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庭对洞内一切记得清楚，他一面为莫夜寒指路，一面向莫夜寒讲解石壁上那些痕迹。


    “这些最初应当是凌兽留下的。”


    他上次经过时，只觉得奇怪，这些既不像是岩石自己生长、又不似人力穿凿的痕迹是如何形成的。如今直到原是凌兽在这里，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只是他至今都不敢相信，早已绝迹的妖兽竟然就在自己眼前的洞穴内。


    他仔细的看着四周，感到自己看到的不是凌兽的巢穴，而是数百年前被埋葬在海底的珍贵遗迹。


    “凌兽在寻巢穴之时，往往会先在合适的岩石中打通几条通道，做上记号，而后继续在海中寻找其他合适做巢穴的岩石。若是许久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便会回到最初选定的岩石处。”李寒庭指着一旁的岩石上弯弯曲曲的痕迹道，“这些应该是凌兽选了这岩石做巢时留下的。”


    莫夜寒伸手触了触岩壁，感受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


    “我忘了，这里黑，你看不到。”


    出于谨慎，莫夜寒没有用火折，只是顺着李寒庭的指引前进。


    “没事。”李寒庭道，“这些痕迹不难认，你若想知道凌兽的巢什么样子，等回去我画给你看就是了。”


    按照他的指引，莫夜寒很快到了石龟面前。


    她掏出一块冰石，按李寒庭所指，摸索到石龟的嘴边，塞了进去，顺利让石龟开了门。到了“门”另一侧，待石龟把门关上，莫夜寒擦亮火折，终于将洞内的一切看的清楚。


    如李寒庭所说，地面上全是白色的泡沫，周身也感觉更冷些。越是向内走，脚底的触感越是黏腻。


    莫夜寒停了下来，从布袋中掏出蒲圆，按照之前在石屋中的法子，将蒲圆吹大，还贴心的将为李寒庭准备的吹得小了些。之后，她用绳子分别将几只蒲圆系在一起，做成两捧。一捧交给李寒庭，一捧挂在自己脖子上，而后继续向前走。


    “能感觉到什么吗？”莫夜寒问道。


    李寒庭凝神片刻，进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凌兽在哪里。”


    他前一次来洞中，并没有走的这样深，也没有看到凌兽。


    这会儿见四周岩壁上都是洞口，想到不知凌兽歇在哪一只巢洞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按照莫夜寒与他的计划，凌兽若是听到巢穴中有动静，必然会逃走。这样，他们才能跟着凌兽找到巢穴的出口。


    “依凌兽的习性而言，它常待的巢洞，泡沫必然多些。因而通往那些巢洞的通道里泡沫也更多。要留心些。”


    莫夜寒看了看周边的洞口，见每个洞口边缘的泡沫都稀稀落落的，有的甚至有干涸的迹象，全不似有凌兽通过的样子。她用手指挑了些泡沫，在指尖粘开，除了寒意，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凌兽找到巢后，会用泡沫将通向白海的洞口堵住。”


    “对。”李寒庭道，道：“凌兽筑巢所用的泡沫遇海水变透明，若是从岩堡外面看那洞口，应该只能看到一个黑洞吧。不过凌兽虽然喜爱待在巢穴中，但总还是要去海中捕食的，通向海中的那个洞口附近中多半会有海水的痕迹。我们脚下这里没有海水，便证明这里离巢穴入口还远。”


    他说着，突然发觉前面有些不寻常的痕迹，指了过去，道：“你看那里。”


    莫夜寒看过去，只见前方的一个洞口内，白色的泡沫变得厚实了些。


    “这里，这里泡沫多些。”李寒庭道，“而且这泡沫必是沾了海水，有些事透明的。”


    莫夜寒走过去，伸手摸了一把地上的泡沫。果然，那泡沫黏在手上，触感要厚重许多。她看着面前的洞口：“这里会不会就是巢穴的出口？”


    “即便这不是巢穴出口，凌兽这几日必然从这里经过过，否则也不会粘上海水。”李寒庭想了想，又道，“把这泡沫给我看看。凌兽若是经过，我应能探出来。”


    莫夜寒将沾了泡沫的手递过去，李寒庭手掌贴了上去，感受了一会儿，道：“没见凌兽来过，至少这两三日没有来过。这不应该啊，按说凌兽每隔两、三日便要外出捕食。”


    “我们去那边看看。”莫夜寒道。


    李寒庭扭过头，见莫夜寒正盯着旁边一个洞口，那个洞口与眼前这个一样，也半透明的泡沫覆盖。


    待莫夜寒走过去，他依旧使用狸兽的异能探了探，而后撇了撇嘴：“都没有啊，奇怪了。”


    莫夜寒站在原地环视一周，只有这两个洞穴看来有海水的痕迹。


    李寒庭低头看了看地面，却找不到一点凌兽通过的痕迹。


    “嗨，我真是糊涂了。”他突然一拍脑袋，道，“要是那凌兽一直没有出去捕食，而是一直待在巢洞里，时间久了，只探洞口的痕迹狸兽自然探不出来什么。”他说着，跳下莫夜寒的肩膀，忍受着脚底不那么让人舒适的粘黏感，朝眼前的洞口里走了几步。


    洞内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不甘心的返回另一个有水渍痕迹的洞口，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凌兽要是真的在这洞里……”李寒庭道，“我们离远些，这样就算它闻到我们的气味出来，也不会被我们吓到了。”


    凌兽是如此稀有的妖兽，要逼它为自己引路，李寒庭心中已有些过意不。


    莫夜寒闻言立刻退到一边，两人藏在一处角落的石柱后悄悄观察。


    “凌兽对不熟悉的气味应当很敏锐，若是察觉了你我存在，这会儿一定要往去那个通向白海的巢洞了。我们在这里等一等，看它究竟往哪里走。”


    李寒庭从石柱后探出一颗脑袋，盯着那两个洞口。


    半晌，没有动静。


    “真是奇怪了。”他言道，“难道我猜错了，凌兽并没在这两个巢洞里？还是说这两个巢洞里另有岔路？”


    “不，我觉得你猜得没错。”莫夜寒抬头看向岩顶。


    李寒庭也抬起头，借着莫夜寒手中的火光看清了岩顶。一条弯曲的、由零星白色泡沫的连成的断断续续的痕迹在岩顶一直延伸，通向另一侧的一个洞口。


    “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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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是从上面通过这里的。”莫夜寒道。


    李寒庭扬起前爪：“快将我放上去看看。”


    莫夜寒于是攀上一旁的石柱，伸长手臂接近那痕迹。


    李寒庭顺着莫夜寒的手臂爬了过去。


    待到了岩壁面前，便伸爪贴在壁上。才碰了一下就收回了前掌。


    “好冷啊。”捧到冰冷的岩壁，他猝不及防，呲着牙晃了晃前肢，用嘴吹了一吹，才又小心翼翼的贴了上去。


    掌间传来的丝丝寒意让人不适。他凝神静气，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有了。”他忽而眼前一亮，看向左侧的洞口，“这边。”他边说便向后，退回到莫夜寒的肩上。


    莫夜寒于是跳下石柱，拍了拍手掌。


    李寒庭注意到她手掌有些红，立时反应过来。


    “你的手可还好？那石柱冷得很。”


    “没事。”莫夜寒将手掌摊开，手心一阵泛红。


    李寒庭伸爪触了触：“这么冰，还说没事。”他抬头望向前路，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风，“这里好像比方才冷了些。”


    “嗯。”莫夜寒点点头。她之前便有所察觉，越向洞内走，空气便越是寒冷。连石壁都冒着一阵寒气。


    “没事，走吧。”她朝着李寒庭所指的石洞内走去。


    洞中比想象的要窄许多。


    “凌兽并非如我所想的那般大啊。”李寒庭感叹道，“我原先以为能做出这样巢穴的，必然是庞然大物。”


    莫夜寒问道：“手卷中未曾记载凌兽的身形？”


    “记载是有，但是……”李寒庭想了想，道，“许是隔得太久了，那些民间传闻有误吧，不妨事，若我们有幸见了，便能知晓它原本的样子了。”


    莫夜寒继续缓步向前，突然觉得脚下趟到了什么东西，进而一股寒意。她将火折向脚下的方向移了移。


    “海水？”李寒庭惊奇道。


    没过莫夜寒脚腕的透明海水中，漂浮着朵朵无色的泡沫，有些泡沫连在一处，形成一条条丝带一样的东西，在水中乱摆。


    她抬头，见面前有三个洞口，洞口边都有海水。


    “奇怪，这里海水怎么还没干？”他道，“凌兽捕食回巢以后，都会用泡沫将涌进巢穴的海水凝固。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海水。”


    莫夜寒望了望脚下海水，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此刻凌兽不在巢穴中，而是在白海中捕食。”


    李寒庭望向莫夜寒，思索片刻，道“对啊。”他不得不承认莫夜寒的猜测十分有理，“若是凌兽刚才出去捕猎不久，巢穴洞口被封时，难免会涌进一些海水。定时如此。”


    “如此也好。”他道，“我们刚还怕惊扰了凌兽，如今它既不在巢中，你我便也没什么可有担心的了。不如就探一探，这里哪个洞口通向白海。”


    莫夜寒左右望了望，见面向三个洞口中都漫着海水，且随着通道的延伸越来越深，能望见的地方，水深就已经能没过她的腰身。无法判断哪一个可以连通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