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搀扶着她。


    她行礼后，太皇太后叫宫人端了锦杌给她坐下。


    “……可还记得你七嫂？”太皇太后语气温和问。


    静乐公主看向骆宁，露出一个极淡微笑：“记得。去年端阳节的时候，七嫂说很好的那道菜，没撤下去，连带着我也能吃饱。”


    太皇太后眼底无法自控划过一抹疼痛。


    “你七嫂胆子大，在宫宴也敢吃饱。”她笑着说。


    骆宁也笑：“我诸多失礼，静乐别笑话我。”


    “不敢。七嫂吃得饱，我们也能吃得饱。”她说。


    骆宁看着她，手指紧了紧，把不应该表现在脸上的心疼全部压下，面容淡淡说：“往后能出宫的话，去雍王府玩。雍王府的厨子不错，总有好吃的。”


    又说，“听闻你裁剪布料，受了重伤？”


    “是，着实太不小心了，叫七嫂担忧。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她说。


    这场较量，稍有不慎她就会丢命。


    郑氏、崔氏与雍王，三艘巨轮通过，小小渔船哪怕只是误入其中，也会被碾碎。


    静乐不管是做了旁人的刀，还是成为刀下鱼肉，都没有好日子过，还可能丧命。


    她丢指，为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命。用鲜血抵抗，把自己摘出来。


    故而，她说无性命之虞。


    骆宁微微颔首：“往后多加小心。有什么事，同你七哥说。他说那天寻你谈话，言词有些锋利，怕是他吓着了你，叫你心绪不宁。”


    她给了静乐公主保障。


    此事，公主无辜，她受了连累，但她处理得令人震惊与满意，萧怀沣是感念她的好。


    “多谢七嫂。”静乐公主行礼。


    又闲话几句，太皇太后叫她回去好好养着。


    静乐公主告辞，却在门口遇到了郑玉姮。


    她急忙恭敬行礼。


    郑玉姮昨日没瞧见她。她听到“断指”一事，气得好半晌说不出话。


    今早打算叫她过来说话，却听闻她来了寿成宫。


    “太后娘娘。”静乐公主称呼她。


    郑玉姮听到这个词，莫名心头发梗。她不过二旬年纪，怎么听着像个老太婆？


    她有如此姣好容貌、过人才情，怎么就每件事都不顺到了如此地步？


    连带着内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公主，都敢用这么血腥方式与她作对。她这个太后，哪一点比得上当年的崔太后？


    要是崔太后要公主联姻，公主敢这么阳奉阴违吗？


    “静乐，手还疼吗？”郑玉姮笑容和煦。


    “还好，太后娘娘。”


    “叫皇嫂就行了，咱们是姑嫂。”郑玉姮说，“回头去坤宁宫用午膳，哀家有些话同你说。”


    静乐公主低垂眉目，很温顺很乖巧答：“是，皇嫂。”


    她似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柔软可怜，但她并不颤抖。


    郑玉姮倏然从她身上，瞧见了骆宁的影子。


    骆宁就是这样，看着能随手碾死，实则破坏力极大。


    郑玉姮进了寿成宫。


    太皇太后与骆宁坐在一处说话，两人态度亲昵。


    郑玉姮瞳仁微微一紧，这才笑着见礼：“母后，七弟妹。”


    骆宁起身还礼：“皇嫂。”


    “七弟妹怎这么早进宫了？”郑玉姮问。


    内侍端了锦杌给她，她坐在骆宁旁边。


    “来陪母后做早课。”骆宁重新坐定，如实说。


    礼佛之人，每日都有早课，太后的早课是一刻钟。


    “妯娌几个，就属七弟妹最孝顺。”郑玉姮笑着说。


    骆宁便道：“也就我闲，您和四嫂各有忙碌。不像我，想忙也没得忙。”


    “你谦虚了，如今的雍王府门庭若市，恐怕登门之人要把门槛踏破。”郑玉姮说。


    她说这句话，表情不变，目光却睃向了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