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是啊，她说过的。


    艾西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格夏不知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贝尔， 微微歪头。


    只见少年脸颊有些苍白，纤长漂亮的睫毛，微微遮着雪白的眼睑，看不见眼神。


    格夏想起之前了解到的。


    人鱼的发情期持续的时间很长，而且那段时间身体不仅敏感，情绪也很容易低落，需要特别精心的照顾才行。


    格夏忍不住皱眉，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将少年拥入怀中，手掌摸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


    “现在怎么办呢？我觉得你应该留在海里好好休息，可是我舍不得，想把你一直带在身边才好……”


    贝尔下巴和嘴唇埋在她的肩膀上，唯有一双湛蓝的眼睛，闻言，睫毛如受惊的蝶翼一般，忽而颤动。


    眼眸海面一般被震击出层层涟漪。


    贝尔纤细白皙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她的裙子，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脸颊瞬间绯红如血，滚烫得吓人。


    格夏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这只纯情害羞的人鱼来说，是多么震撼。


    格夏若有所思。


    “如果可以把你变小，放在口袋里，随身携带就好了……好像还真有这样的咒语。”


    格夏认真寻找着脑海中关于女巫学习的咒语。


    贝尔：……


    格夏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咒语。


    那个咒语只能把物体变小。


    不能把人变小。


    但最后格夏还是带着贝尔去了陆地。


    因为，少年软软地拉着她的衣服，仿佛蓝宝石一般纯净的眼眸，只有她的倒影。


    “我想和格夏一起去陆地。”


    格夏自然再愿意不过。


    格夏带着贝尔离开大海，先去了王宫附近那座山上，依旧是熟悉的温泉。


    格夏并不想要再住进王宫。


    她其实不想在陆地待太久，但这还要看艾西怎么想，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够成功把艾西带回海洋。


    ……谁知道他犯什么病。


    格夏想到艾西，就觉得心情不好。


    格夏在温泉旁边变出一座木屋，又将贝尔放在温泉边的石头上。


    他白嫩的双腿泡在水中。


    温热的水将他的肌肤浸润得愈发娇软细腻。


    格夏不由想起那天。


    一开始的时候是鱼尾，可是到后来，贝尔就会控制不住地变出双腿，修长笔直的腿紧紧缠着她的腰……


    格夏慌忙将目光从他腿上移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贝尔其实更想和她待在一起。


    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格夏去了王宫，艾西被安排的房间就在乔安娜房间旁边。


    乔安娜和塞西亚的订婚突然取消，两个王国都感到很震惊和疑惑。


    之后，他们又看到乔安娜带来一个美丽的少年。


    于是他们都怀疑，乔安娜移情别恋。


    艾西也成为了别人口中破坏乔安娜和塞西亚感情的罪魁祸首。


    不过后来，他们得知乔安娜前几天不慎落入海中，是这位少年救了她，他们也就都理解了。


    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说乔安娜公主和塞西亚王子的爱情，就源于一场海难。


    乔安娜可能对英雄救美这种情节，无法抗拒吧。


    下一次，如果还有人救了她。


    她可能还会移情别恋。


    艾西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边，望着外面。


    王宫其实距离海洋很近。


    这里的空气，能够感觉到海面的腥咸。


    有风的时候，能够听到海浪的声音。


    艾西望着窗外蓝天，眼神里有几分落寞，如灿烂骄阳一般火红的头发，似乎都暗色不少。


    他的鱼尾已经变成了双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乔安娜隐约说过，她好像和女巫做了交易，可具体做了什么交易，艾西并没有听她说。


    “你为什么又和她回到了这里？”


    女子平淡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艾西眼睛猛地亮起，回过头。


    便见黑裙少女出现在房间中。


    艾西站起身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猛地一暗，唇角上牵，“……你怎么会找过来？”


    格夏走过去，　“有点担心你，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女子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和平常没有任何变化，温润、平和，语速不紧不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艾西有一瞬间的心悸。


    就像是在海里遇到鲨鱼一般。


    那种碰到天敌的压迫感。


    艾西疑惑地看着格夏，她嫣红的唇角带着微笑，眸似墨玉。


    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艾西缓缓低垂着睫毛，咬着下唇，“……之前我救了乔安娜，乔安娜为了感谢我，才邀请我来陆地玩。”


    “可你忘了吗？她之前伤害过你。”格夏语气中似乎透着关心的意味。


    艾西心头突然升腾起一股委屈，转身只留给格夏一个冷硬的侧脸。


    “可我本来就喜欢她，如今，她没有和塞西亚订婚，而且对我也很好，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格夏望着少年，清冷的眸子宛若琉璃，眼里的所有温度，都似乎被吸进了深处漆黑的眼底，冷淡而寒凉。


    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问道：“所以，你现在还喜欢她，是吗？”


    艾西回头看着格夏。


    对上她不复平时清澈温润的眼眸，不知为何，会感到害怕。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现在应该说实话。


    他不喜欢乔安娜。


    可是……


    艾西慌乱地移开目光，望着地面，“……我不知道。”


    其实，他不是故意破坏乔安娜和塞西亚的订婚。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要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他约格夏去了海面，只是想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她却丢下自己，离开了。


    那之后，他就一直在那块石头上坐着，等啊等，等啊等……


    一辆轮船缓缓驶过来。


    那艘轮船上没有什么灯光，也没有热闹的音乐，甚至没有什么人。


    看起来十分冷清寂寥。


    这不应该。


    这是今天乔安娜和塞西亚订婚的地点，应该宾客无数，载歌载舞，热闹到深夜才对。


    那辆船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他在甲板上看到了乔安娜。


    乔安娜对他笑了起来，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取消了和塞西亚的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