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早晨，几位嘉宾围着圆桌，听副导演公布昨天的排名，“甘浩组第一，林琉灰组第二……”


    邓珠心神不宁，眼下泛着层薄薄的乌青。


    录制前，她给向朝发了微信，想探探情况，岂料向朝封锁消息的能力比向嵇还厉害，不愿意告诉她实情。


    不说她也猜得到：向嵇带了个十八线女明星回来说是要结婚，把老爷子气住院了。


    想着想着，滕海走进来，“结束了一天录制，大家都辛苦了，和搭档合作的还好吗？”


    他穿着黑t黑裤，戴着鸭舌帽，留胡渣，长发，她不知道他的年纪，不过应该五十朝上。郁郁寡欢不被赏识的导演此刻变成□□恶魔的形象，邓珠不自觉把他嘴里的牙齿脑补成上泛黄的烟渍。


    众人笑着回答，“挺好的。”


    唯独邓珠无精打采垂下了头。


    “好。”滕海将手里的台本握成卷，在手心敲了几下，笑，“不管大家和新搭档相处得如何，咱们节目组有个规定，每次录制结束都要重新更换搭档，争取让每个人都能和其他人搭档，感受各个搭档之间的不同。”


    说完，滕海朝工作人员打了个响指，工作人员立刻送来八张纸，滕海继续说，“这里有八张纸条，大家可以在纸上写下想要的搭档名字。”


    “只要写下来就可以和她搭档吗？”聂鑫问。


    “不是哦，双向选择才可以。”滕海摇了摇手里的台本。


    邓珠看着滕海，又不动声色看了眼陈思雨，两人看似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实则早已暗渡陈仓。


    犹豫了一下，邓珠叫了声陈思雨，她暗示得够明显了，暗示陈思雨和她互相写下对方的名字，为此她甚至得到了滕海的红牌警告，但她不在意。


    低头假装没听见，指尖刷刷，在纸上写下陈思雨的名字。陈思雨听懂暗示，也写了邓珠，向嵇也写了陈思雨。


    恶俗的三角恋。


    邓珠和陈思雨一组，纯粹是想打入敌人内部，另外，也为内心正道的光小小挣扎一下。万一昨天晚上她有隐情又或者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第一个任务是射击，命中三环三次便可通过。


    射击场内，邓珠有模有样穿着束身射击服，绑着高马尾，英姿飒爽。她举着枪，瞄准靶心，声音轻飘飘的，“思雨，你和向嵇的关系还好吧？”


    “砰”一声枪响，邓珠正中靶心。


    “挺好的呀，怎么了？”陈思雨问。


    “没什么，”邓珠继续瞄准，“就是我昨天跟他录了一天下来，觉得他这人心思特单纯，没什么城府。”


    “一般心思单纯的人不都很容易被骗吗？我记得上个美食节目里，甘恬也是，被欺负了。还好有咱俩帮她。”


    余光透过护目镜瞄了陈思雨一眼，邓珠继续说，“所以我想呀，这节目这么难，他又这么单纯，咱俩是不是也得帮衬帮衬。”


    “可以呀，但拜托邓姐姐帮忙，别把我和向嵇的事情说出去。”陈思雨微笑着说，“我刚出道，不想因为恋情塌房。”


    不知道是说的太婉转还是什么，嘶，邓珠发现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淡定呢？都火烧眉毛了还这么处变不惊？


    “确实，刚出道的艺人现在很卷，”邓珠笑笑，“诶对了，滕导请的基本都是娱乐圈大咖，怎么会邀请一个刚出道的艺人呢？”


    “大概是因为我运气好？”陈思雨还在笑，笑得多了，就显得有些瘆人。


    邓珠打了个寒战，射中最后一个把心，离开射击场。她估摸着日子快到了，随身带了两片卫生巾，卫生间里，看到内裤上的那一小瓣鲜红，邓珠瘪瘪嘴，果然来了。


    她没想到出了隔间，陈思雨也跟来了，陈思雨就靠在旁边那间隔间的门上，笑得人毛骨悚然，“邓珠，你这么在意向嵇，是喜欢他？”


    邓珠站在大理石洗手台前，眼神专注的洗手，听见向嵇的名字，顿了一下，去看陈思雨的眼睛，陈思雨似奸计得逞，眼底冒着兴奋的小火苗，“如果你喜欢他，我大可以把他让给你。”


    女人那张人畜无害的初恋脸上逐渐面露憎色，邓珠轻轻甩手，抽下一边纸巾擦干，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打算，她慢悠悠欣赏自己纤细的十指，白如凝脂。


    陈思雨不介意的继续说着，“不过只有条件的，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和现在的公司解约，把我签去你的经纪公司，并且答应我，你上什么节目录什么综艺都要带上我。”


    邓珠慢条斯理一根根将手指擦拭干净，纸巾团成团，白纸团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锋利的弧度，稳稳落进垃圾桶里。


    邓珠抱着手臂，反身靠在洗手台上，指尖在台面上缓慢的敲击，缄默一瞬，她笑起来，一字一顿，“陈思雨你好大的胃口啊。”


    陈思雨以为计谋得逞，眼里就要冒出欣喜，只听邓珠继续说，


    “怎么？是滕海没法满足你的这些要求？”


    陈思雨一愣，笑容挂在脸上。


    邓珠拍拍手，走近些，“亏你和他共枕眠，他竟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你？”


    邓珠点开手机录音，昨晚陈思雨和好友的对话重新回荡在卫生间里。


    有点杂音，但依稀可以听得清。


    邓珠见证了陈思雨的脸由红转白再转绿，摁下结束键，“我不喜欢向嵇，也不讨厌他。但是我讨厌人渣，而你陈思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连向嵇这样的笨蛋都要骗，就为了满足你嫁入豪门的梦想，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你肮脏龌龊的行为买单？这份录音我留下了，希望你能在向嵇听到之前和他分手，否则，媒体那边会不会收到这份录音，我就不知道了。”


    “你……”陈思雨攥紧拳头，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邓珠，说不出话来。惨白的脸上，邓珠第一次看见除了微笑以外的其他表情。


    胡蓉进入卫生间，刚好撞上两人，敏锐的捕捉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她冲着邓珠挑眉，“哟，这么大火气？”


    马上就成为邓珠发泄怒火的炮灰，“闭嘴。”


    邓珠感觉自己吃了炸药，连骂两人还不解气，她摸出手机，给顾晓宇打了通电话，一接通，她就直言说道，“晓宇，你有空吗？”


    “帮姐查个人。”


    私底下撕成这个样子，摄像机前两人还装作若无其事，各怀鬼胎吃完午餐，继续下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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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制。


    下午的游戏是碰碰球，没什么意思，也不需要什么团队合作，两人沉默一路，待到天黑，又是最后一名回到民宿，滕海在民宿外等着她们，笑嘻嘻提醒邓珠，“邓珠你已经连续两次垫底了，要加油哦。”


    薄薄的内双微抬，邓珠睥着他冷笑一声，“谢谢滕导演提醒。”


    微风吹起黑色的发丝，黏在女人鲜红的口脂上一道勾起，滕海愣了愣神，觉得邓珠今天格外不一样。


    邓珠却早已收回视线，只一瞬的眼神接触就让她胃里一阵翻涌，看到他那张脸就恶心得想吐。


    就连晚上吃饭的时候，她都没什么胃口，饭桌上，向嵇和大家打成一片，笑哈哈的连嘴巴都没闭上过。邓珠缓慢的收回视线。


    唉，要不要把录音给他听呢？


    万一二哥这小心脏受不住怎么办？


    邓珠叹了口气，还是先算了，没准儿和平分手他更容易接受。


    顾晓宇给她发了条短信，说查不到陈思雨出道前的事，干干净净，没任何蛛丝马迹可循，缓慢捻了下手指，邓珠抬头，看着陈思雨。


    这女人不简单。连黑历史都被人抹掉了，有意思。


    顾晓宇又说，要不去问问林琉灰？没准儿他能查到呢？


    邓珠偏了下脑袋问：有什么依据吗？


    顾晓宇一脸严肃认真：没有……只是他看起来比较牛。


    邓珠：……


    邓珠约林琉灰在民宿附近的苍蝇馆子见面。


    “你来啦，快坐快坐，要喝点什么吗？”


    看着全副武装又殷勤的女明星邓珠，林琉灰忽而来了兴致，他慢条斯理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一手托着下颌骨，另外一只不紧不慢的叩击着桌面，


    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白得有点泛红，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若有似无睥着她，邓珠却觉得这气氛吊诡极了，仿佛自己已经被他看穿，有种赤/身/裸/体的耻辱感。


    她猜的不错，林琉灰确实看出她有事相求，所以才安安静静叩着桌子，等她开口。


    开口之前，他也难免好奇，她要求他什么？又打算如何求他？想到这里，少年勾了勾唇，是软着嗓子来央他，还是自以为是地拿出更有诱惑力的筹码？


    片刻后，邓珠说，“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个人？”


    “谁？”


    “陈思雨。”


    “哦。”少年漫不经心看着自己的手，“那我的报酬呢？”


    这倒问倒了邓珠，她思前想后，莫名想到了她给他的那个平安扣，话也不过脑子了，直接从嘴巴里冒出来，“报酬就是，以后我和平安扣一起守护你。让林琉灰永远开开心心。”


    林琉灰慢叩的动作一停，抬眼看着她。


    邓珠怕他误会什么，脸红着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我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四目相对。


    不知道邓珠的这种反应到底是哪里逗乐了林琉灰，林琉灰颇为愉悦的起身，修长好看的手指伸过来，点了点对方的耳垂。


    “邓珠，”他轻声提醒道，“耳朵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