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红蝶飞舞中，谢醒还身着火红色嫁衣，与鲜衣怒马的少年背对而立。


    “跑什么，”路亦浮说：“我们联手，便是世间第一。”


    不可置否，谢醒还在见到他时心安了片刻。


    谢醒还掏出离火符，她弯唇：“那就，一起干掉它们。”


    她与路亦浮曾并肩战斗过数次，两人间的配合已是默契十足。


    路亦浮身遭气流翻涌，他掐诀，指尖光芒流转，磅礴的灵力喷涌而出，谢醒还手中离火符附上他的印诀，火焰灵力裹挟着炽热高温而来，霎时空中红蝶在高温炙烤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后纷纷蜷缩着坠下。


    路亦浮看着唇点绛红、眉描螺黛的少女，她一袭嫁衣奔向自己，路亦浮眸光微动，呼吸也急促了一瞬。


    不知为何他神色忽地阴沉下来：“他们……截你去做新娘？”见此处孤坟连连，他顿时反应过来。


    “算他们眼瞎，撞到我面前来。”谢醒还扬眉道：“我给他坟挖了。”


    ——她没有否认。


    谢醒还的话刚说完，远处的荒冢忽地爆起刺目的火光，刹那间，她来时的路被夷为平地，连同那地下埋着的白骨也化作了齑粉。


    路亦浮平静地说：“走吧。”


    谢醒还：“……”


    妖鬼市详分为妖市与鬼市，谢醒还误打误撞被抬进了鬼市，他们此刻正处于妖市与鬼市的交界处。


    “你找到他们了吗？”谢醒还问。


    路亦浮淡淡道：“我进来之后妖鬼市的入口便关闭了，他们被隔绝在外。”


    谢醒还敲了敲头，也就是说此刻只有她和路亦浮身处妖鬼市。


    少女本就生的明艳，再配上这身亮眼夺目的嫁衣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路亦浮抿唇：“你先找个地方换下这身衣裳，免得引得旁人注目。”


    他说的在理，眼见要到妖市，谢醒还点头道：“好。”


    谢醒还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她打量着鱼龙混杂的妖市道：“你说这蝶渡藤是何模样啊？”


    “不知，但鬼市已被我们翻了个遍，蝶渡藤只可能在妖市了。”路亦浮亦换了身玄衣。


    谢醒还被街上汹涌的人群撞向路旁，她落入一个炙热的怀中。


    “屏息。”路亦浮说，“她抢了你的香囊。”


    谢醒还摸向腰间，空荡荡的——是她被撞的那时！


    “去追。”路亦浮取下自己的香囊给她系上。


    见谢醒还伸手想拒绝，他继续说：“我的血液对妖鬼市的毒气有免疫效果。”


    香囊本体微不足道，但其中所盛药粉却是他们于妖鬼市之中化解毒气的解药。


    谢醒还二人一路顺着那人身上香囊的气息寻去，却在一座叫千面妖坊的楼前断了线索。


    “欢迎来到千面妖坊。”


    守在大楼前的鼠妖微笑，“二位贵客，请进。”


    千面妖坊？谢醒还来前打听过，千面妖坊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幕后楼主只接受以物易物。


    谢醒还与路亦浮对视一眼，随后皆毫不犹豫地踏入千面妖坊。


    且不说偷走香囊那贼可能躲入其中，便是因千面妖坊内的异宝他们也要进去一探，说不准里面便有蝶渡藤的消息。


    “阁下的意思是千面妖坊中确有蝶渡藤？”


    谢醒还紧盯着帘幕后那道朦胧的身影，路亦浮的手臂拦于她的腰前，他微微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想要何物，不可轻举妄动。


    谢醒还稍稍冷静下来：“敢问阁下想要什么？”既千面妖坊的规矩是以物易物，且此人又愿抛出蝶渡藤的引子，那便说明他们身上定有此人所求之物。


    沙哑的声音响起：“姑娘右手所带之珠。”


    谢醒还瞳孔收缩，她下意识抚上腕间的珠子，面上却不动声色：“抱歉，这个不行。”


    这人是谁？为何会发现龙珠的存在？他与系统有关系吗？


    像是早已料到谢醒还的回复，那人怪异地笑了一声继续说：“亦或是这位公子额间所坠血玉。”


    “抱歉，这个也不行。”还未等路亦浮作答少女便已然拒绝。


    若谢醒还没记错，反派斩杀螺妖时的那股力量便是自他眉心这颗血玉涌出出的，她无意探寻他人秘密，却也知这颗血玉于路亦浮而言定是十分重要的。


    谢醒还道：“阁下若是还有其他所求之物，只要我有，定然双手奉上。”


    那人沉默良久，“二位请回。”


    这便是拒绝了。


    千面妖坊毕竟不是人类地界，若是在此闹出事，他们定然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走出妖鬼市，谢醒还无意惹上麻烦，她摁下路亦浮手中的渊裂，谢醒还对上反派漆黑的眸子：不要见人就砍，很不礼貌。


    路亦浮顺从地被少女拉出房间，离开时他的眼尾不经意扫过帘幕——那人的眸光一直落在谢醒还身上，二人视线对上，路亦浮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他指尖微动，微风吹过，房门缓缓合上隔绝那人视线。


    谢醒还对此一无所知。


    “千面妖坊中竟真有蝶渡藤的存在，”谢醒还皱眉道：“不过那人要换之物我们确实无法给他。”


    路亦浮倚在墙边：“你怎知我不愿换？”


    谢醒还假模假样道：“我们此刻便回去找他换。”


    路亦浮噎住，万一谢醒还真因自己要回去见那见不得光之人，想至此他只觉心口隐隐要呕出血，脸上万年不变的冷静面具也碎裂开。


    见路亦浮的模样，谢醒还只觉好笑，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也做不出拿你抵债的负心之事。”


    闻言路亦浮的眼眸骤然一亮，他刚想开口，却感一股熟悉的药香，捆妖索瞬发。


    雀妖被他们捆出千面妖坊。


    谢醒还二人将她押至僻静处，


    “为何要偷我的香囊？”谢醒还问，她是雀妖应不受妖市的毒气影响才对，这香囊对她毫无作用。


    雀妖眼眶通红，她挣扎着向前。


    渊裂横于她的颈前，路亦浮淡淡道：“再动一下，你的命便没了。”若不是因为谢醒还不准他在妖鬼市引出乱子，这雀妖早已一命归西。


    “老实回答她的问题。”


    雀妖年龄不大，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倔强，眼眸中依稀闪着泪意。


    谢醒还想起观里的同雀妖一般大小的师妹，她示意路亦浮放下剑，捆妖索在雀妖跑不了。


    路亦浮收起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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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


    雀妖没有回答谢醒还的问题。


    “我听见了你们与那人的对话，”雀妖忽地开口，她说：“我知道蝶渡藤在哪。”


    “我不要你们的手串，也不要你们的血玉。”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千面妖坊要以物易物，雀妖也一定有所求。


    谢醒还点头道：“你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雀妖抬起头，她眼中交织着恨与不解道：“我只想，请你们替我寻一人。”


    寻人？何人？


    谢醒还递了个眼神，双方有求。


    路亦浮挑眉，他收起雀妖身上的捆妖索。


    谢醒还：“跟我们走，此处不便详谈。”


    妖市客栈房内。


    谢醒还停下脚步，她稍加思索：“所以你是半妖？”怪不得她会偷香囊，半妖终究有人类的血脉，无法在妖鬼市的毒气下长期存活。


    “实在抱歉，偷走了你的香囊。”燕竹低下头不敢看谢醒还。


    谢醒还没有理她：“路亦浮，没有香囊你的身体……”她再是怜悯这雀妖，也要先问过真正受损之人。


    “无妨。”路亦浮说。


    他本是见谢醒还腰上悬着香囊，才一时兴起给自己也系了一个。


    燕竹额间冒出细汗，她鼓起勇气看着谢醒还：“若你们帮我寻到我要找的人，我便告诉你们蝶渡藤在何处。”


    “那人与你是何关系？”谢醒还理了理衣摆坐下，她感觉嗓子有些干燥，正准备倒杯茶，路亦浮却已将一杯温茶递至她身旁。


    见状燕竹心中愈发肯定，这二人的行动定然是由谢醒还决定。


    燕竹深呼一口气，她看着谢醒还诚恳地说：“是我的母亲。”


    雀妖的母亲？既是她的母亲为何会让两个陌生人来寻？


    像是看出了谢醒还的疑惑，燕竹继续说：“她叫阿行，不会开口说话，是一个凡人，待我极好，所以现在她不要我了。”


    无论生死，斩不断她们的血缘，她是母亲的骨肉，是母亲于这世间留存的痕迹。燕竹要找到她，她想问母亲为何不要自己了。


    谢醒还望着茶杯中的倒影，“你们分开多久了？”


    这便是同意帮她了。


    燕竹猛地抬头：“一千八百四五天。”


    每一天她都在想母亲那双温暖的手，想她穿梭在阳光下被子里时母亲的笑，她恨阿行一言不发地抛弃了她，却又无法停止对母亲的爱。


    燕竹想，她一定要找到阿行，她现在长大了可以保护阿行了。从前她们孤儿寡母打不过那些欺负阿行的坏蛋，现在她已经将那些人狠狠地揍了一顿，她保证那些人不敢再来了，可阿行不要她了……


    谢醒还未曾想她记得如此清楚，“把你的手伸出来。”


    母女间的血脉是斩不断的劫，谢醒还幼时磨着师父学得此术法，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母亲是何模样，可最终却没有用出这个术法。


    燕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十指连心，燕竹的指尖血落入茶水中。


    谢醒还：“闭眼，不要动。”


    血液汇成红色的灵，谢醒还眼眸的视线透过燕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