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作品:《都说了我没下毒

    “桐油气味浓烈,若在柴房外逗留,必会沾上其气味。”贺昀昭不紧不慢道。


    高乘不解:“大人,可他们几人身上分明皆有桐油味,难道火是他们四个一起放的?”


    那四人一听,慌忙跪下,连声喊冤。


    贺昀昭嘴角抽动几下,面无表情道:“你过来,再闻闻你自己衣裳。”


    高乘照做,嗅了一番,讶然抬头:“下官身上也有……”


    贺昀昭瞥他一眼,笑道:“怎么,难道火是你们五人一起放的?”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语气中明晃晃的嫌弃:“高乘,我说你最近在弭劫司是不是太清闲了些,怎么愈发蠢了?”


    高乘愧然低头,突然福至心灵,“噢”了一声,道:“难道走水时他们都来救火了?”


    贺昀昭哂笑一声:“总算还未蠢到无可救药。”接着,他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四人,语气冷冷道:“既然你们声称自己都在做事,又是如何听到走水的消息,并及时赶来的?”


    “小的是第一个发觉火情的。”男家丁连忙率先答道。他抬起头,见贺昀昭盯着自己,唯恐说得不尽详细,又补充道:“小的名叫——”


    “少废话,我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贺昀昭淡淡打断他,看着另外三人,“你们呢,还要我再问一遍吗?”


    “奴婢在二夫人房中,听到有人来喊,说是走水了。奴婢担心二夫人安危,就赶紧过来了。”


    “奴婢方一走出恭房,便听外面闹哄哄的,一问才知是走水了,赶快跟过来帮忙。”


    “奴婢也是,在灶房中听见外面动静……”


    她正说着的功夫,弭劫司一侍卫从柴房中小跑过来,蹲身禀告道:“大人,柴房的火已被扑灭,虽损毁严重,但所幸并未烧成废墟。”


    贺昀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搜到什么了?”


    侍卫起身上前,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四周静悄悄,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钉在二人身上。


    “行,知道了。”贺昀昭笑了声,一抬眸对上众人视线,挑眉笑道,“都看我作甚?还有谁有话想说吗?现在不说的话,等下去弭劫司问话可就不是这般问了。”


    据传闻,弭劫司的拷问手段极残酷,轻则刀鞭相加,重则火烙灼身。任是如何心如铁石之人,只待上几日,也问什么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四人显然都思及此事,打了个寒战,连连磕头,争先恐后道:“不敢隐瞒大人!绝无虚言!!”


    “好,”贺昀昭走下来,附身在一人面前蹲下,笑意盈盈,“那在柴房外发现的火石你如何解释?既然你日日在灶房帮工,想来对这个应当熟悉得很吧?”


    那侍女惶然抬起头,见他眼神冷沉地盯着自己,失声否认道:“不!韩府的灶房中从来不用火石,一向只用火折子生火!奴婢不知什么火石,大人明鉴,那绝不是奴婢的!!”


    “哦,”贺昀昭点点头,懒懒站起来,慢悠悠道,“果真是火折子,难怪烧得那么快呢。”


    侍女愣住了:“什么?大人不是说发现了……”


    “骗你的,”贺昀昭嗤笑道,“我发现你们韩府的人,上上下下怎么都不经诈呢。”


    他转身,拍了拍高乘的肩膀,道:“找几个人看着他们四个,再派人去柴房附近仔细搜搜,有没有未烧干净的痕迹。你跟我去搜其他屋子,看看能不能找到火折子。”


    “是。”高乘依言吩咐下去,再一转头,忽然哎呀一声,凑过来,对贺昀昭耳语,“大人您看,那是不是阿月姑娘?”


    贺昀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人在藤萝游廊下蹑手蹑脚地走,素简白衣,面纱飘动,不是她是谁?


    贺昀昭琢磨了一下,立刻道:“走,跟过去看看。”


    “那火折子还查吗?”高乘问道。


    “废话,”贺昀昭瞅他一眼,“你看不出来她是要去那边那间东厢房吗?跟过去,就从那间开始查起。”


    他盯着她背影,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东厢房,可不就是那至今连面都没露过的,韩中丞长女的房间吗?


    深更半夜的,她鬼鬼祟祟去那儿做什么?


    *


    夜浓如墨,四下静谧。


    聂枕月放轻脚步,悄悄向前挪动。


    “啪”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声音,像是石子被脚尖踢动的声音。


    聂枕月身体倏地一僵,迅速回过头。


    身后空荡荡的,唯有头顶藤萝晃啊晃。


    她蹙起眉,收回了正待迈出去的脚。虽无法确定是不是有人来了,但小心为妙,不若今日还是回去吧,待明日再寻个机会——


    “喵。”


    一声猫叫从墙角处遥遥传来。


    聂枕月一愣,顿时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原是猫儿,”她放松下来,继续向前走,口中嘀咕道,“不过,什么猫叫的那么难听……”


    墙角处,高乘揉着被踹得作痛的屁股,低声抗议道:“凭什么是下官学猫叫……”


    贺昀昭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毫不客气道:“你踢的石头,你不叫,难道要本官替你叫?”


    说完,他拍了一下高乘的脑袋:“走了,赶紧跟上。”


    另一边,聂枕月向东厢房慢慢靠近,躲到墙后,扶着墙角探出头来,盯着紧闭的大门,暗自思忖。


    方才韩夫人从她房中走后,她原本要歇息了,谁料一扭头,看见窗边那团黑影。


    一动不动,伏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聂枕月脑中一炸,顿时想起昨晚尾随自己之人。


    聂枕月抓过外衣,一边披一边跳下床榻,跑过去猛地打开门。


    窗边那人不见了,但一团黑影正在迅速向外奔去,跑得飞快,在夜幕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绝不能再让此人跑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一瞬间,聂枕月“啪”地阖上门,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可眼见要追上了,那人突然一拐弯,不见了。


    待她冲过来,跟着一拐,才看清眼前是数间宅院,每一间皆门窗紧闭,屋内黑黝,像是早就熄了灯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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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那人进了哪一间,贸然一间一间地去问也是徒劳。


    聂枕月紧绷着的身子慢慢松下来,这才后知后觉有些惧怕,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去。哪知走着走着,不知走错了哪一条路,七绕八绕地竟走到了东厢房。


    “韩乐瑶……”聂枕月隐在墙后阴影中,轻声自言自语。


    “你认识我?”


    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声音。


    聂枕月惊了一惊,循声转头,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人,悄无声息,面无表情。


    “你是……韩乐瑶?”她试探着问。


    你们韩府之人怎么回事,为何一个两个都这般诡异?她心道。


    半晌没听到回答,她忍不住想上前一步,哪知甫一迈出脚去,韩乐瑶倏然后退,神色惊恐。


    这一退,整张脸都露在了月光下。聂枕月正待开口,眼神突然触到她的脸,瞳孔一缩,愣在了原地。


    月华之下,对面姑娘姣好的面容之上竟爬满了伤痕。


    深深浅浅,蜿蜿蜒蜒,从额角至下巴。


    “你……”聂枕月放轻声音,慢慢抬起手,靠近她的脸。


    可还未触到,韩乐瑶惶惶后退两步,跌坐在地,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叫声凄凄,仿佛困兽厉啸,令人不寒而栗。


    “小姐!!”一个侍女闻声打开门,匆匆从屋中跑了出来,见韩乐瑶跌在地上好似发疯一般神色,惊叫一声,扑上去扶住她。


    她扶着韩乐瑶慢慢站起来,猛地一扭头,狠狠盯着聂枕月,眼眶通红,大喊道:“你是什么人?你做了什么?!”


    聂枕月张了张嘴,忽然愣怔。


    周身事物仿佛迅速倒退旋转,宅院游廊转眼间通通不见,眼前是华贵非常的大殿,是汉白玉台基上龙纹蜿蜒的御座。


    殿内众臣乱作一团,案上酒觚觥筹被推搡在地,碎成数片,半满的液体洒了一地,酒香与血腥混杂在一起,染红了宫殿的白玉地面。


    有人跪坐在地,摇晃着地上尸体般青灰脸色的人,哀哭尖叫。


    聂枕月站在大殿中央,周身嘈杂,人影攒动。


    御座之上,有人红着眼眶冲她大吼:


    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聂枕月想反驳,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可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周遭动静好似都静了下来,死一般寂静。满殿之内,人人都盯着她,表情或惊恐或厌恶,窃窃私语。


    竟无一人信她。


    她向后踉跄一步,忽觉手腕一沉,似乎有人拉住了她。


    “吼什么吼,吵死了。”


    聂枕月猛地抬起头,贺昀昭见她站稳了,松开手,皱眉看向对面侍女,冷声开口道:“我说你一个侍女胆子不小啊,不分青红皂白地吼什么?”


    说完,他一低头,见聂枕月盯着自己,一声不吭,眼眶却迅速地红了。


    贺昀昭怔了怔,忽地低声笑道:“你怎么回事,给我下毒的时候不哭,看见死人的时候不哭,让人吼了一句怎么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