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人间烟火
作品:《土匪转行当将军》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几人却都明白那话中隐含的深意。
虽说衡都是天险,衡都官员皆以为北乌不会从衡都突进,甚至就连朝廷可能也是这样想的。但衡都之后再无险峻,若真让北乌攻下衡都,此后便无险可守,北乌人一路向东,直入大启腹地,最快只需两个月,就可将大启大半江山收入囊中,挥刀直达华京。
想到这,王将石坐不住,既担心北乌人得逞,也担心历州军已经开拔,他们赶不回军营。
他站起身,急道:“咱们现在赶紧追上去,把这件事告诉陆将军,脚程快些,说不定能带着大军赶回来支援呢!”
陆清安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王将匪和陆清安对视一眼,其实他们都明白,北乌人随时有可能来,而历州军既已开拔丰阳,那再折返回衡都的可能性就不大,丰阳的战火已经点燃,也需要支援。
可北乌会打衡都,这也只是他们个人的推测,一旦让城中所有人都知晓,定会引起恐慌,在消息未加证实之前,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在大街小巷流传,不论是对官府、还是对百姓,都是不利。
而且他们现在只有四人,也都是小兵,微不足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像王将石说的那样,先赶回大部队,再另寻他法了。
四人打定主意要回去,便匆匆收拾好行李,未等天亮就离开仁和堂。
远处传来“梆——梆——”的打更声,此刻已是卯时,出了仁和堂外的小巷,天刚蒙蒙亮,青石板路上还凝着一层薄霜。夜色还未完全褪去,但衡都已经悄然苏醒。
主街上,一些挑着担子的小贩也在匆匆赶路,有寻到好的巷口,便把担子卸下,取出一块粗布,铺在地上,把框里的韭黄拿出来摆好,那些韭黄上还粘着泥粪和露水。小贩生怕寒风吹蔫了这些新鲜的韭黄,又把自己的褂子脱下来盖在菜上,好像在照顾一个娇弱的婴孩。
王将匪紧了紧肩上的行囊,又过了一条巷子,她瞧见有一老妇,停在巷口处,正准备卸下担子。那担子应该很沉,老妇晃晃悠悠的,眼见担子就要翻倒,王将匪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担子,帮着老妇将担子卸下。
老妇抬头刚要道谢,看到王将匪,愣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旋即绽开成花。王将匪也认出老妇正是杨林竹的母亲。
王将匪关切道:“大娘,这么早的天,您就自己出来了?林竹兄呢?”
“他昨个去书院了,还没回来。”老妇笑着从担子里取出一罐罐腌菜,摆好:“我整日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做些拿手的,出来卖卖,也能贴补家用。”
王将匪想到昨日陆清安和王将石去杨林竹家闹了一场,心中有些愧疚,只是他们昨日没有惊动杨母,王将匪也不想说出来,再让杨母徒增担心。
她正想着,杨母伸手在担子底部摸出一个小包裹,笑眯眯地递给王将匪。
王将匪接过,一股热乎气透过帕子传到手心里,她打开那层帕子,两个圆溜溜的鸡蛋静静躺在里面。
“这么早出门赶路,肚子一定饿了吧?快把这两个鸡蛋拿着,路上吃!”杨母怕王将匪拒绝,还特意道:“不用担心我,我吃过饭来的。”
王将匪看着杨母眼中温暖的光,鼻子微微发酸,她没有拒绝,将鸡蛋揣进怀里,顿了顿,轻声道:“大娘,最近……衡都可能会不太平,要不您回去和林竹兄说说,这段时间出去避避吧。”
杨母摇了摇头:“没事,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了?我腿脚不好,出去也不方便。再说我儿好不容易用读书在府衙里谋了个差事,我不能耽误他呀!”
杨母的声音苍老,又透着几分迷茫:“衡都就是我们的根,离开了衡都,又能去哪呢?”
王将匪还想再劝劝,杨母却道:“小王大人,你是要出城吧?哎,我老了,这次一别,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你以后有机会,别忘了回衡都看看。”
王将匪颔首,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陆清安和王将石等在拐角处,王将石看见杨母,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便和陆清安一起等在这里。
他见王将匪过来,提议道:“从这里到城门的小路绕来绕去的,太费时间,咱们走大路吧,现在时间尚早,街上的巡逻都没出来,应该没问题。”
王将匪和陆清安都没意见,四人踏上东街,街口处便是一家早食摊子,包子的蒸笼垒得比人还高,那中年妇人揭开蒸笼,一瞬间热气轰然蒸腾,露出挤在一起的白胖包子,将她红扑扑的笑脸掩在后面;一旁的中年男人正擀着面饼,芝麻烧饼在烤桶飘着阵阵焦香。
有几个孩童背着书箧从王将匪身边跑过,叽叽喳喳的,像是早起的小鸟,身后的年轻娘子小跑追着,高喊道:“慢点跑!别摔着!”
其中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孩胖乎乎的,他的目光被那边的包子摊吸引,他从队伍里跑出,数出两个铜板,踮着脚递给老板,稚嫩的声音响起:“婶子,我要两个肉包子!”
老板将包子放在油纸上,那胖小子接过,一口咬下去,烫得他咧开嘴吐着舌头,王将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小孩被烫了一下,也没长记性,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跑着去追同伴们了。
王将石被那小孩勾的馋虫出来了,他咽了咽口水,转头也跑回去买了几个包子。
王将匪又向前走了几步,耳边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沿街的店铺一扇一扇地卸下门板,伙计们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用掸子扫着幌子上的灰。
前面就是芳华绣坊,钱大娘正吭哧吭哧地将最后一块门板卸下,手中的板子突然一轻,钱大娘转头看去,王将匪扶着板子的那头,帮她分担了不少力。
王将匪问:“钱大娘,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钱大娘额头上满是汗珠,她抬手擦了擦汗,笑道:“丫头们年纪小,觉多,让她们多睡睡。”
绣坊里的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动静,小生跑下来,看见王将匪,也很高兴:“阿匪哥哥!”
小生这么早出来,也是为了去买包子,他担心肉包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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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购一空,来不及和王将匪寒暄,先跑去早食摊子了。
钱大娘看到王将匪身上的包裹,问道:“你们这是要回历州?”
王将匪点点头,她迟疑一下,还是和钱大娘提道:“钱大娘,最近衡都可能要打仗了,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先出去避避风头吧。”
钱大娘闻言,愣了一瞬,问道:“你是说,北乌要打衡都了?”
王将匪如实道:“是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
钱大娘知道王将匪不是说笑,她叹了声气,复而笑道:“那也有可能打不起来嘛,就算打起来,咱们衡都的城墙也结实着呢,北乌人进不来的。而且这间铺子,我用了半辈子才开起来,这里是娘子们的避风港,也是我和丫头们的家。除了这里,我们也无处可去。”
两人正说着,王将石和小生捧着一大堆包子回来,小生也道:“是啊,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家,我也不离开。”
王将石闻言,很是焦急,连忙压低声音道:“可是万一北乌人真打进来,依着北乌人的性子,他们、他们定是会洗城的!”
小生问:“什么是洗城?”
王将石顿了顿,看向王将匪,一时说不出口。一旁的陆清安淡淡道:“洗城,就是屠城。”
此言一出,小生明显是被陆清安的话吓到了,嘴里的肉包掉在地上,滚下了台阶,他眼里满是恐惧,钱大娘摸摸小生的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无奈道:“就算我们跑了,可衡都还有这么多百姓呢,衡都是我们的家,祖祖辈辈的家,我们生于此,长于此,家人、铺子、家当都在这里,就算避,又能避到哪里去?”
王将匪闻言,也沉默了。她低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芳华绣坊。钱大娘知道她们要赶路,怕她们不够吃,又拿了许多包子,一股脑地塞进王将石的布袋子里,叮嘱他们在路上吃。
钱大娘看着王将匪的背影,眼眶一红:若是阿匪说的是真的,也不知,这次一别,他们之后,还会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卖货郎摇着拨浪鼓,清脆的吆喝声穿街而过。隔壁的馄饨摊子也支起来了,锅子里的汤咕噜咕噜滚着,已有路人坐在摊子上吃着早食,那些暖烘烘的热气,将清晨的寒冷驱散。
王将匪的眼睛似乎也被那股子腾腾的热气熏到,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这些市井生动的嘈杂熙攘、柴米油盐的温暖、家长里短的亲切,是衡都的烟火气。
他们不是世家官宦口中冰冷的“百姓”一词,不是上疏折子中的寥寥几语,而是真切无比的、触手可得的人间烟火,是她一直想守护的,人间烟火。
是啊,此心安处,才是吾乡。
王将匪抬起袖子,擦了下湿润的眼睛,再睁开时,眼中酸楚和犹豫已经退去,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和坚定。
王将石见王将匪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觉得奇怪,凑上前仔细一瞧,瞬间被王将匪眼里的熊熊斗志灼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