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信

作品:《在格陵兰岛苟到世界终结

    天空飘着鹅毛般的飞雪,在院前小灯昏黄的光芒中几乎连成一片,成为一种混沌的灰白色。院前的小灯照不了多远,三个人的身影逐渐模糊,很快在黑暗里消失不见。


    闵疏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雪原深处,不禁担忧道:“雪这么大,真的没事吗?”


    魏长川站在他身边:“没事。他们带了雪橇犬。”


    “是吗?”闵疏听了,微微安下心来:“那就好。”


    他站在窗口,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心里不知有何有点堵。


    可外头这么冷,还是一点日光都看不见的极夜,三个人跋山涉水地从努克来,不知道路上有多少艰辛。


    闵疏心下发沉,有些愧疚地转头向魏长川道:


    “这么大老远来一趟,还是应该让他们在这休息一晚再走的……”


    魏长川闻言略低下头,抬起手安抚般地按在他的肩上:“别想太多。”他道:“现在到处都缺人,他们需要快点回去。”大瘟疫造成的人口迅速流失同时也造成了人手短缺,能够自由活动的免疫者就那么点大部分的日常工作还是需要普通人来完成。格陵兰岛上人口本来就少,成为人类最后一片未感染区后试图偷渡的人层出不穷,警卫队也是超负荷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最后一片可以让普通人自由活动的净土,让人类不至于全面转入地下,永远过苟延残喘,暗无天日的生活。「生活」二字虽然先得活,可生也同样重要,总是在这种时候,人类会再次审视自由对于自身的重要性。


    闵疏还没有完全适应未世的现实,闻言虽然不能全部理解,却还是感到了一种隐约的紧迫。那不是抵在喉咙地下的尖刀,而是隐藏于风雪中间的黑影,在他们平静的生活背后若隐若现。闵疏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三个警卫队的人在院子里留下的脚印已经再次被雪覆盖。


    外头是白雪,他从窗户的反光上看到自己和魏长川的倒影。


    “……那哥呢?”闵疏转头过,看向他:“基地什么时候叫你回去?”


    魏长川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多久,便答道:“暂时还没有联络。”


    病毒样本已经送到了基地内科学家的手上,暂时没有什么成果,上次来接他的潜艇被虎鲸的尾巴扫到,里头的人没事,潜艇本身伤得不轻,还在修,所以他暂时还得待在岛上。闵疏却是听到了「暂时」两个字,也没说什么,只是缓缓低下头,轻轻哦 了一声。魏长川看着他乌黑的发旋,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揉了揉青年的后脑。


    “……别难过。”他低声道,顿了顿,又说:“我不会不管你。”


    就他有天要离开,也定会先和酸安用子,他今天 的可了陷兰弯普DB的人,世早就限比美基地绝了,就境是从在这儿住者,物演也不会断 要足有什么底外,就这地 克的游区去,虽然人多了点 但有小国上网A的人,互阳也好有个瓶应,


    闵疏听了,抬起头,倒是扯了扯嘴角:“我不是担心那个”


    随即,他便看见了魏长川紧皱的眉头,眉心一道深刻的阴影,登时微微张了张嘴。


    还说让他别难过——闵疏眨了眨眼,随后笑了笑,略微正色地看向魏长川:“哥,要是基地叫你回去,你一定不要担心我,快点回去就是了。”


    他这话说得认真,魏长川听了,静了会儿,目光缓缓循过闵疏的面孔。顿了几瞬,忽然抬起手,摸了摸他额角的头发:


    “不会舍不得我?”


    闵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蓦地一红:“…当然会舍不得的。”他抿了抿唇,道:“但是,还是正事要紧嘛,如果基地需要你,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在暖色的灯光下,闵疏险规粉粉,丹凤眼里畔光闪烁“我身体不好,外面发生了这么坏的事也派不上用场,哥能帮得上忙,当然要先去帮外面的事。”他说着,渐渐有些明现起来:“如果能研究出个安苗什么的就是最好子!”魏长川借着灯光看他的脸,虽说是二十七岁,但在格陵兰岛上的这六年似乎完全没有在闵疏脸上留下痕迹,他是窄双眼皮,脸小而尖,又白,在相貌上很显小,看着还是像二十刚出头。这种略显天真又生机勃勃的表情在他脸上很合适,让人不自觉也想跟着微笑,很招人疼。魏长川凝视他片刻,将他的额发向后捋去,在青年饱满的额头上亲了亲:“乖宝宝。”


    忽然被夸,闵疏又是脸一红。


    还设等他合起义石块长,就被他 把泡条了怀里,男人的期包很有力,灼热的体温环统看他,闵疏觉得他跑得有点燥,但回时又有种在孤独之中被什么AM住的路文感,新新地 不园动了,绥发转过脸,将义靠在男人温热婴实的的肌上.


    极夜之下,风雪围城,天际暗淡一片,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和暖气充足的小中餐馆没有关系。


    两人在客厅里安静地相拥,抱了许久才分开。


    吃完晚饭后,闵疏在客厅的沙发里蜷着。


    下午的时候葱油饼给了警卫队的几个队员,一时不能再做,两个人待在家里没什么活动,也都不太饿,闵疏就简单下了两碗面条来吃。


    面条足用地网的m的向的于面,切端的优,口  3,没有声感,网的动了向来代能,确国M入面,赫未,把AM住面发,否的4百NF00年发出来的知面在确里并,白的西政上上了面0用,突品的,石 碗。怕魏长川吃不饱,闵疏还给他额外加了一个煎蛋,两片煎火腿肠。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呼噜完面,脸上身上都出了点汗,于是吃完休息了会儿就去洗了个澡。闵疏先洗碗,浑身都暖暖的,穿着羊毛袜子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有人朝他靠近了过来。


    魏长川的声音响起:“别蜷着,对脊柱不好。”


    闵疏哼了一声,不想睁眼,就这样歪在沙发里任由魏长川摆弄他的姿势。男人把他的腿放下来,又去卧室里拿了个枕头,给他垫在腰后头。


    被他这么折腾了一通,闵疏倒是不困了,于是睁开眼,一扭头便见魏长川正站在窗边。“哥,过来坐呗。”他揉了揉眼睛,道:“窗子哪儿多冷啊。”魏长川没动,道:“有个东西要给你看。”闵疏放下手,眨了眨眼:“什么?”魏长川看了他一眼,接着低下头,拿出了什么东西。


    闵疏看见那东西,登时睁大了眼睛—只见那是一只白色的信封,上面印着大使馆的徽章,竟然是他五年前因为害怕签证去信大使馆的回信!他立即惊喜道:“我的信!”他’腾 地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哥,你从哪找到的?”魏长川却命令他:“别动。”


    闵疏想走过去的脚步一顿,见魏长川抬眸看了他一眼:“脏,你离远点。”说罢道:“是警卫队的人在邮局找到的。”


    在从首都出发之前,警卫队在邮同里找到了这封信,上面是华文,他们看不懂,误认为是写给魏长的,所以就 起带来了。但是他们没注意到上头的日期,其实这是早在五年前华国大使馆写给闵疏的回信。


    闻言,闵疏只好坐会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魏长川。


    见他这样,魏长川微微勾了勾唇,道:“我给你念。”


    说罢,他低下头,将手中的信封打开。


    “展信安,致尊敬的闵疏先生。”


    “首先,本部对未能及时回复您的来信深表歉意。


    “关于您提出的延长签证请求,我们遗憾地通知您,鉴于当前全球正处于极其特殊的紧急状态,且华国与格陵兰岛主权所属国的外交关系已暂时中止,我们无法在此事上为您提供协助。”


    男人的声音低沉,但咬字却非常清晰,不疾不徐地念下去。信件非常正式,仿佛当下并不是社会秩序崩塌的未世。然而到了后面,字里行间才笔锋 转,露出未世狰狞的角:


    “本部对于在这个非常时刻不能为您提供所需要的帮助而深感泡款,考虑到当前全球感染形势的严峻性,本部已与格陵兰岛及其外交权归属国达成协议,持有相应护照的公民可在格陵兰岛政府管售区内无限期居留。”“目前全球感染趋势严峻,在这特殊的情况下,本部建议您暂时居住在格陵兰岛,若有撤侨行动,本部会第一时间进行通知您。”“此外,因特殊时期的需要,本部将于下月与其他政府部门合并。若您有任何疑问或需要进一步咨询,请致信以下地址。”“本部代表全体外交部成员,愿您身体安康。祝好,华国驻北欧大使馆。”


    念出最后的日期,魏长川的声音停下。


    闵疏下意识问:“没了吗?”


    魏长川抬起眼:“没了。”


    闵疏微微张着嘴,神情怔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信上的日期是他上岛的两年后,原来他商出信没过多久,大使佰就回信了。不过附候全球的简况变得很营,格陵兰岛政所组织了大 移,消总却没有传到 镇,邮差也不再工作,这封信便相面在了首部,到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原来大使馆并没有丢下他不管,在信里告知了他真相,还让他待在这里等待撤侨……


    信里说说外交部将与其他政府部门合并,然而五年后的今天,他已从魏长那里得知华国在国家意义上已经不存在了,全球只剩下十几万人类聚集在一起报团取暖。


    而当初写下信的那个外交部的工作人员,现在又在哪呢?他有跟着外交部转移吗,最后有安全地到达基地吗?


    闵疏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魏长川:“哥,我能看看信吗,好像有个地址——”


    魏长川拒绝了他:“不行,信不干净。”


    接着,闵疏看着他拿出打火机,一声脆响后,火苗燃起,很快就吞噬了信纸。


    闵疏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封信消失在火焰中,眼圈几乎是立即就红了。


    “我的信……”闵疏刚开口,声音却立即噎住了,接着便感到脸上有一点凉意,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下。


    最后一点灰烬在指尖消失,魏长川抬起头,便见闵疏满脸是泪。


    他神情一顿,立即问:“怎么了?”闵疏一抖,眨了眨眼,又是一连串泪水落下,抿着唇不说话。魏长川蹙着眉,随后松开,轻轻叹了口气,朝他张开手臂:“过来。”闵疏慢慢地走过去,把脸埋在男人胸口。


    魏长川就着环住他的姿势,抬高手臂,褪下手上的白色手套扔到壁炉里,接着低下头用嘴唇在胸前毛茸茸的发顶上轻轻贴了贴:


    “怎么哭了?”


    闵疏紧紧抱着男人的腰,抽了抽鼻子:“就是.”他声音有些低哑,在魏长川胸前蹭了蹭,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就是突然觉得……很难过…”之前虽然知道外面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但因为他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潜意识中总是会忘记现在已经是末世了。然而这封信却无情地撕裂了平和的表现,忽然就击中了闵疏。


    “别难过。”魏长川摸了摸他的头发。


    闵疏还是很难过,眼泪都踏到了魏长川胸前的衣服上:“哥…还把我的信烧了。”他抬起头,眼圈红红地说:“怎么办,大使馆给我的信我都没收到,也不知道写信的人还好不好“


    魏长川的手放在他的后脑上:“信不干净。”他垂眼看着青年,抬手摸了闵疏泛红的眼角:“政府人员大多都迁移到了远东基地。“


    闻言,闵疏略微松了口气,却还是很低落。虽然可以转移,但是幸存者那么少,有多少机率写信的人会没事呢?


    闵疏其实也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认识的人能没事的机率是很小的,他想着,觉得胸口处闷闷的,说不出话来。


    魏长川也没说话,手缓缓从闵疏的后脑向下捋过背脊,像是在安抚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