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探病
作品:《野渡》 收到姜宝梨松口答应的消息,沈毓楼立刻给她打了几条语音,叮嘱她注意事项。
首先,她不能够再回沈家了,暂时先住在学校里。
另外,学校里也有不少他们“兄妹”间的绯闻,所以他们最好不要线下见面,有事手机联系。
最后, 他叮嘱她,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动辄对司渡甩脸子。
他脾气阴晴难定,要是真动怒了,恐怕没她好果子吃。
姜宝梨看着他刷刷刷连发的语音消息,心里觉得很讽刺。
她还沉浸在被“背叛”的悲伤中,他已经收拾好情绪,开始筹谋接下来的计划了。
甚至,还教她怎么去勾引男人。
她的感情, 就像个笑话。
不过,姜宝梨一直都知道,在沈毓楼心里,权势地位永远胜过一切。
情情爱爱,不值一提。
姜宝梨不想再去想他了,只回了一个字一
"好。"
沈毓楼:“晚安。
姜宝梨关机睡觉。
不过,沈毓楼却失眠到了半夜,时不时便拿起手机看一眼。
以前他和姜宝梨的对话,永远以她的结束作为结束,他回她晚安,她一定也会回一句:“哥哥晚安。"
这一次,姜宝梨没有回他。
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对他说晚安了。
前几周,姜宝梨一直消极怠工,看起来,没一点儿要去攻略司渡的意思。
不是不想做,是她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姜宝梨以前费劲心思勾引沈毓楼,在学校里想方设法创造偶遇,在他面前撒娇碰瓷,半夜爬床.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沈毓楼照单全收,从不拒绝。
要是她去司渡面前搞这一套,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他的反应。
放狗咬她都算轻了。
最可怕的后果,把她麻布口袋一蒙头,直接丢公海里喂鱼,尸骨无存。
姜宝梨打了个寒噤
算了,姑且拖着吧.
反正沈毓楼很清楚,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
入秋之后,气温降了下来。
姜宝梨住回学院宿舍,倒也道遥自在,不必每天在家里看沈真真的脸色。
很久没有联系的沈毓楼,
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司渡生病了,去看看他。
课堂上,看到这条消息,姜宝梨头皮发麻.
看来,拖延战术行不通,她答应了要做的事情,迟早要做
下课后,姜宝梨去了生科实验楼,穿白大褂的学长都已经认识她了,告诉她:“司波学长啊,他有两天没来实验室了,这段时间甲流嘛,听说他中招了,在家休养。
姜宝梨向学长道了谢,去生鲜超市买了一堆东西,什么燕窝阿胶脑白金,滋补养颜的,增肌壮骨的,甚至还买了根大人参,准备给他炖一锅鸡汤喝。
打车来到山月庐别墅,空中飘小雨了。
赵管家撑着伞,匆匆迎出来,看着姜宝梨手里的大包小包一
“姜小姐,您这是?"
姜宝梨脸上挂了回娘家一般的灿烂笑容:“听说司渡学长生病了,我来探探病。上次在巴哈马,他救了我的命,这不,投桃报李,来看望他老人家。
赵管家面露难色:“少爷一早就吩咐过,不让探病,这段时间过来的客人,都没进过门。"
姜宝梨一想,他这种宁愿伤害别人也绝不内耗自己的家伙,抱病了还想他社交,那是不可能的。
寡得不行。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先走啦!"
她巴不得被拒绝,反正这事儿做得心不日、情不愿,“麻烦赵管家帮我转告,就说我来过啦!特别特别担忧学长的病情,祝他早日康复,福如东海不老松,寿比乌龟王八蛋!
她半个身子都钻进接驳车里了,赵管家却忽然改口:“不过,如果是姜小姐的话,应该没问题,您跟我来吧。
说完,他为她撑起了伞。
不是,等等,怎么她就没问题了?
姜宝梨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摆手拒绝啊!
奈何赵管家微笑着,做出了“请”的手势。
姜宝梨只好勉为其难地跟着赵管家,走向庄园,好奇地问:“赵管家,是司渡说,我来探病可以进来吗?
“没有,少爷没有这么说。”赵管家回头微笑,“是我自作主张,放您进去。
姜宝梨嘴角抽抽了一下。
司渡是拖欠你工资了吗?
不想干啦?!
走进花园,一只大狼狗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朝她跑来
姜宝梨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到了赵管家身后。
上次被狗追的后遗症,还没好呢!
赵管家对着屋檐下的佣人喊道:“还不快把pearl带回屋子,让它淋了雨,仔细少爷扒你一层皮!"
佣人连忙上前,牵住了这条热情的小狗。
注意到它疯狂摇尾巴,好像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吐着舌头绕圈圈,似乎很想和她玩要。
“哎?”姜宝梨这才认出来,“这不会是我带过来那条小狗吧?"
姜宝梨委实没想到,半年不见,这条狗居然能长这么大!
她去犬舍选狗的时候,它还只是绒绒的一团黑色毛球呢。
现在站起来,估摸着不会比她矮太多。
看见故狗,姜宝梨当然开心,上前摸了摸狗头,笑着说:
“你还记得我吗?"
德牧舔了舔她的手背,咧着嘴,吐着红色的大舌头。
滴滴答答流口水。
姜宝梨问管家:“它叫什么名字啊?"
“少爷叫它珍珠。
“珍珠,小珍珠。”她用逗小孩的语气,轻轻叫它。
德牧听到她唤它名字,更加激动地原地转圈圈。
“你真的记得我啊?”
管家看她笑得这么开心,顺势说道:“怕大狗欺负它,那两条卡斯罗都被少爷送到其他宅子里去看家了。
姜宝梨略感惊讶。
司渡如此善待这条狗?
管家适时地说:“少爷很喜欢珍珠,每天回来都要和它玩一会儿。"
她点点头,心想果然送礼还得投其所好啊。
进屋之后,管家礼貌地说:“厨房您可以随意使用,我上楼去告知少爷一声。
姜宝梨低头看着自己拎着的那只冰冻老母鸡,想说她只是来送食材,没有想过要亲手给他鸡汤啊!
家里没佣人吗!
管家已经上了楼,佣人们似乎也完全不打算插手,笑眯眯地带着姜宝梨去了厨房,告诉她炊具该怎么怎么用。
姜宝梨无奈,也只能撸起袖子亲手煲汤了。
其实,心里还是有对沈毓楼的怨气,事情做得不怎么甘愿。
又想到那条德牧珍珠。
算了,就冲司渡善待它姜宝梨心里的气便散了几分。
系上了围裙,认真地备菜。
过了会儿,司渡踩着楼梯缓步走下来,黑睡袍松垮地系着。
嗅到空气中飘着诱人的香气,他微微蹙眉。
看到厨房里少女忙碌的身影,他冷声问:“谁让你进来的?"
嗓音带了点病态的沙哑。
管家连忙上前解释:“少爷,姜小姐是来探病的。这不,在厨房忙活大半天了,说要给您炖鸡汤。
司渡望向她,清爽的碎花围裙系着她纤瘦的腰肢,头发松松地挽起,碎发垂落耳边。
她放下汤勺,对他嘻嘻笑。
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不怀好意来看他笑话的
“谁让她进来的?”他调子一冷。
赵管家直接一个甩锅三连:“是……是姜小姐在门口哭着喊着要来看看您,不让她进来,她就跪在门口给您祷告,我….我看雨挺大的,只能让她进来。
姜宝梨:?
尼玛
司渡似乎没有计较,望向了姜宝梨。
姜宝梨叹了口气,用温柔的调子说:“司渡学长,听说你病了,我特意来给你炖些鸡汤。
“趁机下药毒死我?"
“你真会开玩笑。”小姑娘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毒死你,未免让你死的太痛快了。
她心里这样想。
司渡靠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消。
他知道姜宝梨笑得有多假,也知道她看他的眼底,藏着多少厌恶。
上次沈毓楼说要送他一份“礼物”
大概,“礼物”自动送上门了。
亏她笑得出来。
为了沈毓楼的事业,来讨厌的人面前献殷勤,她对他的这份爱,可真是沉甸甸啊
他走到沙发边,慵懒地坐下。
病中的他,脸色比平日里更苍白,整个人透着某种病弱的美感。
“你在炖鸡?"
“是啊,马上就好了。”
他轻嗤一声:“没人告诉你,我只吃现杀的鸡?"
姜宝梨眨巴着眼,回头道:“这就是现杀的啊。
“你所说的现杀,和我说的,有点出入。
司渡望向了管家,管家咽了口唾沫,一而再跟他确定眼神。
看司渡似乎铁了心要这么做,赵管家只好吩咐佣人,将后山养的活鸡逮了一只送过来。
姜宝梨看到佣人手里那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敢情.是这么个“现杀”?
“不是司渡学长,我这鸡都已经炖好了,人参鸡汤,很补的.”姜宝梨为难地说,“再杀一只,您也吃不了了啊。
司渡懒懒说:“你想要炖鸡给我吃,就得合我的口味。"
姜宝梨看了眼那只威风凛凛的红冠大公鸡,血压都升高了。
不管他是想玩她,还是想逼退她
姜宝梨都接招。
既然已经做了,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没有退路。
她接过了大公鸡,礼貌地问管家:“这鸡,该去哪里杀?
管家让厨房佣人带姜宝梨去院子里。
而司渡白然不想错过这一幕,走到了回廊边,佣人端来藤条椅,他意态从容地坐了下来。
姜宝梨接过了佣人递来的刀,手心沁出冷汗。
最怕血了,光是想到要抹脖子杀鸡,鸡血喷溅出来的画面,就觉得头晕目眩。
抬头,压着愤恨望了司渡一眼。
他就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善,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
姜宝梨想到沈毓楼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有出路,她才会不被欺负
从他将她从那个贫穷的小渔村捞出来的那一天起,他们的命运就被绳索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姜宝梨心一横,蹲下来,手指有力地抓住鸡的翅膀。
鸡死命尖叫着,似乎预感到了自己死亡的命运,疯狂挣扎着,就像她当初拼命挣脱那些恶棍不堪的手一般。
她能感觉到它的心跳,那么快,那么慌乱,就像她现在的心跳。
“对不起.…."
姜宝梨举起刀,快速割下鸡脖子。
刀锋切过的一瞬间,温热的血液溅在她的手上。
那么烫!
过了一会儿,放了血,等鸡不动了,姜宝梨松开手,后退几步,脸色煞白
她感觉喉咙发紧,一阵恶心涌上来,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转过身,看到司渡正在吃橘子,一瓣一瓣地剥开,慢条斯理。
夜色里,他看起来像个优雅的恶魔。
姜宝梨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沈毓楼真是高估她了啊。
她能追到他?
这辈子都不可能!
姜宝梨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司渡学长,还满意吗?"
司渡:“是场好戏。
“你满意就好。”她说,声音有些抖,“我去给你炖汤。
她围裙上沾了血,甚至血都溅到了她的裙子上,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个看他解剖都会忍不住呕吐的女人,居然能徒手放血杀鸡。
司渡心里更加确定,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分明有心上人,
为了取悦他,
口以前
接自己前的/
就这么喜欢他!
“站住。”司渡忽然冷声说:“没胃口了,你走吧。
姜宝梨脸上的笑容顷刻僵住。
她刚刚忍着强烈的恶心,费了大劲儿搞定了这只鸡。
他说不吃就不吃了!
不就是遛她玩儿吗!
她手里提着鸡,一动不动地望着司渡.
男人脸色苍白,黑眸幽深。
“怎么,听不懂话?要我说滚,你才听得懂。
他心情烦躁至极了,只想她马上消失在他眼前!
姜宝梨实在忍无可忍,却不能发作。
她转身将那杀好的大公鸡放在了水槽里,洗了手,也整理好情绪,回头对司渡笑了笑:“那我先不打扰学长休息了,再见。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司家别墅,脸上的笑容也顷刻间消失无踪。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姜宝梨前脚刚走出去,管家便对司渡说:“我让司机去送送姜小姐吧。"
司渡冷声说:“让她自己走。”
赵管家有些为难,却又不敢违背少爷的意思。
他走到厨房,看着砂锅里已经炖好的鲜鸡汤,空气中弥漫着油香味,
管家试探性地问:“少爷,这锅汤”
“喂狗。"
他没有多看一眼,转身走回了客厅,坐在沙发边看书。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目光,时不时警向窗外的大雨。
那个蠢女人,身体差得要命,游个泳都能发烧。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
是她自己要过来献殷勤,而且还是装的,为了取悦别的男人。
“少爷”管家欲言又止。
司渡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实木椅子重重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冷冷地看了管家一眼,眼神凌厉得像刀子
“外面雨有多大,看不见?"
管家忙不迭跑出去,跑得比狗快:“我这就叫司机去接姜小姐,她应该还没走远!
司渡转身走向落地窗,背脊绷得笔直。
镜面的影子模糊不清,
她对沈毓楼,到底是有多死心塌地,才会答应来勾引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甲陷入掌心肉中。
司机在山路边接到了姜宝梨,让她上了车。
小姑娘缩在车后座,浑身温透。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默默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谢谢你啊。"
“不用不用,是赵管家让我来接你的。"司机连忙说,“绝对不是少爷让我来的。
姜宝梨脑子突突的,一点也没听出司机是在故意漏话,只说道:“那请你代我谢谢赵管家。
“呃。"
司机还想多解释一句,但想到少爷那恐怖的脾气。
算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