深灰色羊绒大衣,柔软的衣料被流畅坚实的肩线撑得格外立体。


    深秋淡色调的晨雾里,他骨相立挺,眉眼英俊,气质自带霜雪淬过般的矜贵高冷,与不远外街巷里的路人们简直不是一个画风,也完全不在一个图层。


    姜南祺一眼注意到他,好奇地问宋隐:“哥,这些都是你的同事?其中那个特别有型的,是新来的?”


    宋隐淡淡道:“嗯。我领导。”


    你领导?天底下还有能管住你的人啊?


    姜南祺没把这句心里话说出口,只道:“他长得好像一个明星——”


    “是么?像谁?”


    “嘶……想不起来了,我要去打声招呼吗?”


    “不必。上车,快点走,再见。”


    “你好冷漠啊。”


    “听话。”


    “行行行!那我走咯。拜拜!”


    姜南祺乖乖坐回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宋隐轻叩了一下车窗,随即朝前走去。


    “宋老师早啊,那位帅哥是——”


    见到宋隐,蒋民颇为好奇地问道。


    “一个认识的人。”


    宋隐随口解释一句,目光淡淡掠过连潮,再问蒋民,“案子方面,有什么进展吗?”


    蒋民没来得及回话,连潮先开了口问:


    “凶器调查方面,有结果了?”


    “嗯。不过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宋隐侧过头,对上连潮的目光。


    “我听说第一案发现场,是育林小区的地下车库。监控查了吗?是否拍到了行凶过程和凶器?”


    连潮道:“拍到了一部分。不过监控视频的质量非常低,只能看出凶器是个棍状物。”


    宋隐再问:“连队,凶手没有处理任何东西,只处理了凶器。所以你觉得凶器一定很特殊,也许是签过名的棒球棍一类的,对么?”


    宋隐果然敏锐,立刻抓住了自己关注凶器的原因。


    连潮双眉轻轻往下一压,表情依然严肃,语气倒是挺客气。


    “宋老师这么问,是有不同看法?”


    “得再去个地方做确认,一起吗?”


    “没问题。你想去哪儿?”


    “育林小区。”


    这日上午,乐小冉继续去跑李虹的社会关系了。


    宋隐、连潮和蒋民,则一起去了育林小区。


    连潮负责驾驶,开的是市局配的丰田普拉多。


    快速将车停进小区后,三人下了车。


    其后,宋隐拿起手机,一边看地图,一边往小区外走了去。


    蒋民憋了一路,这会儿忍不住问了:“宋老师,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是往小区外面走?”


    宋隐解释道:“昨晚我和卓宛白测量了死者颅骨各处创口的形状、大小、角度,做了详细的测算分析。


    “结果显示,李虹是被殴打后颅骨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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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发颅内出血,进而导致脑疝死亡的,这和我最初的判断一样。


    “我判断凶器应该就是最普通的钢管。


    “这种钢管通常会涂有防腐漆。后来我果然在伤口组织中,提取到了环氧树脂漆的成分。”


    宋隐看一眼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在路口处拐了个弯,再继续往前。


    “我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育林小区附近正好有一个建筑工地。喏,就是那里……果然堆着好多钢管。


    “这次的案件,凶手应该是蓄谋已久,提前在李虹的住处附近踩过点。


    “踩点的时候,他路过这个工地,找机会进去顺了根钢管拿走当凶器,是完全可能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就在工地工作。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不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以警察的身份进行索要钢管。


    “所以,连队——”


    宋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连潮,很正经地说道:


    “你想办法溜进去,偷偷取一根钢管出来,让我带回去检测油漆成分。怎么样?”


    连潮瞥一眼宋隐的表情,佯作什么都没发现,只道:“要是这里的钢管也有环氧树脂漆,那就说明凶器大概率来自这个工地。


    “如此一来,谁都可能从这工地顺走凶器,它将不再具备任何特殊性,和我之前想的完全不同。”


    宋隐点点头:“确实如此。”


    连潮问他:“那么在你看来,凶手为什么非要处理凶器?”


    一般来说,杀人容易抛尸难。


    凶手把死者带去金沙河,按常理来说,本应该是为了抛尸的。


    可他没有这么做,似乎是为了执行某种跟木雕娃娃有关的仪式感,他把尸体就那么放在了河边。


    无论如何,凶手大胆到把尸体都留下了,像是完全不怕警方查,那么他为何单单要藏起凶器?


    目前线索还太少,宋隐想不到答案。


    他只是很认真地看向连潮,依然语气正经地问:“不知道。确实挺奇怪的。所以连队,你要不要去偷偷取钢管呢?这对查案很重要。”


    连潮没答话,而是略俯下身,盯住了宋隐的眼睛。


    他的目光非常锐利,像是洞悉了所有,宋隐几乎就要认为,他会当面拆穿自己的把戏。


    哪知下一刻,连潮直起身,往工地方向去了,他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般道:“行,我去。


    “你和蒋民先回车上,我等会儿来找你们。”


    蒋民倒是想到什么,迅速瞥向工地。


    他发现大门口安了摄像头,里面的工人们也都已经开始工作了,于是赶紧叫住连潮。


    “不是,连队,你不是真要去偷……咳,这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换我去偷……啊不,换我去借一根?”


    “不需要偷,也不需要借。”


    “啊???”


    “你问宋老师。”


    连潮走远了。


    蒋民一脸莫名地看向宋隐。“宋老师……?”


    宋隐眨了下眼睛,恍然大悟般道:“哦,其实不需要偷钢管的,过去刮点漆放进物证袋就行。”


    宋隐的恍然大悟当然是装的。


    真正恍然大悟的人只有蒋民。


    他瞪大眼睛看向宋隐:


    “不是宋老师,你刚才……等等,“什么‘不要打草惊蛇’‘不能大摇大摆’……连队你都敢驴?!”


    宋隐表情淡淡的。


    “倒也不是。看看新来领导的智商而已。”


    蒋民:“……”


    ——得,看来新来领导的智商非常合格,只有我不行呗?


    20分钟后,连潮回到车上,把物证袋递给了宋隐。


    里面果然有一点从钢管上刮来的油漆。


    又30分钟后,三人回到了市局。


    连潮先回办公室展开其余工作。


    宋隐则回办公室找到负责理化的赫冬,请他帮忙用能谱仪做检验。


    临近午饭点,宋隐接到了连潮的电话。


    “宋隐,结果怎么样?”


    “你今天刮来的油漆,也是环氧树脂漆。和在死者颅骨提取到的油漆是同一种。”


    停顿片刻后,宋隐问,“话说,凶手用钢管袭击李虹的时候,戴手套了吗?”


    “戴了。”连潮的声音很沉,“所以,凶手不应该担心自己会留下指纹。”


    事实上,即便作案的时候戴了手套,也可能留下其余微量的生物痕迹,比如细小的毛发、汗液等等。


    这些生物痕迹也能提取到DNA,继而锁定凶手。


    但这一定不在凶手的认知里。


    在凶手看来,他全程都戴了手套,也就不会被抓。


    于是他把尸体,李虹的车,以及自己用过的针线、刀具,就那么随意留在了河岸上。


    可他到底为什么,偏偏藏起了一根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特殊性、也不指向任何人的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