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天下来,根本说不了几句话。


    谢音不再像以前一样,开心的缠着他问东问西,或者在他出门应酬时频繁打电话,嘱咐他少喝点酒,当心身体。


    而是不闻不问。


    有一天夜里凌晨一点,沈秉洲刚结束了应酬,坐在车上时问何铮:“小音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吗?”


    何铮开着车,说:“没有。”


    他说完后,沈秉洲没说话,只是点了一根烟,看向窗外。


    何铮察觉到他情绪低沉,主动关心道:“沈董,谢小姐可能就是懂事了,知道您忙,就没打扰您。”


    沈秉洲沉默了几秒,才说:“她不是懂事了。”


    “那还能是什么?”何铮不解。


    沈秉洲按灭烟,一句话也没说。


    但他知道以前的谢音不是这样的。


    她会在没课的早晨,五点下楼给他做丰盛的早餐。


    无论他以前应酬有多晚,她都会等着他,甚至有时候等一个通宵都不睡。


    会在他出差时,细心的给他整理行李,连常用的药都会备上。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去鲁州出差时他因为水土不服,过敏加高烧,也是他迄今为止病过最严重的一次。


    那时候恰逢鲁州暴雪,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停了,谢音却想办法搭了一辆黑车,连夜赶去鲁州,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一周。


    好多的事,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想来,这世上除了谢音,没有人如此热烈的爱过他。


    连他曾在世的母亲都做不到。


    *


    两周后,谢音临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沈秉洲九点就回来了。


    谢音坐在病床上,头上的纱布已经取了,右手臂还被绷带固定着。


    沈秉洲放下西服外套,坐在床侧说:“明天我接你回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谢音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沈秉洲摸她的脸:“明天想吃什么?我让刘姨给你做。”


    谢音拉下他的手,放下靠枕,躺在了床上:“我有点困,先睡吧。”


    “好。”沈秉洲给她盖好被子。


    那晚,沈秉洲躺在另一张陪护床上睡觉。


    大概十点多时,谢音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这才转过身看着他。


    一整晚,她都彻夜失眠,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秉洲睡着的样子,脑海里是这四年里每一个相爱的瞬间。


    她可悲的发现自己就算再失望,竟然没有一刻想过放弃爱他。


    可这样的痴迷是不正常的。


    这段感情于沈秉洲而言,或许是冲不破的枷锁,更多的是他不想冲破。


    因为他连爱都在衡量。


    但这样的爱太不纯粹了,不是自己想要的。


    谢音不知道那晚看了他多久,才慢慢将心里的抉择牢牢加固。


    六点多,天刚微微亮的时候,谢音就轻手轻脚的起床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来时,沈秉洲正在洗手间洗漱,隔着半开的门看她:“怎么醒这么早?”


    谢音嗯了一声,去床上收拾最近的换洗衣物。


    她将衣服装进了一旁的小行李箱。


    这个箱子还是何铮前几天拿过来的。


    沈秉洲出来后,问她:“都收拾完了吗?”


    “嗯。”


    沈秉洲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那我先送你回西江别墅,再去开会。”


    “不用。”谢音说道。


    沈秉洲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握紧她的肩膀:“还在生我的气吗?”


    谢音仰头看他,默了几秒,轻轻的说:“沈秉洲,我们分开吧。”


    沈秉洲看着她的神情,心里突然慌了一瞬:“有什么事…都可以解决,没必要提分手。”


    谢音拂开他的手:“我真的不想继续了,没有意义。”


    沈秉洲重新握紧她的肩膀,低头看她:“你那么爱我,为什么非得要离开我?”


    “我不想爱你了。”谢音连一滴泪都没掉,整个人平静的完全不像提分手:“没有结果的事,再纠缠下去没有意义。”


    “分手吧,沈秉洲。”


    沈秉洲胸腔起伏了几下,沉声说:“我不同意。”


    “要分手,你想都别想。”


    谢音听完他的话,情绪也没有刚才平静:“若我非要分手呢?”


    沈秉洲转了个身,似是在竭力压抑住脾气,隔了几秒才转身看她,语气算不上温柔:“小音,我知道你现在在跟我置气。”


    “等你冷静下来,再跟我聊。”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谢音自己推着行李箱下楼,走到医院大门口时,被十几个黑衣保镖拦住


    谢音蹙眉看着他们:“什么意思?”


    为首的保镖上前,夺过她的行李箱,笑着说:“谢小姐别生气,沈董安排我们送您回家。”


    谢音后退一步:“我不需要你们送,给我让开。”


    保镖们上前围住她,顾忌她右臂的伤,不敢来硬的,好声好语的劝她:“谢小姐,您也知道沈董的脾气,别让我们为难。”


    “他是让我们必须把您送到西江别墅,您要是反抗,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谢音语气强硬:“我说了不去,给我滚开。”


    保镖们又哄劝了几句,见她实在不听,便拉着她左手腕,把她往车里按。


    谢音正竭力反抗着,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懒懒的语调:“再不放开人,我报警了。”


    保镖们怔了一秒,循声转头看到沈荡的单手抄兜,悠然的站着。


    沈荡声线低冷:“瞅什么?再瞅挖你眼珠子。”


    保镖们的手还按在谢音肩上,但跟沈荡说话语气明显恭敬了很多:“沈少,我们…这也是听沈董的命令,您别为难我们。”


    沈荡呵的一笑:“我为难你们?”


    “你们现在要带走的是我的人。”


    保镖们面面相觑:“可是我们……”


    他们话都没来及的说完,沈荡便上前大力推开了他们,朝谢音伸出手:“跟我走。”


    谢音没牵他的手,而是从一旁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朝前走了几步。


    保镖们动身要追她,却被沈荡拦住。


    为首的保镖焦急的祈求:“沈少,我求您了,别为难我们,我们要是带不回谢小姐,回去跟沈董没法交代。”


    “那我给你个交代。”沈荡轻笑了一声,从后腰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将刀刃正中插入他掌心。


    耳边传来男人压抑的嘶喊声,鲜红的血顺着刀口滴落在地上。


    沈荡欣赏着他手上的血,慢悠悠的问:“这个交代够不够?”


    “回去告诉沈秉洲,谢音以后是我的人,再敢碰我的人,我拧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