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不知道格夏要做什么。


    但格夏只是让他等着。


    很快，程自初从远处走来。


    程自初收到纸条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冷笑。


    虽然不知道林宥见他要做什么，但他不屑一顾。


    他对楚流徽和林宥的过去清清楚楚。


    但他不在乎。


    楚流徽也不过是他挑选的一个工具。


    林宥今天来找他，要么是心有不甘，想要报复，要么就是哭得梨花带雨，质问他为什么要抢了他的女人……


    这个时代的男人就是这么柔弱。


    居然把女人当成自己的天。


    那么不管什么下场，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程自初眼神透着嘲讽和鄙夷。


    来到御花园的湖边，程自初正准备先发制人，好好打击一下这个时代柔弱的男人，却看到，并不是林宥一个人在这儿。


    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一道白色的身影。


    程自初眸光微闪，神情瞬间变幻成平日的清澈和天真，他先是对格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拜见皇殿下……”


    这才看向林宥，“不知林公子找我何事？”


    林宥对程自初没有什么好脸色。


    格夏直接挥了挥手。


    身后的两个宫人过去抓住程自初。


    程自初一下懵了，他有想过，皇殿下是站在林宥那边的，但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准备在这里直接对他动手吗？


    程自初露出恐慌无措的表情，“皇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林宥也惊了一下，看向格夏，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格夏一个眼神都没给程自初，仿佛把他当空气一样，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薄唇轻启，语气平静。


    “把他扔下去。”


    话音落下，空气里陷入某种安静。


    宫人们懵逼对视。


    倒不是她们没有听见格夏说的话，而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果她们没有理解错的话。


    殿下让她们把程公子扔进湖里？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先不说，程公子如今已经嫁给了七皇女，他本来的身份也是将军府之子，尊贵无比。


    一直伺候在格夏身边的白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殿下，这是不是有点……还请殿下三思。”


    格夏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温和微笑，漆黑的眸子却平静无波，激不起半点涟漪，看上去有点怪异。


    只是一眼，白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冰冷的窒息感，席卷全身，无法说话，甚至无法呼吸。


    她连忙低下头，冷声道。


    “还不照做？”


    皇殿下身边的白萱姑姑都发话了，这自然不是儿戏。


    抓住程自初的宫人，毫不犹豫地将人推进了湖中。


    程自初还想再挣扎一下，他根本没想到，皇殿下居然是认真的！


    为什么？


    她不怕得罪他吗……


    就算她是皇殿下，可自己背后不光有七皇女，还有将军府！


    不！她一定不敢这么对自己的！


    然而下一秒。


    “噗通——”


    一声巨响，宁静的湖面被砸出剧烈的水花，涟漪一层一层泛滥。


    程自初偏偏不会游泳。


    他剧烈挣扎，拼命想把脑袋冒出来，可身体却在不断下沉，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救命！”


    岸上的宫人也有点害怕，要是出人命了可怎么办？！


    可是她们也不敢有所动作。


    程自初看着岸边的人影无动于衷，彻底慌了。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怎么能死得这么轻易？


    而且他什么都没有做……


    接连呛了好几口水，程自初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程自初身体的力量逐渐流失，再也撑不住，无力地向湖底沉去。


    格夏这才漫不经心地道：“别让他死了。”


    “要好好折磨他，让楚流徽心疼才行。”


    林宥也被吓到了，脸色微白，但同时也有点明白了格夏的用意。


    两个宫人跳进水中，将程自初拉了上来。


    当程自初悠悠转醒，以为自己终于得救的时候，宫人又毫不犹豫地把他扔进湖里。


    又是一番水深火热的折磨。


    当他快晕死的时候，就会被救上来，等缓了一会儿，再被扔下去，周而复始。


    几趟下来，程自初已经没有了说话挣扎的力气，脸色惨白，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楚流徽过来还要一会儿。


    白萱体贴的为格夏准备了椅子。


    格夏身姿慵懒地靠着扶手，林宥就站在她旁边，看着湖里的程自初，眼神复杂的样子。


    程自初这么凄惨，他心里自然是痛快的。


    可他也知道，程自初如今会经历这些，都是因为自己，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怪程自初，殿下是因为他弃自己于不顾……


    可换句话说，没有程自初，就没有别人吗？


    他要怪，也该怪楚流徽！


    格夏靠着扶手，目光逐渐落在少年身上，眼神显得十分专注。


    少年俏生生地站在自己旁边，肤白胜雪，侧脸的弧度看上去白白软软的，只是看着，格夏都能够想象到他身上属于人类的体温和香气。


    格夏忽然伸手，缓缓拉住了少年近在咫尺的指尖。


    不同于她指尖的冰凉，少年手指温润细腻，十指纤纤，逐渐触摸到手心，也是软软暖暖的。


    一个简单的触碰，林宥不知为何，身上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颤栗，错愕地看向格夏。


    格夏却似乎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失了分寸，微微用力，将林宥拉到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腿。


    “坐。”


    林宥脸腾地一下红了，慌忙道：“不用。”


    格夏眉峰微动，看着他不再说话，漆黑的眸光沉沉，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林宥脸色微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殿下看上去明明是个极好的人，长了张温润如玉的脸，可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却令人心头一阵悚然。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宥已经被拉到她腿上坐着。


    女子修长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腰，精致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看着湖中痛苦挣扎的程自初。


    林宥清瘦的身子完全靠在她胸膛前，周身被她身上的气息萦绕，那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带着一种神秘冰冷的香气。


    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好闻的味道。


    掺杂着草药的味道。


    林宥突然想起传言中，皇殿下体弱多病。


    忍不住侧头看向她。


    她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望着湖中的程自初，这张脸近在咫尺，可以看到她睫毛根根分明，半掩着如青玉般温润的眼眸，鼻梁高挺精致，薄唇嫣红。


    肌肤泛着透明般的苍白，犹如冰玉雕琢而成，看起来就更加不真实。


    林宥很难相信，世间总会有人长成这样，犹如工笔画细细描摹出来的。


    林宥看得发愣。


    这一刻，不管是楚流徽还是程自初，都被他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