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留给你


    与姜鑫独处时，他的话风一直以来都是偏幽默的风格。


    可今天，他的这种幽默却给童欣欣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图。


    童欣欣不知道。


    自己对眼前这位认识了仅仅数月，除了亲人外，单独相处时间最久的异性的了解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


    但她确定的是。


    当下他每句话的语气及渗出的情绪，总能令她很直观的感受到它的情绪底色。


    苦涩、无奈、带着一丝不敢面对的逃避。


    她甚至有些怀疑，姜鑫貌似正试图在阻止自己想说的话。


    难道？


    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可自己能不说吗？


    显然不能。


    斟酌了一会，童欣欣再次抬眼看向姜鑫，她先是浅笑了一下，略带歉意的盯着姜鑫道：“对不起姜鑫，我....要离开联鑫，可能会很长时间不会回来....”


    姜鑫依旧维持着嘴角的笑容，柔声问道：“很长时间？那具体要多久才能回来？”


    童欣欣没有立马回复，她盯着姜鑫与其对视了有两秒钟后，低下头回道：“对不起，时间上我不能给出准确的答复。”


    “没关系。”姜鑫笑了笑，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随即又点燃了一支，在抽了一口后，他说出了他对童欣欣提过最多的那个问题：“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出国吗？”


    “不能。”童欣欣回答的很干脆。


    “好。”姜鑫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不说，那这样吧，我问你，你只要摇头或点头就行。”


    童欣欣盯着姜鑫凝视了片刻后，无声的点了点头。


    “是因为国外的男朋友吗？”姜鑫目光犀利的扎进了她的眼里。


    童欣欣愣了一下，随即被姜鑫的这句话给问笑了。


    “我没有男朋友。”她摇了摇头笑道：“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别打岔，问题继续。”姜鑫强硬的打断，盯着她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辈子是打算要在国外成家吗？”


    童欣欣不假思索的摇起了头。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姜鑫竖起三根手指问道：“如果某一天你的目标达成，会立即回国吗？”


    听到这句话，童欣欣本能的想要给出反应，可下一秒她顿住了。


    姜鑫看出了她的犹豫。


    更多的像是对这个问题的不确信。


    问题没有问题，可问题是能达成吗？


    以及完成后她真的就能立即回国吗？


    但不论怎样，单从问题本身出发，童欣欣还是给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答案。


    就见她重重的点了下头：“会。”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


    姜鑫长呼一口气，只觉得一身轻松。


    他将烟头掐灭，揉了揉肚子道：“现在可以下班了吧，我还饿着呢。”


    童欣欣无动于衷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那两个问题？”


    “哪两个?”姜鑫不解的问道。


    “第一个和第二个。”


    姜鑫仰头思索道：“因为我想不到除了这些外，还能有什么是能让你不得不长期离开国内的原因，甚至连回来的时间都不确定。”


    姜鑫心底还藏着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童欣欣侧过身面朝姜鑫，双手按在松软的沙发上，一张脸缓缓朝姜鑫凑近。


    一双黑白分明的亮眸微微眯起，仔细的打量着他：“真的只是这样吗？”


    被童欣欣这么看着，姜鑫直觉的心里发毛。


    忽地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服盯着看的感觉。


    “哎哎哎。”


    姜鑫绷紧着臀大肌拖着下半身朝后连连挪动着，并且严厉的谴责道：“我们之间怎么能够出现如此不信任的眼神？！...快...快给我收回去。”


    童欣欣闻言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微眯的眼睛也在这一刻随之绽放，变成了一双动人心魄，会发笑的眼睛。


    紧接着，两人之间的脸距校正了回来，姜鑫也再次发动臀大肌，悄悄的又挪回了原处。


    为了避免童欣欣再次询问刚才的话，姜鑫坐稳后便立即转移了话题：“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那这办公室我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啊。”


    童欣欣看着他，回道：“当然要留。”


    “留？”姜鑫咋了下舌，抬起右手手背拍打左手心上，俨然一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说道：“你也清楚，目前公司的财务状态一直都挺紧张，你这走后，办公室空着不就等于浪费资源了吗？成本，成本啊，我一直都强调要增收节支，开源节流。”


    “等等！”童欣欣打断了姜鑫，目光很是狐疑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你有说过吗？”


    姜鑫愣了下，朝一旁看了一眼后，随着目光再次落回童欣欣身上时，他整个人的腰板都要挺飞了：“我当然有啊。”


    “那好，我亲爱的姜总，按照你贯彻的理念，我现在就有个不太成熟的意见。”


    姜鑫双手环抱于胸，盯着童欣欣点了点头：“快快说与我听。”


    “首先第一步，就是把所有员工们的薪资，整体拦腰斩断，这样的话，公司的财务情况一定会得到回暖。”


    “第二步，根据郭家制定的成本管理流程制度，从而制定落实方案，方方面面都要把控，这样一来...”


    “等等！”姜鑫打断反驳道：“你的第三步是什么我已经知道了，第二步我也认可，但第一步，我是不同意的。”


    “为什么不?”童欣欣理论道：“我们只要遵守劳动法薪酬架构要求的范围，再加上减少一些福利待遇，就已经将薪资减半了。”


    “涨上去容易，降下来难，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啊。”姜鑫想随便用个借口搪塞过去。


    两人自然都知道这个道理。


    一旦工资上涨，员工会期望工资继续上涨，而一旦下降则会引起员工的不满和抵触，从而产生的消极情绪肯定会影响到公司。


    这种工资的刚性特征和社会心理预期说通俗点，就是跟买股票的心理是一样的。


    而如今联鑫的一线员工薪资，随着上个月10%的薪资涨幅过后。


    在考虑到外界因素的情况下，姜鑫也不得不进入到了涨停阶段。


    唯一能造成上涨的空间，也就只有工龄所牵扯出的一些福利待遇了。


    两个人。


    一个有着不得不涨薪资的理由。


    一个不看重金钱只想联鑫存活。


    冥冥之中，两人像是两个不同形状的拼图，内容虽然不同，但当它们拼接在一起后，就会发现它们所呈现的会是一幅更具完整的画图。


    “咱们刚才是不是在议论你办公室的事...”姜鑫提醒道：“跑题了，说回正事。”


    童欣欣的本意，并不是要反对姜鑫对薪资调整的事情。


    不然薪资方面，也不会一直上涨到如今这种地步。


    主要是因为姜鑫刚才居然在跟她谈论了成本，这着实惊到了她，一种匪夷所思的惊诧感。


    于是，出于本能的就想到了这些问题。


    两人像是一对一闹别扭就开始翻旧账论事的小两口。


    沉默了几秒后。


    “我先谈论下我的想法。”姜鑫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人都走了，留着也是浪费，我打算把它改造成直播间。”


    姜鑫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童欣欣，看她不说话，便用脚尖碰了一下她的鞋跟：“该你了。”


    童欣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目光有些出神。


    鞋跟被姜鑫这么一碰，她睫毛微颤的回过神，缓缓看向姜鑫说道：


    “我想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