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心意相通

作品:《渣了忠犬后双双重生了

    青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韧,光束中有细小的颗粒飘浮着。


    文瑜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下铺着一层绒毯,呼噜声均匀响亮,一如当年他在侯府与他同吃同睡的时候。


    燕离则是在他旁边的那张贵妃榻上,睡相也…与文瑜相差无几。明明是个郡主,可是怎么也看不出任何受过宫中礼仪的痕迹。


    对面的软塌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睡着的时候怀中还抱着一本医书,想必应该是司徒神医吧,按理说,她应当与先皇与先皇后一起在江南的温泉别苑,此刻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一暖,再次看向离自己不过一拳距离的文欢。


    她均匀的呼吸着,像一只小猫,气息暖暖的,喷在人的面上有些发痒。


    说起来,他已经有许久未曾像现在这般近距离的观察过她了。


    眉毛明明很是英挺,可是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温柔又安心,长长的羽睫覆在脸上,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秀鼻高挺,不点而朱的红唇干净通透,像是上好的玛瑙。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灼热,文欢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二人四目相对,文欢刚刚醒来,此刻脑海中还有些混沌,她轻轻眨了眨眼,想要掐自己一把确认不是梦,这才发现二人的手竟不知何时交握在了一起。


    难怪,她梦见自己被人推落入水,衣裙接触到湖水的一瞬间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那双手温暖而宽大,一把将她拉入了怀抱。


    皂角干净温和的气味涌入她的每一个毛孔,即便不抬头,她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是当她轻轻抬起头想要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却忽然被什么力量牵扯着醒了,睁眼便是那双黑润的眼眸,宛如秋池溢满春水,温柔地快要化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反应了过来,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却被他不舍的勾住,她心中一动,抿了抿唇,准备抽回的手也停了下来,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只当是怜惜他刚刚死而复生。


    可是没多久,她又似乎想起来了些什么,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蹑手蹑脚站起身来,走到司徒月跟前悄声道。


    “月儿,醒了。”


    司徒月深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床塌上的那人正睁着眼睛看向自己。


    她一骨碌爬起来,可能是声音太大,惊动了文瑜与燕离。


    崔九堂看到几人都涌到了自己的面前,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觉得心头一阵热流涌动。


    文瑜将脑袋凑上前去,眼睛里竟有些盈盈泪光。“子慎,你终于醒了!兄弟我差点都准备给你买寿材了!”


    一记爆栗狠狠地敲在他的脑袋上,文瑜捂着脑袋跳了起来。


    “你个疯婆娘,下手没轻没重,爷…”


    话还未说完,便看见燕离似笑非笑的脸,脱口而出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床塌上的崔九堂看着几人,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自己鬼门关里走过一趟,若不是他们,可能自己当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没了,错过这些好友,还有,她。


    司徒月替他诊了脉,又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除了身体亏损的太厉害,心脉还有些微弱,后期要靠药物好好调理一段时日,其余一切正常,并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之类的迹象。


    听到这个结果后,文欢长长呼了一口气,终于暂时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其余三人互相使了个眼神,相继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这个房间,不多时房内竟然只剩他们二人。


    文欢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经历了这几日惊心动魄的种种,此刻雨后天晴,见他一动不动看着自己,那种后怕之感一下涌了上来。


    是啊,自己已然重活了一世,老天既然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又为何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嫁想嫁给的人,之前的百般种种,此刻皆成了过眼云烟。


    即便他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如何,见过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又如何,他如今就躺在那里,眼神里满是与自己一样的情意,认识多年,她深知这眼神的含义。


    为何要为难自己?明明幸福触手可及。


    她喉头涌动,缓慢走到他的跟前。


    “九哥,我…”


    崔九堂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开口,因为他此次伤得严重,如今略微动一动便气喘吁吁。


    在文欢的搀扶下,他轻轻坐起来了一些,靠在腰枕上平复了一下后,缓缓开口。


    “欢儿,你不必因为同情我而改变自己的心意,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活的肆意些,若你有了旁的打算,我自然支持你,作为朋友、兄长,我都愿意见证你的幸福,可是若你…若你,愿意站在我身边,我是说,万一。”


    “我愿意。”


    这下轮到崔九堂愣住了,他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他们说你死了的那一瞬间,我只想,陪你一起死。所以,连死都想陪着你,活着的话,我们更要好好在一起,不是吗?”


    崔九堂觉得自己好似身在云端,他嗓音低沉沙哑,炙热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想好了,这一次可再不给你逃跑了。”


    文欢将手伸了过去,与他十指相交。


    “生死与共。”


    话音刚落,一片温热的东西贴在了文欢的唇上,突如其来的吻好似暴风雨一般令人措手不及,可是很快,文欢便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切水到渠成。


    她揽住他的脖子,似乎将自己全然交给了对面这个人,顺从地回应着他的一切索求。


    崔九堂身子一震,简直想要落下泪来,这是她第一次回应,他紧紧搂着她,似乎想将她揉搓入骨血,他似乎又有些害怕累到她,于是微微侧过身体,将她往床上带。


    窗帘不知是不是被二人拉扯到了,竟颇为顺从地挥洒开来,只看见两具刚刚互通了心意的身体似山峦叠绕,交缠起伏。


    可能因为考虑到崔九堂大病初愈,文欢及时叫了停,崔九堂气喘吁吁,那双眼中的情意似乎要将人溺死在里面。


    *


    京城,一匹快马从闹市中疾驰而过,马上那人口中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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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让开让开,辽州急报,辽州急报……”


    百姓们纷纷侧身,躲开这疾驰的骏马。


    皇宫中,皇帝颓然地靠在龙椅之上。


    “崔爱卿……”


    为了祭奠崔九堂,皇帝特许崔家在皇家陵园附近筑了一衣冠冢,皇太后气的在宫中推倒了她最爱的那扇点翠屏风。


    可是皇帝下令,说是崔爱卿夙笃忠贞,克摅猷略,宣劳戮力,释朕北地之忧,故而他与皇太后感念他的赴死,封崔母为正一品诰命夫人,赏封地百亩,食邑百户,且衣冠冢建好那日他与皇太后会亲临,以示恩德。


    皇太后解释道,崔九堂并没有平定北地疫灾,自己还因着这个病死了,又怎么配得上这份恩典。


    可是皇帝一本正经道。


    “崔爱卿于危急时刻解朕之忧,更是以身作则,亲自前去前线支援,即便并未研制出解药来,可是这份忠君爱国甘愿赴死的行为做不得假,若是今日不赏赐忠臣,日后若再遇到这种天灾人祸,满朝上下谁还敢为国捐躯?岂不是凉了臣子们的心吗?


    这一番话是当着朝中文武百官们的面说给皇太后听的,即便有些官员已经倒戈了皇太后,可是面对这种与自己切身利益有关的事情时,他们还是纷纷表示赞成。


    这崔九堂都已经死了,即便多赏赐些东西,也不过都是死后哀荣,伤害不到皇太后的利益的,且开了个好头,日后再有这种事情定然会有那种不怕死的愣头青向前冲,也免得他们这些老臣们出马了。


    于是那些人一个个附和着圣上,整个朝堂一片祥和,除了脸色气的铁青的皇太后。


    崔府中满目苍夷,因着尸身并未运回京城,只有衣冠冢,于是崔母将儿子生前爱用的东西捡了几样放入一口棺木之中,由着众人祭拜。


    她心中其实是有些介意的。


    在京城中消息传开的前几日,她就已经被孙玄告知,接下来可能要配合着圣上演一场戏。


    崔母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戏,当儿子的死讯传来时,她一瞬间惊慌失措,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还好孙玄早早扮作家丁侯在一旁,眼疾手快扶起夫人。


    “演戏,演戏。”


    他小声的提醒着。


    崔母这才想起来,前几日他说儿子传话给自己,要配合圣上演一场戏的事情。


    她的悲伤还未褪去,此刻眼珠一转,酝酿了一下情绪,想到当年丈夫身死,只留下她一人拉扯着嗷嗷待哺的儿子的经历,顿时泪如雨下。


    她号啕大哭,整个人几乎快要瘫倒在崔府门前,经过的百姓们看了之后无不动容,也真心实意感念起崔大人的好来。


    这件事传到皇太后的宫中,气闷了几日无处散发的皇太后此时面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无论如何,那个祸害总算是死了,他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也算是与自己一笔勾销了。


    她浅浅呼了一口气,抚摸着怀中的波斯猫。


    算了,反正人都死了,就当给圣上一个面子,替他的好臣子充充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