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知青院后，许悠悠就知道为什么贺玲刚才没怎么出声了。


    原来是想问向芳回城是回她俩认识的那个地方，还是去向芳亲生父亲所在的省城。


    向芳父母的事情，整个知青院里只有贺玲知道的一清二楚，林言也只是知道向芳亲生父亲找到她了。


    当然，还有从剧情里知道的许悠悠和苏小糖。


    这会儿许悠悠正在空间里看贺玲问向芳回城的事儿呢。


    面对贺玲得问询，向芳没有隐瞒。


    回城去的省城。


    省城那边的医院更好，也能让养她长大的奶奶少受点罪。回城，也是通过她亲生父亲的关系找的工作。


    提起亲生父亲这事，向芳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生她的母亲对她父亲有怨，她也有些怨恨这个明明有家室却仍然跟她母亲来往的人。


    可这会儿，养她长大的奶奶又需要依靠这个人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多活几年。


    向芳自己更是得依靠这个人的关系才能回城，去陪养她长大的奶奶最后的几年。


    向芳不是没想过争取公社的回城名额回城，可那至少还得一年，得等到明年开年才能有报名机会。这边回城回的也是她长大的地方，不能直接去省城陪伴奶奶。


    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一定能申请到回城名额……


    奶奶养了她十八年，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奶奶受病痛折磨，所以她才答应了那个男人把奶奶放到省城看病就医。


    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她，她也不能替母亲原谅那个男人。


    过年回来，向芳一直在纠结。


    这几个月，她的心就像被两只大手来回拉扯着。


    最后，在某个看不到的地方裂了口子，心里的气泄了一大半。


    她还是选择了妥协，给那个人寄信去了。


    就当，就当她欠那个男人的，以后再还他吧……


    知道这事的贺玲再也没忍住，抱着向芳一顿痛哭！


    哭向芳的身世。


    哭向芳遇到的，这个难以抉择的事情。


    更是哭自己一点也帮不了她。


    贺玲在自己屋里嗷嗷一顿哭，给守着许悠悠身体的苏小糖都惊动了，想过去看看情况。


    可许悠悠这边又离不开人……


    “这种事怎么选啊……”


    许悠悠睁开眼，眼睛又酸了。


    还来不及跟苏小糖说自己看到的剧情，就看见苏小糖刷地一下跑了出去。


    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的许悠悠，也忙跟着出去了。


    到屋子外面，就看见后院没事的人聚在堂屋这边，眼睛纷纷瞟着贺玲向芳宋婉屋子。


    荆轲看向宋婉：“咋了这是？”


    “不知道。”


    宋婉摇头。


    回来她就和荆轲一块儿去了牛棚那边送今天买的一些东西，压根不在屋里，怎么可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听这动静，应该是贺玲舍不得向芳吧？


    她俩初高中都是好朋友，又一块儿下乡待了两年，感情肯定比后院其他人深。加上贺玲和王向东的事……没准她俩以后也见不着几面了。


    哭一哭也正常。


    后院其他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


    可站在门边的邵子安想到了另一点：“那向芳姐不就喝不了贺玲王向东的喜酒了？”


    这话传进屋里，贺玲哭的更大声了。


    无论贺玲再怎么不舍，向芳还是在她结婚前二十三天回城了。


    回城的各项程序早已走完，向芳不可能在这边多留二十多天。


    她早早买好了礼物给宋婉放着，让人在贺玲结婚当天拿出来。


    送完向芳，贺玲眼睛肿了三天。


    可她也没时间多想这些，得继续准备马上来临代课老师考试，考完还得和王向东一块儿准备结婚的事宜，忙得很。


    许悠悠倒是也埋头学着，就担心考不上。


    这公社里藏龙卧虎，一个一个主角冒出来，保不准哪个大队又来几个主角参加这个考试，那她不就被刷下来了吗？


    教书一年半了，许悠悠还对下地干活有多累记忆犹新。


    她可不像苏小糖，有神力加持，干满工分的活就跟玩似的。


    这一次，苏小糖没有参加考试。


    原本许悠悠还想劝两句，没想到人来一句当老师工分少，一年发的工资还没她去两趟老赵头那里多。


    然后…许悠悠不劝了。


    人苏小糖说的，也有道理。


    当老师上课按部就班的，还不能像下地干活一样早干完早歇着，苏小糖当然是选后者了。


    上个学期考代课老师，也是想着帮她解决乐晓蝶裴岱泽剧情里的死劫。


    死劫已经解决了，她自然不用继续在学校里待着。


    而学校里那个奇奇怪怪的严夕月……


    看着也不像是对许悠悠有坏想法的人，不然那次许悠悠梦魇后又跟瘫了似的，严夕月完全不需要跑过来救人。


    于是，苏小糖决定回到自己的舒适区待着。


    这半个月暑假，她也只是在学高中的知识。


    考试结果出来后，许悠悠松了口气。


    考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前几次考上过代课老师的人，其中包括邵娇娇、贺玲、乐晓蝶、严夕月、舒月、高子珊。


    当然，还有她自己。


    九个名额，有两个是上个学期新来的知青，其余人都是熟人。


    知道这事后，许悠悠感慨地摇了摇头。


    真是一步快步步快。


    读了初高中的人，有能力找到工作的就没几个愿意下乡的。而下乡的人，也少有真水平的人。


    下地干活几个月，估计把脑子里的知识忘了不少。


    他们不像自己和贺玲这些个上学期就是代课老师的人，手里有工分和工资，这半个月能一心一意准备考试。


    也不像舒月，能蹭到贺玲这个运气爆棚的人划重点。


    他们要下地干活养活自己，只有回到住的地方才能抽空看书。


    一步慢步步慢……


    这次名单出来后，引起了不小的纷争。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九个人里只有乐晓蝶一个人是公社本地人，其余人都是知青。


    好些考了数次都没考上的人上公社质问：


    公社学校究竟是向阳公社的学校，还是下乡知青的学校？


    为什么让这么多下乡建设的知青上公社教书？在公社教书，那他们下乡还有什么意义？


    代课老师选不了本地人，那他们自己读书的意义又在哪里？


    ……


    一声声地质问出来，直接让上任没满一年的贺主任黑了脸。


    她想说知青教书同样能是下乡建设，想说读书不是为了当老师，想强调公社学校考试的公正性……


    贺主任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


    可面对那一张张面孔，她说不出口。


    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村子水井里就这么多水，路过的人多舀了几瓢，本地的人就少了几瓢。


    他们知道舀水的瓢是同一个，但他们不理解，明明是自己村子的水，为什么要跟外来的人分？分也就算了，怎么分到最后他们只剩下一瓢水了？


    明明，这些水应该都是他们的……


    这事闹起来的时候许悠悠正在学校里教书，还是中午打饭的时候听冉远说的。


    “贺主任把人打发走了，说明天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听办事处的人说，贺主任回去后一直在办公室待着没出来呢，也不知道午饭吃了没。”


    许悠悠贺玲几个眼神交流着，打了饭就回学校了。


    学校办公室里，那些有编制的老师也不想掺和进这种事情，端着午饭去了自己班上，把办公室让给了许悠悠她们几个代课老师。


    头一次到公社学校教书的舒月率先开口：“你们说贺主任会怎么解决？不会以后不招知青当代课老师了吧？”


    严夕月摇头：“不知道，这事听起来还挺大的。”


    已经嫁给本地人的邵娇娇蹙眉：“我都嫁人生孩子了，还不算本地人？”


    即将嫁给本地人的贺玲戳着午饭：“一天是知青，一辈子是知青呗？”


    本地人乐晓蝶不吭声，埋头苦吃。


    “应该不至于不招知青，真要这样的话知青也可能会闹。”，许悠悠抬起快埋饭盒里的脑袋：“知不知道科举南北榜？”


    其余人点点头。


    这个事情，她们还是听过一点的。


    贺玲：“你是说，我们也可能这样？”


    “确实很有可能。不分几个名额另外排榜，以后很可能还是现在这个情况，贺主任那边也不好处理。”，严夕月点点头。


    邵娇娇：“微妙的平衡下，两边不得罪死，等于两边都没得罪。”


    在这场讨论里，乐晓蝶一句话也没吭。


    她纯纯本地人，这个时候在代课老师堆里说什么都不对。


    第二天，和那些一大早来公社要说法的人一样，许悠悠的心也飘到了贺主任那边。


    一下课，张校长就给她们带来了消息。


    “昨天公社上发生的事情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以后，知青和本地人分开考试，一边四个代课老师名额，一边五个……”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贺玲积极举手问：“校长，那像邵娇娇老师这样的，已经嫁给了本地人的知青，是算本地人呢？还是算知青？”


    许悠悠压了压唇角。


    贺玲问的到底是邵娇娇还是她自己？想来大家都清楚吧？


    “既然嫁到了我们公社，自然是我们公社的人。”


    张校长抬手往下压了压：“这个事贺主任也考虑到了，所以公社本地人那边是五个名额，知青这边就只有四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