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莫夜寒的步子慢了下来，但仍没有要停的意思。


    “应该没事了。”李寒庭道。


    莫夜寒这才停下脚步，半弯着身子喘起来。


    李寒庭一眼看见莫夜寒腰间渗出的鲜血，道：“伤口。”


    莫夜寒这才察觉到侧腹疼痛，伸手环住腰，慢慢坐在地上。


    李寒庭急忙将药翻出来，边翻边道：“明明昨日已经愈合了，怎么又裂开了。”言罢不禁责难道，“下手也太重了些，下次让我见了他……”


    “不妨事。”莫夜寒将药瓶从李寒庭手中取过来。


    李寒庭立刻转过头去不去看她。


    简单处理过伤口，莫夜寒重又将背篮背上，慢慢朝前走去。


    李寒庭盯着莫夜寒的伤口处看了许久，确定伤口处再没流血，才将头转到身后，望望后面被林木杂草覆盖的小路，道：“他这次跟的更近了些，我看他就快忍不住了。”


    “我们先找到行云。”莫夜寒道：“有行云在，便不用担心他追上来。”


    正说着，就见前方出现一条溪流，溪流边几块岩石立在泥泞的岸边。


    李寒庭见那泥泞上的印记，眼前一亮：“就是这里了。”


    莫夜寒点点头，朝着岩石后方走去。


    “他过来了。”李寒庭悄声道，“这次应当成了。”


    莫夜寒点了点头，就听李寒庭突然朝天叫了一声。才停下来，冷不防听见后面有动静。


    莫夜寒猛然回头，见到一个黑影在林间闪过。她眼睛扫过四周：“你既然跟到这里，何必还要藏着？”她边说便向水边退走，手悄悄抚上腰间匕首。


    李寒庭全身紧张起来，他注视前方许久，突然伸出前爪在莫夜寒肩上拍了三下。


    莫夜寒于是看着黑影出现的方向，扬声道：“你大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不会再回去。若是非要相逼，尽可使出手段。”


    半晌，林中悄然无声，并没有人回话。


    莫夜寒“嗖”的一下拔出匕首紧握在手中，顺势又向后退了几步。脚底趟到溪中流水，溅出几朵水花。


    树影中突然多了个影子，一道厉光闪现。


    “又来？”李寒庭抱怨声刚刚出口，就见莫夜寒躲过那道光，横转手臂，手中匕首朝着那影子刺过去。


    那影子急忙闪开，瞬间不见了踪影。


    “出来！”莫夜寒高声叫道，“你既要找我，还躲着做什么？”


    身后响起脚步声，莫夜寒来不及多想，回身用匕首对上身后之人。


    蒙面人手持长刀，与莫夜寒僵持不下。


    “果然想要置我于死地。”莫夜寒冷冷道，“那便看看你的主子有没有这样的本事。”言罢用力一顶，竟然将蒙面的男子推得倒退了两步。


    那人大惊，道：“你自己找死，乖乖就范，不然有你苦吃。”说着全身发力。


    莫夜寒身上有伤，渐渐落了下风，人已被逼至溪中，半截小腿没在水里。


    将显颓势之时，只听身后溪中水声渐响，似有什么东西趟过水面朝她这边而来，速度极快，就要到眼前，她心中安定下来，高声叫道：“行云！”


    一只银色的虎从岩石后一跃而出，朝着那人扑过去。


    蒙面人被吓得撤了力，连连倒退，几步便退回了林中。


    银虎落了地，横身挡在莫夜寒身前，注视着林子。


    莫夜寒走上前，轻抚着银虎的背，而后拍了拍。


    行云立刻扭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见行云似乎发觉了什么，莫夜寒望过去。只见另一侧背光的树木中间，有个影子闪动几下。她疑心蒙面人又追了上来。


    “你今日就不要逃了！”莫夜寒话音甫落，行云猛然扑去，那影子惊慌的想要闪躲，却没闪过。


    “夜辉！”惊慌中一声令下，黑影处射出一道光，缠上银虎的脖颈，好似一条绳索负在银虎身上。


    银虎急忙落在地上，猛地一甩将绳索一端摔落在地，前爪狠狠踩上，朝着那绳索露出利齿。


    “住手！”


    树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喝，一个身影从林中跑出来，急急朝着银虎而去。


    “快住手！”一个布衣男子朝着银虎喊了一声，见银虎不理会，急忙向一旁的莫夜寒求救：“快叫你的银虎停下。”


    莫夜寒看清那人长相，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般百姓打扮，身上背了一件包裹，也未蒙面，与方才的蒙面人身形也不相同。


    她便对银虎叫了一声：“行云，停。”


    银虎收起利齿，将脖子上的束缚甩在地上一脚踏住。


    莫夜寒定睛，见那原来是一条蓝绿色的蛇虫。


    碧蛇。


    这不过是普通的野兽，虽然蛇牙坚硬，但是无毒，又因身形小，力道并不大，对人或野兽并不威胁。因而偶有人养来解闷，当做宠物一般。


    原来如此。李寒庭心道。


    男子见碧蛇被银虎死死踩在脚底，向莫夜寒道：“姑娘，可否让你的银虎抬起脚，将我的碧蛇还我。”


    莫夜寒没有施令，只是看着那男子，问道：“还以为你逃了，可惜这尾巴甩的不够干净，还留下了破绽。”说着便令银虎上前。


    银虎将碧蛇叼在嘴中，朝着那男子走过去。待走进了，突然踏出一直前爪，重重落在男子面前，冲着男子低吼。


    男子被吓了一条，急忙后退。


    “姑娘你做什么？”他慌张的道，“我与方才那人可不是一起的，我只是路过，见你们打了起来不敢上前，所以躲在旁边。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坏人。”


    莫夜寒端详着他不说话，男子见状更加慌张，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瞧，我身上也没刀剑，还有，我只有一条碧蛇，能做什么？”


    莫夜寒思量半晌，对银虎示意。


    银虎便将碧蛇放在地上。


    男子唤了一声，碧蛇便躲进男子的衣袖中不见了踪影。


    莫夜寒看向眼前人，并未放松警惕，问道：“为何跟着我？”


    男子顿了片刻，道：“我并非要跟着你呀，我真的只是路过这里，我都说了我与那人并不是一起的，你千万不要误会。”言罢看看一旁的行云，感叹道，“从来只见听话的妖兽，如此听话的野兽还是第一次见。姑娘你是如何训的？”


    “你的碧蛇不也很听你的话？”


    莫夜寒说完这话，眼见对面男子脸色一沉。


    无心理他，她只道：“既不是跟着我，便各走各路吧。”言罢转身欲走，却被那人叫住。


    “等等，你受伤了。”他指了指莫夜寒腰间。


    莫夜寒低头，见侧腹伤口不知何时又渗了血。因眼前有旁人，她并未做处置，而是招呼了银虎想要离去。


    “你这伤口……”男子有些惊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见着莫夜寒要离开。


    莫夜寒并不在意男子说些什么，只顾着带着行云朝林中走。


    走了不多久，就听李寒庭道：“果然跟上来了。”


    莫夜寒“嗯”了一声，又对身侧行云道：“若他追上来，不要拦。”


    行云金色眸子望着莫夜寒，像是会了意。


    走了不多会儿，李寒庭不放心，又回身看了看，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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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后面那人又比之前跟的紧了些，这才放松了了些：“这人跟了几日了，总算是见到了真容，也不枉费这几日我们做戏做的辛苦。”


    自那晚在客栈与莫夜寒谈起五年前的事后，听了莫夜寒一番话，李寒庭便下定决心先将五年之前的那桩案子放下。他从方长冉那里将万和中这段时间所得的线索都拿到，转而与莫夜寒一同梳理起来。


    “你去找赌庄的人有些困难，眼下要扮作商队的人，也不知何时能与他们接触。不如让他们来找你。”他道。


    莫夜寒想起那枚燕丝雀卵，从怀中了取出来，见卵上的绒毛已褪去近半。


    李寒庭看了一眼那卵，道：“眼下还用不上它，少说半月以后，这卵才能开始孵化。长冉那边刚给的消息，万和中那边抓到了几个守卫，其中一个承认在郊外的赌庄输了钱，被一女子威胁，放了个孩子进乡城。这人交代，那女子前几日还找过他一次，让他帮忙留意一个人。”


    “谁？”莫夜寒问道。


    “你。”李寒庭指了指她。


    “我？”莫夜寒疑惑，“赌庄要找的不是焕章吗？”


    “我也不知这是为何，但那女子对那守卫描述的样子，面上有疤，身旁跟着一只银虎，这就是你上次去赌庄时的样子啊。”李寒庭看看那枚燕丝雀的卵，道，“或许我们想错了。赌庄放这卵在狸兽腹中，不仅是为了找到焕章，也是为了找到你。”


    莫夜寒道：“你说得对。既然如此，不如让赌庄来找我。”


    “我也是如此想的。”李寒庭道，“万和中怕守卫中还有人与那女子有接触，所以那守卫被抓的消息还未传出去，这点我们正可利用。”


    他看了莫夜寒的脸，道：“只是，琳琅果虽然可以改变人和兽的外表，但要如何才能让你与之前在赌庄时看起来一样呢？”


    虽然前次去赌庄，是李寒庭用琳琅果帮莫夜寒改变了容貌，但他无法保证自己这次能帮莫夜寒做出一样的脸。


    “还有行云。吻虎服下琳琅果后，虽能改变形态，但也不一定与上次去赌庄时一样。”李寒庭道。


    莫夜寒觉得这办法可行，道：“你用琳琅果帮我改易形容，循着前次的记忆去做便可。赌庄老板虽然见过我的脸，但他下面的人未必记得住。即便一张脸上多几条伤疤，稍作解释便可。至于行云那边，可先试试。”


    “也好。”李寒庭道，“到时用琳琅果一试便知。只是，我们不知赌庄老板为何找你。若真的引来了赌庄的人，你在明，他在暗，不知他们会做什么，也难保你一定有机会与他们接触。万一赌庄的人不现身怎么办？”


    李寒庭说的不无道理。


    莫夜寒沉下心来沉思。


    引赌庄之人来寻她不是目的，她需要与赌庄之人接触，才能探查赌庄情形，才有机会借此潜入赌庄之中。思量半晌，她道：“若是如此，我试着引他们现身如何？”


    “要如何做？”李寒庭问道，“他们本就见不得人，在兰梦乡这种地方只会更加谨慎，怎会在你面前轻易现身？”


    “若我陷入险境了呢？”莫夜寒道，“赌庄既要寻我，见我危险，是否会现身？”


    “这……”李寒庭顿了片刻，道，“也不好说。这些人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莫夜寒道：“那我们只有试试。”


    “要试可以。”李寒庭道，“但不可以使你真的陷入险境。你需保证这点才行。”


    莫夜寒郑重承诺：“我会的，只是这计划必要请万大人帮忙才行。”


    “好。”李寒庭道，“你将计划告诉我，我明日就去长冉，让他同万和中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