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意晚正想说什么，舱门“咔”地一声开了，兰德尔走了进来。


    兰德尔手里拿着一块光脑，指尖随意敲了敲屏幕。


    他抬眼扫了程阳一眼，倒像是不屑这副装可怜的模样。他径直走到邱意晚身边，语气平静：“王，琉璃星的情况有些新消息。”


    邱意晚转头看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程阳却不乐意了，蝎尾拍了一下地板，瞪着兰德尔：“你又来搞什么鬼？”


    兰德尔连眼皮都没抬：“程阳少爷，安静点，我在说正事。”


    说完，他低头看向光脑，手指划开一组全息投影。


    “人族的防御系统确实升级了，那些炸弹里混了生物因子，能干扰我们的愈合能力。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邱意晚身上，语气柔和了些，“对王的影响不大，您的治疗素完全可以溶解这种物质的影响。”


    邱意晚点点头，手覆过程阳的伤口。


    肉眼可见的，新生的皮肤长出。


    兰德尔：“我刚看了卡尔诺传来的消息，琉璃星那边有个新情况。执政官的儿子融昭，行踪很奇怪。”


    他手指一点，光脑上弹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长相很俊朗的人族男性，五官很是漂亮。


    兰德尔眯了眯眼：“这家伙暗地里大肆买过虫母的信息素。”


    邱意晚一怔，眉头皱起来：“人族要这个做什么？”


    “研究的话，用不了那么多。”兰德尔推了推眼镜，“更何况，黑市里虫母信息素的交易，大部分都被虫族买走，但融昭，他一个人就类……”


    他没说出口的是，当初感应到邱意晚存在时，他就调查过邱意晚在实验室被抽取的信息素去向。


    那时候，新生虫母的信息素被炒到天价，虫族们抢得头破血流，所以其中夹杂的这唯一一个人族买家，就很显眼。


    只是当时他没多想，只当是人族哪个疯子想拿来做什么实验，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程阳盯着光脑上的照片，突然“嘶”了一声，猛地坐直了身子，蝎尾无意识地甩了一下，差点扫到旁边的幼虫。


    他眯起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这家伙……我见过。”


    兰德尔挑眉，看向他：“哦？程阳少爷还有这番际遇？”


    “别他妈阴阳怪气！”程阳瞪了他一眼，回头看向邱意晚，声音急切了些，“我去琉璃星查探的时候，这家伙就在那儿晃悠。我当时觉得不对劲，他身上那股味儿，压根不像纯粹的人族。”


    邱意晚皱眉：“你确定？”


    “确定！”程阳点头，尾钩在空中晃了晃，“我离得近，闻得清清楚楚。那味道……有点像咱们虫族的，可又掺了点人族的臭味儿，怪得很。”


    兰德尔冷笑一声：“有意思。融昭要真是混了虫族血统，那他买虫母信息素，可就不只是为了研究了。”


    “他想干什么？”邱意晚的声音沉了下来。


    “不好说。”兰德尔耸耸肩，“卡尔诺那边还在查，他说琉璃星地下的能量波动和您筑巢期很像，兴许跟这个融昭脱不了干系。”


    邱意晚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光脑上融昭的照片上。那张脸明明是人族的模样，却莫名让他觉得有几分亲切。


    “如果他真混了虫族基因，那我应该能感应到。”


    兰德尔一怔，抬头看他：“王，您是说……用母巢精神网？”


    “嗯。”邱意晚点了点头，“只要他体内有虫族的血，我就能通过母巢找到他。”


    程阳闻言，蝎尾猛地一甩，急声道：“妈妈，那太危险了！”


    “危险？”邱意晚转头看向他，唇角上扬，“宝宝，我是虫母。”


    这话一出，程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还是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能不甘心地用尾钩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


    精神网从邱意晚为中心扩散。


    穿过医疗舱，越过星舰的防御层，直奔琉璃星的方向。


    精神力铺天盖地，至上而下，像神祇俯瞰凡尘。


    虫母的身体有多孱弱，精神力就有多强大。


    融昭倚在天鹅绒沙发上，嘴角噙笑。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


    房间四周的墙壁上嵌着无数容器，里面漂浮着淡金色的液体。


    那是虫母信息素，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


    “来了吗……终于来了。”


    他瞳孔收缩，隐隐透出虫族般的竖线，随即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抬起手，指尖抚过身旁的一个容器


    邱意晚的精神力轰然撞进他的意识。


    融昭猛地一震，身体踉跄了一下，脊背却不自觉地挺直。


    血液开始沸腾，隐藏在基因深处的虫族本能被强行唤醒，融昭挣扎着想要臣服，但人族意识又将这种冲动死死压住。


    头真的很痛。


    融昭快步走到露台，冷风也没让他好受。


    他倚在栏杆上，后颈那儿的腺体泛起刺痛。


    这是他知道自己拥有虫族基因后，从未有过的体验。


    是虫母真的在这儿？


    他眯起眼扫视，原本浑圆的瞳孔收缩成竖线，喉结滑动时鳞甲若隐若现。


    “融昭，你在看哪儿？”


    如蜜的声音贴着耳骨炸开。


    融昭嗅到了蜂蜜味，甜到腻人，他真切觉得这不只是嗅觉。


    还是味觉——


    很饿，很想……舔一口。


    脊椎骨窜过电流般的酥麻。


    他下意识想要往屋里走，却发现四肢正被无数淡金色触须缠绕。


    那些流淌着淡金光晕的触须凭空出现，尖端在他的皮肤上游走。


    最后……流光钻进融昭的指缝，他手背青筋暴起，虫族特有的鳞甲在皮肤下不安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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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下一刻，他就维持不住人族的形态。


    “抑制用的东西？”


    邱意晚的精神力缠住融昭的耳钉，“居然能把虫族基因压制到这种程度。”


    融昭突然笑起来。


    他近乎放松，任由对方做什么：“那个通缉榜上的虫母？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用什么抑制品吧？”


    淡金色光芒在融昭面前炸开。


    “你该叫我母亲。”


    邱意晚将精神力幻化成人形，他手指划过融昭的脖颈，然后一路摸到他已经无法隐藏的鳞甲。


    “毕竟你血管里淌着的......”


    精神力突然被另一种精神力缠住。


    精神力的碰撞让玻璃直接炸开。


    邱意晚嗅到了血的味道，不过不纯粹是人类的铁锈味，他其实不太喜欢那种味道。


    而是混合着信息素的虫族王血。


    玻璃碎片将融昭身上割出不少伤口，然后伤口处迅速长出银蓝色鳞甲。


    “母亲？”


    融昭的牙齿咬破下唇。


    疼痛似乎能让他清醒一点，血脉里是抑制不住的臣服本能。


    虫母的精神力果然强大。


    融昭用拇指重重擦过邱意晚的唇角，“不如先教教我怎么接吻？嗯？母亲？”


    邱意晚按住他的后颈。


    隐藏的虫族本能被激活，融昭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人类形态再也维持不住。


    尾椎延伸出的尾巴在地面划出重痕。


    “真漂亮。”融昭抬头。


    融昭沾血的唇擦过邱意晚耳垂，温热的吐息让邱意晚一颤：“有没有人说过......”


    银蓝色鳞片在融昭身上疯涨，他扣住邱意晚的后脑重重吻下去。


    “你闻起来......”血腥味在交缠的唇齿间弥漫，“会让任何虫族发疯。”


    医疗舱内，邱意晚猛地睁开眼。


    程阳和兰德尔同时上前，程阳急得尾钩都甩起来了。


    他扑到邱意晚身边，蝎尾无意识地卷住他的脚踝，“小妈妈，你没事吧？”


    兰德尔站在一旁：“王，刚才的精神链接……怎么样？”


    邱意晚还没回答，医疗舱的门便被撞开，卡尔诺闯进来。


    他皱着眉扫了一圈，视线落在邱意晚身上：“王，你没事吧？我刚收到消息，琉璃星那边有动静了。”


    邱意晚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卡尔诺“啧”了一声，抓了抓头发，语气里透着几分兴奋：“琉璃星的守卫突然集合，说是要配合艾瑞星去平叛什么乱子，调了一大半兵力走。现在那地方跟筛子似的，正是咱们进入的好机会！”


    兰德尔眯起眼，低声道：“这么巧？刚好在王链接融昭之后？”


    程阳冷哼一声，尾钩在空中晃了晃：“肯定有鬼！那家伙八成在耍花招！”


    “不，这不是陷阱……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