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纠缠

作品:《风流美人有两幅面孔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


    宋以纯面色有些微妙,一旁的霍夙成笑道:“认识?”


    宋以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道:“朋友。”


    “既然是以纯的朋友,那便一起玩儿吧,”霍夙成爽朗一笑,“正愁今天没叫其他人过来,有点太冷清了。”


    有陌生人在,柳池玉知道文惊鸿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挠了挠头,正要拒绝,就听旁边的人道:“却之不恭。”


    柳池玉纳闷儿这人突然转了性,但想到宋以纯也在这里,一下子就释然了。


    两人欣然入座,就听霍夙成道:“正好我们4个人,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这样的聚会游戏,最容易让陌生人迅速熟络起来。


    柳池玉有点兴奋,但还是下意识看一眼旁边的人。


    霍夙成觉得有些奇怪:“两位是什么关系?”怎么老是看旁边人的脸色?


    柳池玉生怕对方误会,更怕宋以纯误会,连累自己大哥追妻,连忙道:“我是我哥的小弟,嗯,就是这样的!”


    霍夙成:“哦,这样。”


    他暗道自己多心了,都怪宋以纯找了个男老公,害得自己老想歪。


    文惊鸿不想多言,只道:“玩吧。”


    宋以纯不太想玩这个游戏,毕竟自己不能喝酒,如果轮到了自己,相当于一定要完成下达的任务。


    但霍夙成现在兴致正好,他不忍拂了对方的面子,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文惊鸿要玩,出于一种幽微的心理,他也不想在这方面输给对方。


    宋以纯今天运气不太好,第1局就输了,而赢的人正是文惊鸿。


    两人今下午才有些撕破脸,这下子直接对上,一时都沉默无言。


    柳池玉心情难辨,霍夙成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儿,问宋以纯道:“小老弟今天不行啊,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宋以纯看了文惊鸿一眼,才慢吞吞道:“真心话吧。”


    真心话不只是对受刑人的考验,还是对出题人的考验。


    受刑人只需要按照自己的真实情况作出回答,而出题人要考虑的就有很多了,很多时候出题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要问什么。


    但文惊鸿完全没有酝酿,很快就提出了问题:“到现在我们见面为止,你有没有一点点后悔下午对我说出那些话?”


    气氛在一瞬间凝结成了冰,宋以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霍夙成听不明白文惊鸿在说什么,也受不了两人之间这么奇怪的氛围,出言道:“你问的也太含蓄了吧,我们这可是酒吧午夜游戏啊,怎么不问他点颜色问题,比如现在是不是处.男,有过几次经验之类的?估计你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吧,破例给你一个机会再问一次。”


    文惊鸿摇头:“我只想问他这个。”


    他抬眸,定神看着宋以纯,看着他水红色的唇,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宋以纯也回望他,蓦地挑唇一笑:“有一点,但不多。”


    刚说完那种绝情的话,结果又在晚上遇见对方,是个正常人都会有一点后悔和尴尬。


    但如果重来一次,宋以纯还是会选择那样说。


    之前陈顾的事情,一定让他吃过一次亏了。


    感情是不能够拖延,装作视而不见的,这样只会让彼此都痛苦,不如挑明,快刀斩乱麻断个干脆。


    得到这样的答案,文惊鸿也不意外,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很温:“谢谢你这样诚实地告诉我。”


    霍夙成皱眉,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谜语,只道:“好了好了,下一局!”


    但很不幸,今夜幸运女神没有眷顾宋以纯,他再次输了。


    霍夙成大笑:“是我赢了,宝贝栽我手里了吧?”


    文惊鸿听到他的称呼,多看了他一眼。


    宋以纯扶额,“说吧,什么惩罚?”


    按照规定,上一次选了真心话,下一次就必须选大冒险。


    霍夙成脸上露出坏笑:“你在我们在场的几个人中,选一个人热吻30秒,对了,不能选我。”


    他知道如果提出这个要求,宋以纯肯定会整自己,所以干脆将自己剔除在外,让对方在柳池玉和文惊鸿中2选1。


    宋以纯有点想捂脸:“你这个家伙,我今天还帮了你,你就这么回报我。”


    霍夙成不吃这一套:“兄弟是兄弟,游戏是游戏,快选吧。”


    热吻30秒。


    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飘啊飘,让宋以纯羞耻得想钻在地里。


    之前找陌生人接吻也是,其实他内心十分地羞耻,但还是要装作自己很熟练很不在意的样子。


    但有些事情,找熟人做比和陌生人做还要羞耻。


    宋以纯视线扫过文惊鸿,又扫过柳池玉,视线最后落在柳池玉身上。


    柳池玉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一会儿挠挠下巴,一会儿挠挠脸,一会儿偷偷看宋以纯两眼,又将头低下,心里偷偷想:对不起了哥,今天你才和以纯吵完架,他选我也正常,你可千万别生我们的气呀。


    宋以纯犹豫道:“我还是……自罚三杯吧。”


    这种情况怎么选都很难受。


    霍夙成意外:“不是吧,哥们,这就不行了?是不是玩不起?”


    宋以纯点头:“对,我有点玩不起了,玩完这把我就不玩了。”


    霍夙成:“……”


    他有点小憋屈,就见宋以纯已经给杯子满上了,连忙阻止:“等等,你忘了你不能喝酒吗?”


    他不能沾一点酒,皮肤饥.渴症会发作,效果堪比吃了10颗春.药,严重起来说不定还要送医。


    宋以纯没说话,只是握着酒杯看他一眼。


    霍夙成被他看得面色讪讪,这才惊觉自己好像玩的是有点过,宋以纯和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是不同的。


    他脑子里想着补救的方法,就听文惊鸿突然出声道:“我替他喝吧。”


    在宋以纯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酒杯就被夺去了。


    对方没看他,也没犹豫,猛地将杯子里的酒灌入口中。


    霍夙成看他一杯接着一杯,连喝三杯气儿都不带喘的,和斯文俊秀的外表不同,动作十分豪迈,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高兴道:“真男人,兄弟有点猛啊!”


    文惊鸿喝完第三杯,指尖优雅地抹去嘴角的酒渍,白皙如玉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宋以纯也顾不得下午发生的隔阂了,“这么喝不会出事儿吧?”


    文惊鸿没说话,倒是柳池玉插嘴道:“我哥酒量很行,千杯不醉,以前陪客户喝酒的时候,都是他把对面的人全部干趴的。”


    宋以纯没有轻信他的话,而是看着文惊鸿的脸,见对方虽然脸上泛红,但眼神却很清明,这才将心放下来。


    两人的氛围古怪极了,哪怕是玩嗨了的霍夙成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面色流露出一些古怪。


    他压低声音,悄悄对宋以纯耳语:“你为啥这么关心他……呃,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不会就是你那个便宜老公吧?”


    宋以纯被他的话弄得一激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我去趟洗手间。”


    霍夙成看着自己这位好友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咂摸出一些味儿来:“好像有些不妙啊。”


    宋以纯从厕所出来,在洗手台前用水抹了一把脸。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明明没有喝酒,白皙的脸上却蒙上一层薄薄的羞红,如三月桃花般诱人。透明的水滴顺着额前的黑发滴落,落在脖颈上,顺着锁骨滑向幽深的下面。


    宋以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另一个身影,转身回头:“有事?”


    文惊鸿看着他,没说话。


    宋以纯也不言语,只是盯着他,两人相顾无言。


    一个刚上完厕所从隔间出来的人,看见这俩人木桩子一样杵在洗手台前,吓了一跳,手都没洗,匆忙地走出了卫生间。


    宋以纯叹了一口气:“你如果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就回去吧,我可不想被当成奇怪的人。”


    文惊鸿突然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对你有一些别的想法,我知道你并非是迟钝的人,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宋以纯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


    文惊鸿垂下头,没有看他的眼睛:“我对你的想法不会改变,但在你愿意之前,我不会做任何强迫你的事,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恳求道:“所以能不能不要疏远我,不要不理我,让我安安静静留在你身边?”


    他的语气诚恳,又带一些卑微的祈求。


    听到对方这番话,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他也不想因为这种事,面上闹得很难看,失去文惊鸿这么一个朋友。


    文惊鸿作为爱人不知道如何,但作为朋友,确实温柔体贴。


    是和霍夙成截然不同的类型,他还挺喜欢的。


    这种想法让他不可避免地因文惊鸿这一番话,诞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悲悯和难过。


    成为爱情的下位者,成为爱情的祈求者,注定会活得很痛苦。


    宋以纯这么想着,但内心这一丝悲悯和难过,不足以动摇他。


    所以他微笑道:“所以,你是想和我继续做朋友么?”


    文惊鸿:“嗯……爱情对我而言不是必需品,我也并非一定要因为这种原因占有你得到你,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哪怕是朋友也好的。”


    宋以纯看着他,觉得他在一瞬间和陈顾很像,但又在某些方面有所不同。


    他没有细想,只是想着能和文惊鸿一直平静地做朋友也很不错。


    就这样隔着一根线,文惊鸿不越界,他也不越界,保持着距离,不过分亲昵,这才是他理想中的人际交往。


    就这样解决了这件事,宋以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愉悦:“那,就让我们一起继续做朋友吧。”


    他笑着,浑然不觉自己某方面的病态。


    文惊鸿也笑,看着对方因为愉悦而弯起来的桃花眼,内心闪过一丝阴暗。


    他垂下眼,怕被对方察觉。


    两人一起从厕所回来,霍夙成招呼道:“来啊,继续玩啊!”


    宋以纯摇头:“我有事,先回去了。”


    “你又有事,你这家伙,就是不想跟我玩,直接遁走了,”霍夙成撇了撇嘴,“行,你先回去吧。”


    宋以纯要走,文惊鸿也跟着,霍夙成吆喝道:“新来的朋友,怎么宋以纯要走,你也跟着去了?”


    他语气暗含调侃,眼神中却藏着探究。


    柳池玉看着宋以纯与文惊鸿之间和睦的氛围,明白过来:“你们和好了?”


    文惊鸿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柳池玉松了口气,庆幸不用卷进这对情侣的修罗场里了,“那行,你们回家吧,床头吵架床尾和,好好回家,好好说说话……”


    文惊鸿没管这人说出来的话像缺了一半大脑,只是跟着宋以纯走出酒吧。


    两人打着出租回到公寓,宋以纯开开门,文惊鸿刚跨进去,就听见对方道:“你家的水管修好了吗?”


    文惊鸿动作一顿,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笑道:“你这是想让我搬出去?”


    宋以纯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就听见对方道:“你放心,明天我就搬出去。”


    他低头换上拖鞋,一边道:“我不是那样厚颜无耻的人,毕竟你知道我对你有企图,现在还住在你家,你难免会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心里的想法被对方说中,宋以纯内心有些羞恼,后悔刚才一冲动就说出来了,应该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说才对。


    文惊鸿换好鞋子,见宋以纯还杵在玄关,不由得轻笑:“发什么呆,快点洗漱睡觉吧。”


    宋以纯应声,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惊鸿正要催他,手机突然响起,他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


    宋以纯看他听完电话里的内容,原本漫不经心的脸,渐渐变得严肃,然后开始重新穿鞋,一副要出门的架势,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


    文惊鸿沉着脸,心情不太好,当然是耐心解答道:“我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正在医院,我得去看看。”


    宋以纯看着他:“我也去。”


    “你?”


    宋以纯垂下眼:“作为你的朋友,去看看也是可以的吧?”


    他只见过文母一次,但对这位温和亲切的长者十分有好感。


    现在对方受难,去看看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文惊鸿眉眼略显疲惫,强撑着打起精神,冲他微微一笑:“你没换鞋真是明智之举。”


    宋以纯看他的情态,叹了口气:“你现在难受的话,可以先不用说话,休息一下吧。”


    文惊鸿听他这么说,脸上强挂的笑容淡下来,垂下眼难掩忧愁,看着有几分脆弱。


    两人去医院的路上,买了花和水果,按照文父给的地址来到病房前。


    病房的门是合着,文惊鸿做好了心理准备推门进去,刚走进去,就听见病房传来其乐融融的说话声。


    就见文母手里拿着削好的苹果,和旁边的病友聊天:“你家儿子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大了?真好,不像我家那个……”


    隔壁病友也是一个中年大妈,为人热情,和文母聊得是热火朝天。


    文惊鸿无奈出声打断道:“妈,你没事吧?”


    他的视线落在病床上,就见文母穿着病号服,脚上打着石膏,正吊在空中。


    文母见到他也有些意外:“现在都晚上10点了吧,你怎么现在来?”


    文惊鸿:“爸打电话和我说你摔到了,我就来了。”


    文母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爸也真是的,小题大做,我只是扭伤了脚,没有什么大问题,你明天来看我也是一样的,何必晚上走这一趟。”


    她视线落在身后的宋以纯身上,分外惊喜:“小宋,你也来了!”


    宋以纯见这对母子聊完,将手中鲜花和果篮放在一旁:“听说伯母您受伤了,惊鸿和我都很担心,所以就来看看您。”


    文母脸上笑开了花:“哎呀,你这孩子,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别站着,找个地方随便坐。”


    病房只有闲置的折叠床,是专门留病人家属过夜的,宋以纯听话地坐下,文惊鸿也自顾自坐在他旁边。


    文惊鸿拿出果篮里的一个苹果开始削,随口唠着家常,“爸呢?怎么不见他?”


    文母道:“他去给我打热水了,这个医院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一层居然没有热水房,还得去楼下打。”


    文惊鸿:“这个医院不太行,要不给你换到隔壁的那个三甲医院去?”


    “不用,太麻烦了,没那么金贵,”文母摆手,“这个医院离家近,过几天也方便我回家。”


    文惊鸿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分成两半,一半分给宋以纯,一半就要递给文母:“今晚我守在这里。”


    文母笑道:“不要了,你爸给我削的还没吃完呢,给小宋,不用你留在这,有你爸就够了。”


    文惊鸿摇头:“我不放心。”


    他扭头看向宋以纯,语气带些歉意:“你先回去吧。”


    宋以纯点头,就听见文母道:“你这个缺心眼的,先把小宋送回去啊。”


    文惊鸿被骂得不敢吱声,就听隔壁床友突然道:“这就是你的儿子?长得倒是俊俏,这么帅没道理找不到女朋友啊……正好我认识一个姑娘,长得也很水灵,要不要介绍给你儿子认识?”


    文惊鸿无奈扶额。


    果然拉皮条是人之天性,他怎么在哪儿都会被催婚。


    文母倒是没什么避讳的:“他喜欢男孩,只能拂了你的好意了。”


    病友一愣,显然没想到是这么回事,有点结巴:“喜欢……喜欢男孩啊……也……也挺好的。”


    文惊鸿松了一口气,正以为这个话题可以结束的时候,就听病友道:“那我还认识一个男孩,长得也不错,你看要不要……”


    她话还没说,视线突然落在宋以纯身上,说的话打了个弯:“好像不用给你介绍了,没你身边的这个好看。”


    宋以纯没想到话题会落在自己身上,想要张口解释,但见到宋母和中年大妈微妙的视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生怕多说多错,搞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文母突然道:“惊鸿啊,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和小宋单独说。”


    文惊鸿生出一点不妙的感觉,怕被亲妈透了老底,他连忙问:“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文母有点烦他了:“让你出去就出去,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文惊鸿依依不舍地走出去,一步三回头,被单独留下的宋以纯也有些紧张,回想起了前几天在文母家被支配的恐惧:“伯母您想和我说什么?”


    文母轻笑道:“孩子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宋以纯保持放松,就听对面道:“我家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还有几年就奔三了,做父母的替他着急。”


    宋以纯没懂她的意思,静静听她说:“他以前没对什么人心动过,但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在意你。”


    看宋以纯面色平静,文母想他估计知道自己儿子的情谊,心底不由得叹了口气,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顿:“躲在后面干什么,我都透过缝隙看到你了。”


    病房的门没关紧,文惊鸿轻松推开从门口走进来。


    宋母有些生气:“你小子果然在偷听。”


    文惊鸿失笑:“我这不是担心你说一些……”


    文母现在看见他就心烦:“好了好了,你跟小宋先回去吧,不要挤在病房里碍我的眼。”


    文惊鸿无奈,只能跟着宋以纯一起离开。


    很多人在电梯口排队,文惊鸿和宋以纯嫌麻烦,干脆走楼梯,下到第三楼的时候,宋以纯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后妈和那个便宜继弟。


    宋以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层是……”


    文惊鸿看了看标牌:“这一层是妇产科。”


    宋以纯皱眉,从楼梯道追上去。


    文惊鸿不明所以,刚准备跟,就见宋以纯回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等会回来找你。”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只是后妈已经不见了,眼前只有自己的便宜继弟。


    奔走一天,宋以纯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戴上自己惯有的面具,温和地走上前去和宋以声打招呼:“我刚刚看见你和她在一块,是身体出什么状况了吗?”


    宋以声有些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宋以纯,烦躁地皱了皱眉,刚想打发他,但一瞬间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这里是妇产科,你觉得能出什么状况?”


    见宋以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宋以声由衷地产生一股快感,朗声道:“我妈怀孕了。”


    他以为这样说,就是宣判了宋以纯的死刑,期待着看对方露出狼狈的神情。


    但对方非但没有暴躁愤怒,反而是若有所思道:“果然如此。”


    宋以声厌恶他这副嘴脸,只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刺他:“我爸妈又要多一个孩子,你在宋家的日子,恐怕会更加不好过咯。”


    宋以纯有些奇怪地看他:“就算没有他,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宋以声以为对方在示弱,心中冷笑一声,还想再嘲讽,就听对方语气淡淡:“多出来的孩子,要抢走的不是我的地位,恐怕是你的地位。”


    宋以纯脸上带着清纯的笑容,仿佛是真心实意为他打算,语气担忧道:“新生的孩子,不仅要分走你的地位,还要分走你的财产,这可怎么办呀?”


    被戳中痛处,宋以纯憎恶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阴阳怪气道:“不管怎么样,也总比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家伙好。”


    他说完,就见宋以纯的脸彻底垮下来,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宋以声心中得意。


    他知道宋以纯的妈妈一直都是他的痛处,他今天就要狠狠踩着这个痛处,让宋以纯接下来几天都不好过!


    见宋以纯脸色越来越沉,他心中就越痛快,他还要再说,就听见对方道:“你这张嘴,还真是聒噪。”


    下一秒,对方的手就朝他嘴上拍!


    宋以声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闪躲不及,被打个正着,对方力道很大,把他的嘴唇压在牙齿上,直接磕出了血。


    他吓得后退一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对方再打过来:“你他妈干什么!”


    手上残留着刚才的触感,宋以纯心底一顿恶心,但面上还是笑语盈盈道:“你很聒噪,话还是太多了,下一次我一定会带一根针,再遇见你,就将你的嘴缝起来。”


    宋以声有些紧张地往后退,嘴上嚷嚷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宋以纯笑盈盈地向前,对方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步步向后退。


    “声儿,你在干什么?”


    宋以纯闻声看过去,就见一位贵妇人提着包,朝着宋以声走过来。


    正是他家那位后妈李伊人。


    宋以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委屈地告状:“妈,这个家伙打我!”


    李伊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对着宋以纯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声儿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你居然动手打人。”


    宋以纯懒得在这位真装货面前装,冷笑一声道:“你今年都40多了吧,身体真好,竟然还能怀上孩子。”


    李伊人说话同样不客气,当然她自认长辈,也没什么必要对这个外人客气:“我肚子里的那件事,用不着你关心,你打我声儿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爸知道。”


    宋以纯冷笑:“随便你。”


    他转身将这对母子甩在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过他没有回去找文惊鸿,而是到厕所洗手台洗手。


    水流直冲而下,濯洗着洁白如玉的双手,宋以纯大力搓洗着刚才碰到宋以纯的地方。


    恶心,恶心,恶心,实在太恶心了,碰到他的地方,一定要洗干净才行。


    宋以纯将皮肤搓得通红,连带着眼眶也红了。


    他突然抬头,看着洗手池台上镜子里的自己。


    眼眶通红,一双桃花眼泫然欲泣,看着楚楚可怜。粉里透白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薄红,是因为刚才碰到宋以声而起的反应。


    这该死的淫.荡的病,哪怕是碰到最厌恶的人也会发作。


    宋以纯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憎恨和自毁情绪,他捏紧拳头,用力砸在玻璃上!


    “你在干什么!”


    眼前因为流出的泪水而模糊,他看不清来的是谁,只知道有一个人跑着向他奔来握住他的手腕:“不要做傻事!”


    是文惊鸿啊……


    宋以纯突然放下了戒备。


    心口又痛又难受,他捂着胸口,出于本能地对他道:“你来了……”


    因为对方握住他的手腕,他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栗,脸上的红意更甚,他情绪有些崩溃:“你……你放开我……”


    文惊鸿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他四处寻找着宋以纯,路过洗手间,看他手上流血,一双脆弱的桃花眼满含热泪,又焦虑又心疼。


    他握住对方的手,没有轻易放开:“你先保证不要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宋以纯像是听不到他说什么一样,只是一直道:“你……你放开……我……”你……抱一抱我。


    他的心背叛了他的意志,突兀地生出一种渴望,希望眼前这个人,能够温柔地拥抱他。


    他声音越来越虚弱,下一刻,竟是身体一软,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直接跪倒在地上。


    宋以纯再次睁眼醒来,就见到白花花的天花板,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一旁的文惊鸿正在给他削苹果。


    文惊鸿听见他的动静,放下手里的刀,有些无奈:“我今天就是留在医院过夜的命,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宋以纯脑袋有些不清醒:“现在是什么时候?”


    文惊鸿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早上八点,你睡了一晚上。”


    宋以纯有些不明所以,“我怎么晕倒了?”


    文惊鸿叹了一口气,“医生说,是你情绪大起大落,一时心绪不畅才晕过去的。”


    宋以纯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些沉默。


    他会晕倒,一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二多半是因为皮肤饥.渴症发作,来势汹汹冲击太大,二者并发才晕过去的。


    他垂头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已经被绷带包扎好了。


    文惊鸿语气温和道:“发生什么了?”


    宋以纯摇摇头。


    文惊鸿了然:“不想说吗?没关系,你现在心情恢复了就好。”


    宋以纯抬头看向他。


    文惊鸿表情温和,一双灰蒙蒙的眼笼着山间云雾,冷淡而宁静。


    宋以纯不着边际地想着:遇上这样的人,无论身处何种境况,都能静下心来吧。


    他突然开口道:“我遇见了我的后妈还有继弟,他们提起了我的妈妈。”


    文惊鸿想起宋以纯说过他的妈妈是因为患上抑郁症自.杀死掉的,眼中浮过不忍与担心。


    他语气温和安抚道:“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明明只是一句空话,很多人都对他说过,但宋以纯听在耳朵里,心却镇静了下来。


    他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文惊鸿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刚一出院,就被宋父一通电话叫了过去。


    他那个可恨的后妈,说的是告状,也真的告状了。


    宋父见到宋以纯,本来要因为他打了宋以声狠狠数落他一顿,结果落在他缠满绷带的手上,一时间有些微妙:“你手怎么回事?”


    宋以纯没有正面解释,只说:“没有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李伊人见宋父非但没有数落宋以纯,还关心起来他,顿时就急了,提醒宋父:“以纯这孩子真不懂事,昨天晚上打了声声,不知道后面又去哪儿鬼混,把手给伤了。”


    宋父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宋以声肯定又说了难听的话,要不然宋以纯不会打他。”


    李伊人一瞬间哑声了。


    敲打完李伊人,宋父又将矛头对准宋以纯:“不要以为你做的对,你这个做兄长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打你的弟弟。”


    宋以纯不想在这里和他们撕破脸,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听着。


    宋父敲打完他,宋以纯就准备离开宋家,刚走出大门,就见宋以声站在他面前。


    宋以纯有些奇了:“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大,我昨天才打完你,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宋以声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又笑道:“你这个丧家犬,居然还敢回宋家。”


    他视线落在宋以纯受伤的手上,“又是去哪里鬼混被人制裁了?你这种人,迟早死在那些人手里。”


    他又想起王临风因为眼前这个人和他决裂的事,眼神有些阴郁:“我昨天晚上看见你被一个男人抱着走,我记得你已经结婚有老公了吧?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做出这些事……你真的很喜欢勾.引男人,在他们身下挨.操是不是很爽?”


    宋以纯已经习惯了他的污言秽语,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那些谣言,有一半都是你传出去的,甚至于那个辱骂我的论坛都是你建的。”


    宋以声讥讽道:“什么谣言,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敢说那个跳楼的男大学生不是被你勾.引的?王临风不是被你勾.引的?”


    他扫视着宋以纯的脸,冷笑道:“这样一张狐媚子脸,没有男人不会被你勾走吧?”


    宋以纯不为他的话所动,而是摆出惊讶的表情:“你一提起,我倒是有些奇怪了,你妈妈当小三出身,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反倒是你嘛……”


    他笑而不语,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宋以声当场怒了,还要再和他怒骂三百回合,但宋以纯早已轻飘飘地走了。


    不和傻子多做纠缠,是宋以纯的信条之一。


    只是他今天出门前确实该看看黄历,不只遇到了傻子,还遇到了变.态。


    “你就是C大的宋以纯吧?”一个贼头贼脑的混混青年,看着手机里的图片,比对着眼前人的模样,“果然和照片里的人也好看。”


    宋以声不明所以:“你是?”


    “不用管我的身份,”青年想要搂他的肩膀,被对方躲了过去,他有这些扫兴地撇了撇嘴,“真够装的……不过高材生,在外面装一装也行,我原谅你了。”


    宋以纯看着自说自话的这人,感觉不妙,准备开溜,却被对方追了上来:“你跑什么呀?难不成你现在不想开房?得等到晚上才能做?”


    宋以纯受不了了:“你在胡说什么?”


    “约.炮啊,”混混青年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拿起手机,将群里面的信息给他看,“不是你自己在群里发约.炮信息的吗?”


    【C城约.炮群】


    【约.炮发布人:新的优质资源, C大高材生,听说还是校草呢,想约的赶紧去联系[附图jpg.][附电话号码]】


    看到自己的信息被挂在网上,宋以纯闭了闭眼。


    不用想都是谁在整自己,他后悔昨天晚上只打了宋以声一拳。


    他再次睁开眼,已经调整好情绪,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你搞错了,这是我朋友故意在整我,将我的信息挂在网上呢。”


    混混青年被他的笑容晃神片刻,直到对方已经走远,他才回过神来追上去:“等等,等等!”


    宋以纯不好的预感加重:“我说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哎呀,虽然可能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考虑考虑我呗,试试加入一下这个圈,我长得还不错,那方面也很牛,和我约很爽的,包给你极致的体验!”


    宋以纯想要摆脱他的纠缠,却被对方无耻地抓住手腕。


    身体的反应一下子上来,宋以纯面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脸上烧得绯红,不自觉地发出呻.吟:“呃……”


    精通床上事的混混青年,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你身体不会偷偷夹了东西吧?”


    看起来好淫.荡,好色。


    青年只觉心头燃起了一团火,听见对方叫他放手的声音,也只觉得他在欲拒还迎:“走了,我们去开房!”


    他拽着对方的手就往前走,颇有些火急火燎的意味。


    宋以纯突然开口道:“……大哥。”


    青年回头,刚想问怎么了,一阵烟雾喷在他眼睛上,眼睛就像着火一般刺痛,疼痛异常。


    他松开手,双手捂着眼睛惨叫。


    宋以纯赶紧朝着前面跑,风呼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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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进口中,喉咙和肺都一阵疼痛,但他不敢停下。


    左拐右拐,居然正好跑到了昨天躺着的医院门口。


    他喘着气,想起刚刚的遭遇一阵后怕,又一阵庆幸幸好带了防狼喷雾。


    跑得有些累了,他坐在医院外的公共椅子上,慢慢喘息平复呼吸。


    “你怎么了?”文惊鸿突然站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


    宋以纯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他。


    文惊鸿看他脸颊微红,轻轻喘着气,眼眶还有一些湿漉漉的,活像受了委屈,下意识说道:“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这副样子?”


    这么可怜,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受伤小白猫。


    宋以纯误解了他的意思,轻笑道:“又让你见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真是不好意思。”


    文惊鸿不语,将手中的奶茶递过去:“要不要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一点?”


    宋以纯犹豫:“这不是给伯母的吗?”


    “我妈喝不了高糖饮料,这杯是我买给自己的。”文惊鸿语气温和。


    宋以纯挑眉笑道:“那我不是夺你所爱了?”


    文惊鸿摇头:“我爱的不是奶茶。”


    宋以纯一顿,当做没有听懂他的话,接过他手里还没开封的奶茶,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


    因为不喜欢甜唧唧的东西,所以他很少喝奶茶,但今天喝着,感觉还不错。


    这样几口下去,有些刺痛的喉咙都舒服多了。


    文惊鸿看宋以纯一口一口喝奶茶,他不说话的时候,表情没那么生动了,同时衬得脸不再那么妖媚,反而是多了几分乖巧,像是安静吃萝卜的白兔子。


    宋以纯是兔子,这个想法把文惊鸿自己逗笑了。


    说是兔子,其实更像是狐狸,伪装成兔子的小白狐狸。


    他看着宋以纯的侧脸,好奇问道:“我刚刚买奶茶过来,看见你是跑过来的,被人追了?”


    宋以纯点点头,三言两语讲述自己刚刚遭遇的事情。


    文惊鸿有点气愤,又有点匪夷所思:“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能做出强抢民男这种事,我看他就该进局子!”


    宋以纯深以为然,就听对方道:“咱们等会儿一起走,要是再遇到那个狗东西,就好好治治他。”


    宋以纯看着他英气的脸,头一回觉得这人这么有安全感。


    他问:“等会儿一起回去?”


    文惊鸿点点头:“我下午有个会要开,得先回去了。”


    宋以纯听到这儿有些惊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文惊鸿挑眉:“我没说过吗?我是做游戏软件开发的。”


    宋以纯听在耳朵里,顿时觉得对方这个身份比较合理。


    毕竟出身教师世家,又是高材生,在就业方面应该会有很多选择,没道理会去低就摊煎饼,除非他的爱好就是摊煎饼。


    宋以纯想起他做的煎饼,不由得有些回味:“要中午了,一起去吃午饭吧。”


    文惊鸿看他的神情,轻轻一笑:“看来你已经决定好吃什么了。”


    顺着宋以纯的心意,两人走到了煎饼店。


    文惊鸿有些沉默了,“所以你是想看我干活?”


    宋以纯闷笑:“不是,我想吃你摊的煎饼。”


    两人刚走进去,就听见老板娘道:“小文你怎么来了?又要来帮忙?今儿客人不多,不用你招呼。”


    宋以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行,文惊鸿却是主动走过去,“姐,你让让我,我老婆只想吃我摊的煎饼。”


    原本正在摊煎饼的老板娘,震惊地瞪大眼睛:“啥,你娶老婆了?多久的事儿?”


    文惊鸿轻轻一笑,远远指了指旁边低头看手机的宋以纯:“我老婆在那儿呢。”


    老板娘看了看远处的宋以纯,脸上笑开了花:“你小子有福气,长得真俊啊,上哪儿找的这么好看的孩子?”


    原本在看手机的宋以纯,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文惊鸿和老板娘,看两人聊了起来,还时不时往他这儿瞟,不知道在说什么。


    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他准备等文惊鸿过来,然后狠狠地审讯一番,但对方却是在锅那儿扎了根,直接开始摊起了煎饼。


    说想吃文惊鸿摊的煎饼是玩笑话,没想到对方真的开始做煎饼,宋以纯一时间觉得无奈,又觉得心烦意乱。


    随口提过的一句话,被别人认真放在心上,这种感觉并不坏。


    文惊鸿端着两个热乎乎的煎饼过来,顺带招呼道:“还想吃什么小吃,去找老板点。”


    宋以纯故意逗他:“不能找你点?”


    文惊鸿一本正经道:“我只会摊煎饼,其他的小吃却是不会的。”


    宋以纯一想到他中午摊煎饼,下午还要穿着一身人模狗样的西装去开会,这样的反差让他想笑,又觉得有几分可爱。


    于是他嘴上揶揄:“你真是上能公司开会,下能厨房煎饼,太全能了。”


    文惊鸿听懂他的调侃,也哂笑道:“我这叫不忘初心,做人不能忘本。”


    宋以纯给他倒了杯果汁:“好,忘本哥说的好,这杯我敬你。”


    文惊鸿摇头:“你真是太坏了。”


    两人吃完饭,文惊鸿看着时间准备去开会,而宋以纯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看着时间,来到心理医生诊所。


    现在正是下午两点,宋以纯找的这个心理医生远富盛名,虽然诊金昂贵,但来看病的人不少。


    宋以纯没有提前预约,只能在等候区等,等了两个小时才轮到他。


    他听叫到他的名字,便走了进去。


    他不算经常来,但因为过于出众的脸,医生已经记得他的名字:“宋先生,病情又复发了么?”


    这位心理医生之所以这么火爆,一是因为他的治疗手段确实高,二则是因为他那张脸,斯文俊秀,令患者心生好感。


    但宋以纯却更希望诊治自己的医生是一位老先生,毕竟自己这样的病症,暴露给同龄人面前,哪怕是一位医生,还是必不可免感到有些羞耻。


    医生脸上带出温和的笑容:“不要紧张,放松下来,老规矩,我们先填一张表吧。”


    宋以纯填完表,医生看着表里的选项,温和询问道:“最近有跟很多人接触吗?”


    宋以纯回想了一下:“有,五个人左右。”


    医生:“他们都触碰到了你?”


    宋以纯回想起昨天碰到他的宋以声,以及今天想要非礼他的混混,一阵反胃,面上还是点点头。


    医生:“症状有没有不同?”


    宋以纯认真回想了一下:“还是和以前一样,皮肤发红,身体发痒,心里感到恶心,产生一种自厌感……”


    医生察觉到他的犹豫和停顿,追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么?”


    宋以纯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想到自己看医生就是为了治好病,不该讳疾忌医,便老实交代:“有一个人碰了我,但我并不是很讨厌。”


    医生:“那个人,他碰你之后,你身体反应很大吗?”


    宋以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医生若有所思:“你可以和那个人多接触一下,他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宋以纯有些意外:“要多和他接触吗?这种变量会不会躲着比较好?”


    医生摇头:“渴肤症是一种心理疾病,源于自身安全感和正常人际交往的缺失,躲避是无法治疗的,而正面接触进行脱敏治疗才最好。”


    他说:“从你填的表来看,你不喜欢人际交往,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你不信任外界,恐惧将信任交付给其他人,这种状况不利于你的心理健康,严重了甚至会发展成抑郁症。”


    宋以纯听着他的诊断有些沉默。


    医生温和地笑笑:“因为讨厌和所有人交往,想和别人触碰的欲.望也会大大降低,但现在却出现了一个你不讨厌接触的人,你或许可以试试深入接触一下。”


    宋以纯听着医生的建议,有些沉默,一言不发。


    医生看着他的神情:“是有什么顾虑吗?”


    宋以纯没有看医生的眼睛,而是垂着眼看着桌上的表,轻声道:“我不能和那个人接触,因为他喜欢我。”


    医生并不意外。


    眼前的这个患者漂亮得惊人,不像缺爱慕者的长相,也曾多次向他讲述被花边谣言纠缠的苦恼。


    收回发散的思维,他询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宋以纯认真想了想:“应该不喜欢吧。”


    似乎怕对方觉得自己口是心非,他又连忙补充:“但我喜欢他和我做朋友。”


    医生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真诚建议道:“他喜欢你,和你要去接触他并不冲突。”


    宋以纯皱眉:“可是我担心……”


    在担心什么,他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医生轻笑:“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你只需要加深和人的羁绊,而你的那位朋友,就是一位不错的选择。”


    本以为看了心理医生,心里会有主意,谁知愈发苦恼了。


    宋以纯知道自己没理由害怕,但就是对深入接触文惊鸿有一种恐惧。


    他恐惧的不是文惊鸿,而是恐惧和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这件事本身。


    龟缩在壳里面太久了,想要将身体再伸出来,则要付出很大的勇气。


    宋以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文惊鸿并不在家。


    他没什么胃口,便随意煮了碗粥吃下,早早地睡去了。


    他难得做了一个梦,梦见穿着一身白裙的妈妈站在阳台上,对着年幼的他笑,她耳朵边上还戴着一朵百合花,馥郁芬芳。


    阳光洒在她富有光泽的长发上,熠熠生辉。


    可是下一秒,妈妈便将百合花踩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脖子掐得青紫,近乎疯魔地在他耳边呢喃:“他为什么不爱我……他为什么不爱我……”


    年幼的宋以纯在窒息中,看着面色愈发癫狂的妈妈,在即将失去意识前,妈妈松开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一身白裙的妈妈吊在阳台上,脚边是踢倒的凳子。


    她的脸对着宋以纯,面色青紫,眼珠凸出来,舌头吐出来,面容恐怖。


    下一秒,她的舌头伸了回去,对宋以纯做了几个口型。


    他看得出来,妈妈说的是:


    [来陪我吧]


    宋以纯惊醒地睁开眼,只觉得喉咙肿痛,脑袋有些发昏,迷迷糊糊的。


    他想大概是因为昨天奔跑着凉了,下床找出药箱吃了一副药,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是被文惊鸿叫醒的:“起来,喝粥了。”


    宋以纯迷迷瞪瞪地看过去,就见文惊鸿戴着围裙,手上正端着一碗粥,颇有良家贤母的意思。


    他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喉咙一阵发痒。


    他捂着嘴咳嗽两声,就听见文惊鸿面露无奈,像是在看一个不省心的孩子:“你发烧了,39度,如果不是因为你房间一直没响动,我忍不住进来看看,你恐怕要烧死在床上了。”


    宋以纯决定为自己正名:“我有吃药的。”


    文惊鸿扶额:“你说的是你药箱那几板过期药?”


    宋以纯真有些懵:“过期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文惊鸿无奈,眼神却满是宠溺,“来,把粥喝了,我买了药等会吃了。”


    宋以纯伸出手臂接过来,被子从胸口滑落,然后终于反应过来:“我好像没穿衣服?”


    如果他脑子还没烧糊涂的话,他记得睡觉之前穿了睡衣的。


    文惊鸿一本正经道:“给你做了降温处理,理解一下吧。”


    他这么说着,眼睛却是不自在地挪开。


    宋以纯不跟他计较这个,轻轻笑了笑:“谢谢你。”


    “快点喝粥吧,”文惊鸿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站起来,“锅里还清炒了个生菜,我给你拿过来下饭。”


    看着对方的背影,宋以纯心底一股暖流涌过。


    被人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上一次还是很多年前。


    想起逝去的妈妈,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还没等他伤心够,文惊鸿已经将菜端了过来,“来,吃饭。”


    宋以纯点头,看着忙碌的文惊鸿,犹豫着开口道:“你离我远一些,别传染给了你。”


    文惊鸿有些感动,但还是解释道:“不会的,你这不是传染性病毒,况且我身体素质很好。”


    刚这么说完的文惊鸿,在宋以纯生病第四天病倒了。


    宋以纯的烧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个时候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看着倒在病床上的文惊鸿,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嘴上说道:“好像真的把你传染了,对不起。”


    虽然这话在此时此刻说出来,多少有一些欠揍的意味。


    文惊鸿怕对方内疚,也怕对方觉得自己身体虚,哑着嗓子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昨天下午我去见了一个客户,对方得了流行性感冒,我不小心被他传染了。”


    说到这里,文惊鸿有些生气:“那个可恶的家伙,得了流行性感冒也不戴口罩,我没有防备就中了招。”


    宋以纯见他露出这副小孩子的情态,不免觉得可爱:“说吧,你想吃什么,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你。”


    文惊鸿欣慰地笑了:“吾家有老婆初长成。”


    宋以纯有些羞恼:“你走开。”


    文惊鸿咳嗽一声,正经道:“你还是别接触我了,我这个不严重,会好的,你身体这么弱,别被我传染了。”


    宋以纯不肯承认他的说法:“我觉得我身体素质还行。”


    文惊鸿还想再劝,但拗不过对方,最后两人来了一场病友和病友的双向奔赴,宋以纯也确实认认真真照顾了文惊鸿两天。


    最后文惊鸿身体也好了起来,身体一好起来,就要做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所以宋以纯一觉醒来,就看见文惊鸿在客厅收拾东西。


    宋以纯有些奇怪:“你在做大扫除?”


    文惊鸿摇摇头:“我在收拾行李。”


    宋以纯诧异,脱口就要问:“为什么你……”


    他话还没完,就想起之前他让文惊鸿搬走的事。


    那都是一周前的事儿了,因为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生,他都差点忘记了。


    看着文惊鸿将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甚至还像田螺姑娘一样好心地整理,宋以纯心情有些复杂。


    经过这几天的照顾和相处,他有点贪恋对方的温暖,不舍得他离开了。


    况且那天心理医生告诉他,要多和这个人接触一下。


    但赶人家的话是当时自己说出口的,现在再留人家,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


    并且出言挽留文惊鸿,可能会导致很多事情的改变,宋以纯心理上,有些恐惧无法言知的后果。


    内心纠结而痛苦,不断地权衡利弊,却始终无法行动起来。


    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文惊鸿收拾行李。


    时间在流逝,他看着文惊鸿将最后一件行李打包好,拉着行李箱就要推门而出。


    宋以纯不断地权衡利弊,但看到对方即将消失的身影,终究还是心快过了大脑: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