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


    她仰慕爱恋多年的男子,却对云清絮这个寡淡至极的女子,一见倾心。


    都已割袍断义了,竟然还惦念着她……


    绿芜怎能不妒,怎能不恨?


    刚才那些话……是她故意说的!


    她要让云清絮时时刻刻想到决裂那日的羞辱,要让三爷死了与云清絮重归于好的这条心!


    缘分,天定。


    三爷与云清絮,今生注定无缘无份。


    三爷……只能是她的。


    ……


    摄政王府。


    一身黑衣的暗卫,如飞燕落林一般,几个闪身,越到玄翼的书房前。


    隔着门窗,朝殿内小声回禀。


    “王爷,半刻钟之前,云姑娘在街上遇见了林从鹤与那个侍妾绿芜,发生了一些争执。”


    殿内。


    玄翼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凤眸里射出淡漠的寒芒。


    “受欺负了?”


    暗卫便将当时的言语重复下来,一一回禀。


    汇报完了,殿内许久都没有传来动静。


    就在暗卫心头打鼓时,犹豫着要不要声音再抬高些,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一抹笑声。


    “如此,她今夜之前,会主动来找本王……”


    “对吗?”


    殿外,暗卫满面错愕。


    这……这是重点吗?


    ……


    云清絮很纠结。


    她已在摄政王府外,绕了三圈了。


    若非那门房认识她,早差人将她绑了拷问她的动机和意图了。


    眼观鼻,鼻观心,下巴盯着那青石铺就的路面,鞋底都快磨破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想到半个时辰之间,当着林从鹤与绿芜的面,她随口甩出的大话,云清絮懊恼至极。


    那会儿被气到了,说话没有经过脑子,大言不惭地替玄翼做了决定……


    她糊涂啊。


    玄翼的行踪,岂是她能左右的?


    若是提前半个月,也许她还会借柳叶之手,试着跟玄翼聊一聊。


    可上回在云府门前,在那架马车中,她那样的狠话都说出来了,如今怎好厚着脸皮主动上门?


    手中拨弄着一根街边随意拔下来的野花,一边揪着花瓣,一边数着数。


    “去,不去,去,不去……”


    野花有七瓣。


    最后一瓣被薅掉,她将那花梗往地上狠狠一甩,心里萌生一股勇气来。


    怕什么!


    大不了被他赶出去!


    这摄政王府纵然是龙潭虎穴,纵然上辈子她宁死都没爬出来,可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


    如今,她后日还要入宫朝拜,看在陛下和太后娘娘的面子上,玄翼总不能吃了她吧?


    云清絮下定决心,几步冲到那正门前,看着那九级的大理石台阶,看着那巍峨的快要赶上宫门的门头,深吸一口气,走到守门的兵差面前。


    清了清嗓,“这位差爷,我是……”


    “是云姑娘吧。”


    不等她自报家门,那门房已围了过来。


    面上堆叠起讨好的笑意,恭声道,“王爷吩咐过,若您有事进王府,不必通传,让小的直接引您进书房便可。”


    云清絮一腔话音哽在喉中。


    “额……”


    “好吧……”


    “您跟小的来。”


    门房弓着身,眼底笑意不减,引着云清絮迈入那两尺高的门槛,进了前院。


    摄政王府极大。


    面积与皇宫齐平。


    可皇宫里不仅是帝王与妃嫔居住的地方,还隔出了皇子府和前朝来。


    虽然大,宫人却很密,显得有些压抑。


    摄政王府却不同。


    仆从的数量,只有宫里的三分之一。


    除了摄政王起居用的三进院子之外,剩下的地方,全都是花园垣台,各样的靶场与林湖,纵横阔朗,比皇宫舒坦多了。


    等到夏日,林荫密布,比北戴河的避暑山庄还要凉快。


    云清絮虽在这府中住了五年,但都是在冷僻的西苑,根本不敢跨过那处湖泊,更不敢来到这正元。


    所以,这是她头一次,迈入玄翼起居的正院。


    与她想象的大不相同。


    她以为,遍地珠玉琳琅,处处华贵瓷器,一砖一瓦都应该极尽奢侈。


    不曾想,这三进的院子,竟然朴素至极。


    从房顶的瓦片到地上的砖石,用的都是漆黑的大理石,间或点缀着黑曜石做提亮,低调内敛,沉稳又肃穆。


    殿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


    就连挂在墙上的卷轴,都是墨色的行楷,配上白色的宣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杂色。


    一个人的房间布置,能反映出他的真实性格。


    所以……


    这便是玄翼的内心吗?


    到了书房外,里头隐隐能听见谈话声,或高或低,正在争论。


    守在外头的赵管家看见云清絮后,眼底一亮,急忙迎上来。


    “云姑娘,王爷正在和幕僚商议政事,您先去偏殿等一会儿吧?”


    “茶已泡好了,府中的厨子也新作了许多糕点,您尝一尝是否合适胃口,提些意见给他们,好让他们精益求精。”


    迎着赵管家讨好的笑,云清絮心底讪讪。


    这也……


    太客气了吧。


    她上门求人,哪里敢挑剔主家的毛病?


    更何况……这还是摄政王府。


    ……


    书房内。


    听到动静的玄翼,眼底一亮,抬了抬手,示意两个争论不休的幕僚停下来。


    幕僚纷纷看向玄翼。


    “王爷,您有办法了?”


    “是啊王爷,此事还需要您来做决断啊。”


    玄翼心不在焉道,“就按照第一个计划去做吧,三日内,本王要看到成效。”


    “本王还有些私事,你们先退下吧。”


    幕僚见状,眼底闪过错愕之色。


    等等。


    刚才王爷不是亲自毙了第一个计划吗?


    还把提出计划的裘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就是蠢死也不会用这个计划,把头递过去给人家砍……


    怎么一眨眼,又同意了?


    王爷知道他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