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七案
作品:《大理寺里来了两对夫妻》 孟宅,满地狼藉,那日的惨状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尸体早已经被抬走,地面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了,可偌大的孟府,如今却干干净净,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屋子的摸样。
孟菱君如今站在这院内,遍体生寒,孟宅仍旧是哪个孟宅,可孟府再也不是那个孟府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疼爱她的家人没了,已然化作一捧尘土。
胖爷和靳刚带着那男子进来,就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孟菱君和周凌柯。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明了。
周凌柯将手中的画卷抛给了胖爷,稳稳接住,倏的打开,这画上的人就是眼前这小子。
他双眼狠狠盯着孟菱君,抬手就指,怒吼道,“就是你,就是你这个贱女人,我都看到了,那晚就是你杀的我二哥。”若非胖爷在身后阻拦他,只怕是要冲上去了。
话落,胖爷抬腿就朝他小腿肚踢去,“啊!”一腿横扫两条小腿肚,那恶老三当即就跪了下来,朝着孟菱君的方向。
跪在地上的狼狈,忽而,从他袖中滚出了火折子,五道视线落在那地上,靳刚眼疾手快弯腰拾取,手肘一推,那闻讯赶来的恶老三当即又被推倒在地。
“火折子?你要放火。”胖爷咬着后槽牙,当即意识到这孟宅四周定是被他都浇了火油。
这小子就是“十恶煞”的恶老三,眼下露出真面目,又将他们四人引来这地方,就是为了同归于尽,一同烧死在这孟宅之中。
被揭穿了自己的计划,恶老三更加暴怒,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浑身充满戾气。
孟菱君咽了咽喉咙,蓄积在眼眶中的泪水渐渐滑落在脸颊上,面对着杀了家人的仇人,那股憋在心底的愤怒麻木和一辈子散不去的潮湿毫无办法,“可我也看到了,看到了那晚就是你们杀了我家人。”
孟家二十九口人。
鲜活的生命只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再无见到阳光的可能。
周凌柯站在孟菱君身旁,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她。
举起这匕首,孟菱君高仰着下巴,神色愤怒被这一股平静、无奈的平静逐渐掩盖,“没错,你二哥是我杀的,就是用的这把匕首。”
也是在漆黑的夜晚,秋风寒瑟,在查那“十恶煞”所售卖的仙水时,就碰上了那恶老二,色胆包天的恶老二不仅不害怕,反而做出了骚扰的举动。
孟菱君待他脱下衣裳时,毫不犹疑的提着匕首,狠厉的一刀割下他的要害,随后千刀万剁,每一刀都是对家人的报仇。
深爱着她的父母,意气风发前途光明即将成婚最疼爱她的兄长,府上的小厮丫鬟。
“当初是我们大意了,竟然让你给逃跑了。”这恶老三怒吼,又添了一句小贱人。
小贱人这三个字一出,周凌柯倏的闪上前,随着院子内回荡着清脆的“啪啪”声,他的脸上赫然映出了两道火红的巴掌印。
孟菱君紧握着这匕首,手指被捏出了红痕,缓缓朝他走上前,恶老三被周凌柯控制着,此时直视她的眼眸,骇人的恐惧不知不觉从脚底板腾升,这女子迈着轻盈的脚步袭来,如同地狱里的魔鬼。
那是万千怒意愤怒丝丝缠绕而形成的压迫感,恶老三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逃离,身子却被禁锢而动弹不得。
匕首在他身上划去,皮开肉绽在眼前显露,鲜红即刻就映在眼底,这血红得渗入,可那晚漆黑的夜幕如墨水般遮掩了这一抹红色,伴随着那股血腥味沁入孟菱君的鼻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孟菱君专挑他最稚嫩的肤色缓缓划破,遂而深深以刺,匕首割划骨头,让他鲜血和疼痛感缓慢蔓延,让他刻骨难忘。
周凌柯心疼的眼眸望着孟菱君,仍由她发泄,旁边的胖爷和靳刚也是装作没看见,“靳刚,回去若是徐大人问起就说是捕捉他时打斗留下的。”
靳刚点头,又提醒,“只需吊着他一口气就行了,还要审问呢。”
孟菱君悲痛欲绝的发泄,那力度越来越重,划痕越来越深,可再多的泄恨也换不回来那无辜枉死的家人。
恶老三嗷嗷惨叫,又忍不住怒骂,夹杂着求饶,胖爷抱臂,抑制住上前补刀的冲动,“如今倒是知道害怕了,在这孟府想要同归于尽,就不怕这二十九具冤魂来算账。”
“二十九个人,不止吧。”靳刚眼里敛着精光,“其他州县的衙门派出了多少人,就是拿他们“十恶煞”没办法,反而增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那是他们没本事。”胖爷啐了一口,其它州县的衙门他合作过几次,其态度敷衍了事,万事都是以自己利益为主。
大理寺。
将奄奄一息的恶老三押回大理寺,除了那死去的恶老二躺在旁边的木板上,还盖着白布,其余九个人并排坐在了一块。
空气的气味难耐,其余九个人纷纷捂住鼻子,嫌弃、无奈、平静、淡定等神态各异,却鲜少看到悲伤、悲痛。
“这下谁也不用想着救谁出去了,你们这十个兄弟—十恶煞,也算是团聚了,躲藏得挺深,也轻敌得很,同我们捕快倒是折腾了一段时间。”顾景淮手中的扇子轻轻掩鼻,另一手拍了拍这堆积得高高的卷宗,“一共十五个家族,两百多条人命,家中涉及开琴行的,书孰的,画坊的,而光是棋社的竟有五家,也都是出自之手。”
岂料听到这些话语,那些人脸上显露出了得意洋洋,在他们心中,这倒是一种功勋,属于英雄的功勋。
心理已经变态到了极致。
恶老大率先开口了,“怎么样,各位大人,我们造了那么多起案件,那些捕快完全拿我们没办法,论聪明,我们可是比他们聪明多了。”
“所以你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你们的聪明?”周知棠不敢相信的问,轻眨眼眸,舔了舔唇角,一股凉气渗透着皮肤。
恶老四鼻腔哼了哼,左顾右盼坐在旁边的兄弟,自告奋勇替他们这群兄弟发声,“聪明?只是觉得这世道不公罢了,杀人吗?也没什么原因,徐大人,你们有权有势的人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我们这种人活在世上也觉得没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可细细想来,凭什么不是你们死!”
所以他们杀人挑了软柿子捏,不用担心后续的被报复,还能有大笔钱财捞。
那恶老六补充道,摇头晃脑的不屑一顾,完全无畏死亡,“没错,就是看不爽他们天高气傲,装得一身满嘴清廉、冰清玉洁的摸样,实则也是一身的铜臭味、败絮其中罢了。”
恶老七和恶老六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是双胞胎亲兄弟,“徐大人,都是披着黄色皮囊的人,我们受尽了苦楚,可这些苦楚是我们造成的吗?”
“......”
他们的抱怨、埋怨、怨恨此起彼伏。
顾景淮和沈倾倾在旁边翻看着这十个人的资料,为何有这些怨言,同他们的生长环境脱不开关系。
恶老大,原名牛盛,恶老二,原名张三,都是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做过府上的小厮,在乡下替地主种田,但时间都不长,其中受过的磨难也只有他们知晓。
所以心生怨恨,怨恨这世道的压迫和不公,怨恨这世道让他们走投无路。
恶老三,原名陈方,恶老四,原名陆二,恶老五,原名马晓晓,是同一个村里长大的兄弟,从小就干着偷鸡摸狗、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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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家中父母对他们管教不严,以至于村民从不敢惹这三人,因为偷盗坐过几年的牢。
所以观念的歪曲不成熟,让他们走上了这条路,且做错了还不自知,反而觉得是自己不小心没能及时逃脱。
恶老六,原名石头,和恶老七是双胞胎兄弟,原名石山,是家生子,原本是能安然一生的,谁料因为调戏府上的小姐而被驱赶出府,自作孽造成的后果。
恶老七,原名吴沙,恶老八,原名卢旺贵,家道中落的寒门贵子,不知为何就走上了这条违法犯罪的道路。
恶老九,原名牛小小,恶老十,原名李飞飞,是山贼的后代,也算是子承父业干了这行。
“以上这些关于你们的个人介绍,我说得没错吧。”顾景淮抬眼,心情五味杂陈,这种不公让他们报复在了其他人身上,然而这些令人唏嘘的案件也不少。
不知是律法的不严明、还是社会政治文化政策的有待改进,沈倾倾抿唇思索,许多本不该发生的案件,却一件件在眼前闪过。
祖父曾说人性本恶,需要教导、引导、和管治,如今她相信了。
恶老十微张着唇,始终都是一副淡淡的面容,“说得没错,顾少卿,我们都是被你们鄙夷的底层人,我们偷鸡摸狗,十恶不赦,可这世道,哪里容得下我们这些穷人,那些大道理左不过是无稽之谈,说起来好听,都是被你们拿来嘲笑、控制我们的。”
“我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如那些小姐的一件衣裳,一个花瓶,一个首饰。”
“我们是一开始就想变坏的吗,我们也想读书写字,可这世道,读书读不起,即使我们的答题天衣无缝,可到了放榜时日,怎么也找不到我们的名字。”
“人这一辈子太短了,我就要及时享受那些金银财宝,享受了也不枉来人间一趟,下了地狱也无所谓了,你们官员腐败贪污一生,最后一死百了,可前半生的舒适辉煌呢?我们如今这行为又何尝不是如此?”
“徐大人,你别假惺惺的,我告诉你,我就是仇富,左不过你们的位置做得好,可人的屁股随时可以挪动,而那把镶金的椅子却不然,它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接纳任何猪狗不如的人,哪怕是畜生都可以坐上去。”
“我们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你们如何操纵,我们就落到哪处,区区三万天,活得不如一草一木,鸡鸭牛马。”
“当今朝廷的刑部尚书、工部尚书,尚且出身贫寒,从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是考了几年科举才入世当官,他们有抱怨吗?有背景替他们张罗吗?”徐念深沉身回应,“我军营里那些士兵,小时候的遭遇不比你们强,他们却秉持善良为国的心,坑战杀敌,而不是将这不公报复在他人身上,是啊,同样为人,他们就活该成为你们剑下泄怒的冤魂吗?”
平静的语调却暗藏铿锵有力的坚决态度,徐念深平静、平淡的回应却字字诛心。
顾景淮将扇子合上,放在桌面上,轻声问道,“偷盗、调戏、骚扰、怒骂、贪欲、欺诈...就是你们对于抵抗不公的手段吗?如若你们坐上了心中想坐的位置,能忍受新的一批“十恶煞”对你们施以同样的手段吗?”
面前这十个人沉默了,顾景淮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倾身而望,一字一句,“我朝律法治贪官,惩不公,为百姓,福全国。若人人皆因为这些不公而学了你们的手段,这全国上下是横尸遍野了。”
他们手上沾染的两百多条无辜人命,不容置疑的接受斩首的审判。
加之他们的所作所为差点引起百姓动荡,赋税因此减免了三个月,即官家下令,斩首之日,京城全体百姓前去围观,以示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