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微凉的湖水浸没全身，邓珠落水后，只觉被人抱得很紧，紧到让她喘不上气，她像一条溺死的鱼，象征性在他怀里挣扎几下，


    浓密的长发扫过男人的脸颊，林琉灰削瘦的下巴缓慢靠近，擦过女人白皙的脖颈，抵了上去。


    少年的体温淬了冰，被他触过的肌肤不自觉发颤，


    奇怪的是，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檀香气味又让她的胸腔里一阵狂热的浪潮，邓珠的心跳很乱，乱到没有气力抬头去看身后的人是不是林琉灰。


    下一秒，心脏揪紧的感觉放大到极致，邓珠陡然间窒息，而后没了知觉。


    意识恢复的时候，她闭着眼，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檀香林，直到少年微喘的呼吸打在她脸上，邓珠才感觉周身颠簸。


    有人在抱着她跑！


    一睁眼，就看见林琉灰微微落魄的模样。


    少年眉目冷冽，喉结突出，利落的短发发梢还留有滴落的水痕，此刻面无表情的将她抱在怀里。


    邓珠晃了晃神，呛咳着叫他的名字，“林、林琉灰？”


    少女的嗓音听起来那样不确定，似乎在纠结眼前的画面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少年垂眼，黑睫上还残着湿漉漉的水珠，冷白皮与眼尾的泛红形成强烈的冲击对比，像是要哭。


    她怔了怔，“你……怎么在这里？”


    林琉灰嗓子发哑，“我要是不在这，你今天还能活着回去吗？”


    阴阳怪气的语调和他红着的眼睛，搭配起来，简直奇怪极了。


    邓珠瘪瘪嘴，“什么意思啊？我会游泳的。”


    她这姿势难受，双手下意识勾住林琉灰的脖子，又觉得不妥，手松开后悬在半空，不知道往哪儿放，


    林琉灰也没管她，他很快收回情绪，恢复以往那副高高在上的冷酷模样，那把好听的嗓子冷飕飕的，“所以你仗着自己会游泳，就主动往湖里跳？”


    想明白什么，邓珠眨眨眼，觉得林琉灰有点可爱，“你不会以为我想不开了吧？”


    林琉灰窒了窒，安静的把她往车里抱，没再说话。


    上了车，邓珠手指扯了扯黏在皮肤上的T恤，装不在意去看林琉灰的侧脸，“你真的没事？”


    她始终记得他染上委屈和破碎的眼底，眼尾的猩红与皮囊的冷白，显得那样惊心动魄。


    少年喉结一滚，没有说话。


    他有事，他当然有事。


    可是他怎么能将内心的脆弱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告诉她？


    哈……他突然笑起来，


    高傲如他，不可能将自己的软肋告诉任何人，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边胳膊抵着窗沿，声音平静且低沉的说，“没事。”


    邓珠又看了他一眼，少年眼眶的猩红褪去，已经恢复往常神色，她努努嘴，心里嘀咕，分明是有事，“你怎么会来常欢湖？”


    “来拿东西。”


    邓珠想起来了，林琉灰的私人别墅就在常欢湖附近，“那我们现在去哪？”


    少年似有若无睥她一眼，眼中毫无情绪，“换衣服。”


    常欢湖湖水算深，两人衣服都湿透了，尤其是那条水洗过的牛仔裤，紧贴在邓珠的大腿上，难捱的很。湿且凉的触感扩散蔓延，从脚踝处传来，一直渗透到膝盖骨的位置。


    她下意识皱眉，垂头看了几秒被浸上泥的小腿，没有任何意图，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只是呆呆地，看了几秒。


    林琉灰领她来到附近别墅，衣帽间里，大手随意从衣柜里抓了一件上衣和裤子丢给她，林琉灰拿了另一套干净的衣物出去了。


    宽大的T恤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邓珠穿上后长度刚好遮住了臀，牛仔裤她还没穿，不过对着腰比了比，直接长出一大截。


    好了，邓珠深吸一口气看着床上的牛仔裤，那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她低头看看前胸，抿嘴，这里没有干净的内裤内衣啊！


    少年走出门框，缓慢靠近衣帽间，闪耀的灯光斜斜洒下来，让他看起来冷漠又坚硬，林琉灰用指背叩了叩门，“好了吗？”


    邓珠半开一道门缝，只露出一颗脑袋看他，“那个……”她有些为难的挠挠下巴，又咽了口口水，“你这里有没有女士内衣内裤？”


    充满戾气的眼睛怔了好久，林琉灰冷着一张脸，笑了，气笑了，“你觉得呢？”


    “能不能……”


    脸部轮廓被光影切割的分明而深邃，一半敞在灯光下，另一半是病态的白，“真把我当伺候人的奴才了？”林琉灰整个人透着大写的拒人千里，“没有就别穿了。”


    “啪”一声，门被关上。


    邓珠如一只小鹌鹑似的垂着脑袋，脸上一半是不知所措的白，一半是害臊的红。


    她正想着对策，下一秒，门又响了，打开门，只见门口没人，地上却放着一个吹风机。


    出了别墅，邓珠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牛仔裤被卷了好多层，还是松松垮垮，险些把她绊倒摔跤，


    小大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还得人小鬼大的安慰林琉灰，因为直觉告诉她，林琉灰不开心。


    她清清嗓子，慢慢吞吞跟在他后面，“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任何困难，只要你努力，就都能解决的！因为你是林琉灰。天底下最坚强最优秀的人！”


    林琉灰觉得邓珠安慰人的话虚假的很，面无表情的冷笑着。


    殊不知此刻的他在邓珠眼中就像是一只刺猬，扎得她手掌鲜红一片，但她还是想用尽全力拥抱他。


    “没有呀，我只是想要安慰你。”


    “不开心的话可以跟我说，我来当你的垃圾桶！”


    林琉灰反唇相讥，“邓小姐这么关心我，又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又想炒CP了？”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邓珠也有点恼了，“你以前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她还记得他刚出道的时候明明温文尔雅，对待任何人都温柔至极。


    脚步一顿，林琉灰低笑出声，他似乎觉得她的话荒唐又可笑，胸腔跟着剧烈起伏着，笑完又陷入久久不能逃脱的怅然，他冷着一张脸进入车内。


    果然，没有人能接受他的本来面目。没有任何人。


    邓珠见状怕他把自己留在这儿，赶忙拉开后车门，一屁.股坐下去。


    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觉，她发现作为粉丝，她或许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的偶像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承受的苦楚和破碎或许远比她想象得还更多。


    她坐在林琉灰后面，怔怔望着林琉灰。知他换了身衣服，头发和指间都干干净净的，水渍都已经擦净了，看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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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上指节分明的手指，邓珠鬼迷心窍的问，“你今天没工作吗？”


    “嗯？”林琉灰从后视镜里冷冷扫她一眼。


    “好巧哦！我也没有！”少女笑眯眯的，“要不……我们去喝酒吧！”


    林琉灰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陪邓珠喝酒。准确来说，不是陪，是邓珠撒泼打滚拽他来的。


    说是说他心情差，可在林琉灰看来，邓珠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姑娘一进店就点了好几瓶烈酒，自己喝个不停，美其名曰是替他解闷，现在看来，邓珠颇有将自己灌醉的势头，


    数不清多少杯辛辣的液体入喉，邓珠小脸微红，陡然间，恭恭敬敬的起身，朝林琉灰鞠躬，就好似古代臣子对君王那般，“我干杯，你随意。”


    她将酒精一饮而尽，又憨憨的冲他笑，哪还有半分女明星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呆傻极了，


    林琉灰低笑了声，面无表情抬了下手，算作敬酒。


    邓珠这才心满意足坐回到位置上，又继续制作深水炸弹炸死自己。


    林琉灰也没拦她，放下酒杯，摸手机，可惜修长的玉指没碰着手机，倒是摸着个硌手的玩意儿，他差点儿忘了，慢条斯理把平安扣拿出来，慢慢悠悠放在邓珠眼前，另一只手有一茬没一查轻轻叩着桌面，用戏耍的口吻，“还记得这个吗？”


    邓珠视线模糊，一时没看清面前摇摇晃晃的坠子是什么，揉了好几下眼睛，才去抢，“我的！我的！”


    少年嗤笑一声，“啧。没人跟你抢。”


    抢回平安扣的邓珠霎时间如获至宝，一个激动，把刚做的那杯深水炸弹灌了下去，下一秒，“啪”的一声，倒在桌上，成功醉得不省人事。


    林琉灰毫无情绪的眼底窒了窒，食指缓慢靠近，浅浅戳了两下邓珠的脸。


    意料之外，邓珠突然鲤鱼打挺，握住他修长的手，还用脸蹭了蹭，一脸凝重，“爱卿，等朕做了皇帝，就封你当太监！”


    林琉灰无语了，拧眉，抽出自己的手，“老板，买单。”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肉脸长胡须的小老头，因为林琉灰总是一个人来喝闷酒，所以和他成了旧识。


    看见倒在桌上的女人背影，老板眼睛亮晶晶的，不禁想去瞧瞧邓珠的脸长什么样，“琉灰今天还带朋友了啊，少见。”


    老板笑吟吟的，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是啊，他林琉灰没朋友。


    林琉灰苦笑一下，拿出钱包结账，“多少钱。”


    车子不让停在路边，出了店门，林琉灰背邓珠走了一段。


    背上的少女嘴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不想听，于是干脆把头偏向另一侧，鸭舌帽也向下压了压。


    她一直叫他的名字，还在他背上乱动，他有些不耐烦的皱眉，“别动。”


    被凶了一下的邓珠安分了几秒钟，蹭蹭他的后背，“林琉灰……不要不开心……”


    少年脊背一僵，又继续走。


    这一次他听到了她的话。


    邓珠把手心攥紧的平安扣放在他眼前，继续说，“你看，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虽然她已经不在了……”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呀？”


    “祝林琉灰，”她吸吸鼻子，笑得像朵花，“祝林琉灰平安喜乐，万事随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