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醒还好说歹说，费劲心神，这才将路亦浮哄住。


    ……


    枯木逢春，死气散尽。


    红色的枯枝上的苞蕾初绽，露出娇艳的花蕊。


    ——蝶渡藤生根发芽了。


    谢醒还怔愣地看着手腕处，生机在隐隐发烫。越是靠近蝶渡藤，她腕间珠子发出的光芒愈发柔亮。


    系统：［蝶渡藤在吞噬生机。］


    谢醒还：［哇！］


    她将手贴得更近了。


    霎时，红色灵力在枝丫间流转，绿色的枝叶轻柔舒展开来。


    开花了。


    路亦浮握住少女的手，淡淡道：“已经足够了。”


    蝶渡藤已长成，根茎中有了药力。


    天地苍茫，是一片无垠的雪色。


    漫天飞雪中，谢醒还伸手接住一瓣霜花，雪花仅留在指尖片刻，便被吹落。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似有所感，谢醒还抬眸，撞进少年精致的眉眼中，


    “你怎么出来了？”


    她记得路亦浮不喜霜雪。


    路亦浮给少女带好兜帽，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寻你。”


    霜花落在路亦浮发梢，他指尖微动，却并未用术法避开。


    ——风雪中，有他所念。


    白雪团成球，不偏不倚地击中路亦浮心口，旋即簌簌散开，化作飞雪落下。


    “来吧，少年。”谢醒还杏眼弯弯，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猫儿，她手中还攥着未扔出的雪球：“加入我们！”


    少女是茫茫银雪中唯一的亮色，路亦浮捂住心口的悸动，他一时竟移不开目光。


    下一个遭殃的是兰郁青。


    他“哎呦”一声，下意识地护住头，看清来人后，不甘示弱地抓起一团雪，与谢醒还打得有来有往。


    战火持续蔓延，愈演愈烈。连静在檐下赏雪的莫惊春和姚玉白也被波及其中。


    “惊春姐姐、姚大哥，你们也来！”谢醒还笑吟吟道。


    兰郁青趁机团起好几个雪球，他喘着粗气躲在暗处，瞅准时机，雪球精准地命中戴着粉白兜帽的少女。


    复仇成功，兰郁青刚要笑出声，后脑勺便遭到冰凉的重重一击。


    “继续。”路亦浮颠了颠手中的雪球，神情淡然道。


    谢醒还手中两球并出，路亦浮和兰郁青身后瞬间多了一片雪白。


    “醒醒。”莫惊春笑着唤道：“看这里！”


    谢醒还捂着头四处乱窜，期间她甚至还趁机反攻了好几次。


    姚玉白也被飞来飞去的雪球击中了好几次，遂加入主战场。


    谢醒还一时间杀红了眼，她的攻势简直不分敌我。所有人都没能逃离她的魔爪，便是以一挑四，谢醒还倒也没落任何下风。


    “啊……啊切！”谢醒还鼻尖冻得通红，可怜巴巴道：“早知……啊切，不玩这么疯了。”


    路亦浮斜睨她一眼，吐出的话毫不留情地打破谢醒还的伪装：“你玩的最是起劲。”


    话说的无情，路亦浮还是拿出来备好的汤婆子，递过去：“暖手。”


    “就知道你最好了。”谢醒还唇角浮现出浅浅的酒窝，她倚在少年身上，浑身像是没骨头般软塌塌的。


    口蜜腹剑的小骗子。


    他便是再好，谢醒还也无意与他成婚。


    路亦浮心知肚明，少女的那些话不过是在哄他。可若谢醒还愿意哄，他便是甘之如饴。


    冬夜围炉煮酒，谢醒还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夜是团圆日。


    玄真观的师兄妹们，定会在今夜聚在一处，一同抱头痛哭，控诉着谢醒还这一年的累累罪行。


    师父也会想她的吧。


    谢醒还撑着脸，可惜她今年没法瞧见了。


    几人围在炉火边，酒在壶中被煮的沸腾滚烫，热气袅袅升起。


    兰郁青望着屋外，道：“这还是我第二次瞧见如此大的雪。”


    与谢醒还他们痛快玩闹了一番，莫惊春心中的积郁也被冲淡了几分。


    蝶渡藤若是因那些无辜之人的生机而复生，真的能助她渡过难关吗？莫惊春心中仍无定数。


    可这些日子，大家都满心期待着蝶渡藤枯木逢春，如今得偿所愿，她也不该困在过去。


    “我想服下蝶渡藤。”莫惊春轻声道。


    藤似为静蛇，便有七寸之藏危。


    姚玉白手中动作一滞，他们都知晓，服用蝶渡藤本就暗藏凶险、利弊互存，兰郁青早已提前告知众人。


    屋内五人静静地坐着，都默契的没再接话。


    谢醒还迟疑片刻，却还是没开口。她也在思量，选择服下蝶渡藤，莫惊春受到的利便会大于弊么？


    “天色已晚，早些歇着罢。”兰郁青道，他亦知晓众人心中的犹豫。


    ……


    莫惊春既已做出抉择，醒醒为何还要纠结苦恼？


    路亦浮漂亮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少女，眼底掠过一丝不解，却没开口。


    ——他知道谢醒还喜欢的他，是何模样。


    谢醒还拧着眉，竟没顾上一直跟着她的少年。


    【系统？】


    微弱的电流音响起，系统：【宿主有何疑问。】


    谢醒还：【在原本的剧情中，莫惊春有服下蝶渡藤吗？】


    是否会因为她的存在，致使男女主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系统言简意赅：【会。】


    “你……在同什么东西交流么？”


    路亦浮的目光一直落在少女身上，好几次了，他能感觉谢醒还周遭好像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可他看不见。


    谢醒还的呼吸滞了一瞬。


    “你……”


    系统：［警告警告警告！！宿主不可泄露有关剧情的信息！！］


    电流在谢醒还身上乱窜，她弯下腰捂住胸口，痛得冒汗。电流似无数细针在她体内乱扎，谢醒还咬紧牙关，却仍止不住痛楚的蔓延。


    路亦浮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伸想手扶住少女。


    “别碰我！”


    谢醒还大幅度后退一步，远离了路亦浮后，电击感减弱，她大喘着气，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额间更是冷汗淋淋。


    口口的系统，搁这把她当电灯泡整。


    也是成了电击小子，差点谢醒还的眼珠子就要被电出光了。


    别……碰她？


    路亦浮红了眼眶，手就这么悬停在空中，他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谢醒还。


    “醒醒，”路亦浮动了动唇，却只是问：“你还难受吗？”


    谢醒还对上他苍白如雪的面容，她心中咯噔一下，却不知该作何解释。


    “不是……我不是说你。”谢醒还有些心力憔悴，她用力敲着自己的头。


    少女往日织出的甜蜜，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若是路亦浮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谢醒还垂下眸子，她不敢对上少年热烈汹涌的情意。


    她要回家，却没法子带路亦浮一同回去。


    谢醒还满嘴说的喜欢，不过是稳住他的权宜之计。


    心口似破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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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洞，呼呼往里灌着寒风。路亦浮已经许久未曾如此难过，此刻却难过到想哭。


    一阵风来，吹动少年额前碎发，遮住他眉心一点血红。


    路亦浮鸦睫轻颤，攥住少女的手腕，截断了她自虐般的行为。


    他将谢醒还一把拽入怀中，手臂紧紧箍住，似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般。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唯有路亦浮低沉的呼吸声，在雪夜中显得格外沉重。


    四面的草木冷香铺天盖地笼着她，谢醒还将头埋入他怀中，闷声道：“我无碍，只是累了，想歇着。”


    若是可以，谢醒还真想将系统剥离出来，再用震雷符高压直交流电轮替的好好“奖励”它。


    “好。”路亦浮说，“我送你回去。”


    人若生的过于优秀，难免会有诸多烦忧。就好比，好比谢醒还也不知晓路亦浮为何会心悦于她。


    “我暂时没法子嫁给你的。”谢醒还道。


    先前她分明已将路亦浮稳住，谁知系统今日搞了这么一出，又让他没了安全感。


    白桃的清甜气息在鼻尖萦绕，路亦浮压制住心底病态的执念。


    “我知晓的。”路亦浮将头轻轻靠在少女怀中，苍白的面容上，挂上不达眼底的笑意。


    又是……这套说辞呢。


    路亦浮微微垂眸，掩住眼底化不开的沉沉墨色，他说：“我嫁予你。”


    “……”谢醒还被他这番言辞噎住。


    难不成，路亦浮是有什么好嫁风和恨娶风？


    见少女还要开口说些什么，路亦浮身形一动，将她压倒在床榻上。


    他冰凉的唇瓣覆上谢醒还的唇角，起初只是轻轻试探，感受着她的气息与温度。


    路亦浮的手臂撑在少女身侧，密切关注着谢醒还脸上的变化。


    见她眸中没有抗拒之色，他撬开谢醒还的牙关，舌尖肆意扫动，冷冽的草木香被灌入谢醒还口舌。


    路亦浮模糊不清的声音循循善诱：“答应我，醒醒。”


    “……不行。”


    路亦浮的吻愈发深入，他强势地掠夺着少女的每一寸气息。


    “答应我。”


    谢醒还浑身发颤，她的眼中焦距散乱，整个人都被亲得迷离恍惚。


    “不……”


    “……”路亦浮额角青筋直跳，他就知道谢醒还是个倔的。


    两人分离之际，唇角还牵出晶莹的水丝。


    路亦浮蹭了蹭少女的脖颈，眸中泛着柔情。


    “醒醒，你答应了。”


    他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婚书，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婚书徐徐展开，路亦浮握着少女的手，在“谢醒还”处下签字画押。


    ……


    功成身退，路亦浮拂去少女额前碎发，亲了亲她的指尖，道：“你好生歇着，我去筹备婚期。”


    谢醒还瘫软在床榻上，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路亦浮已经走了。


    系统：【宿主，你签了与他的婚书。】


    【闭嘴。】谢醒还哪能不清楚。


    今夜定是系统没藏好，才让路亦浮察觉到的。


    她还无缘无故被电了一场！！！


    谢醒还：［他为何能发现你？］


    系统：［路亦浮是本书中的重要角色，能力自是不可预料。］


    谢醒还：［……］


    谢醒还睁大眼睛：［说这话的时候，你敢直视我么？］


    ［系统出厂时，本身不具备此条件，无法完成宿主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