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食，是一种本能。


    尤其是对我来说，食物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


    于是我和乱步进入森林，寻找可食用的资源。


    森林很安静，风吹过树梢，带起一阵浅淡的草木香。


    我很饿。


    虽然另一个我说要 “采集食材，提高羁绊值”，但对我来说，前者显然比后者更重要。


    尤其羁绊值，虽然是任务的一部分，但本质上……它并不能填饱肚子。


    所以当我跟着那个奇怪的黑发小子在森林里走了半天，一只野鸡的影子都没看到时，我已经接近生无可恋的状态。


    我快要被饿死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扶着肚子，哀怨地看向某个走路永远神气活现、气定神闲的男人——江户川乱步。


    他悠哉悠哉地叼着一根草茎，步伐轻快，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名自信感，步伐轻快，仿佛森林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脚步都开始变得虚浮。


    就在我怀疑自己会不会倒在这片森林，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觅食失败而丧命的穿越者时，乱步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猛地抬头，看见他伸手探向身旁的一棵树。


    他伸手从树上摘下一颗果子。


    能吃！


    我立刻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


    乱步微微一笑，手腕一转，把果子举高了一点，祖母绿的瞳色微微发亮，眼底藏着点恶作剧般的笑意，像是在逗猫。


    他分明是故意吊我胃口。


    我后退一步，准备直接抢。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果子的瞬间，他轻巧地侧过身，动作懒散却精准无比，毫不犹豫地将果子叼进嘴里。


    他咬得很慢，咀嚼得更慢，尾音似乎都带着一丝得意的意味，像是故意在展示自己的胜利。


    然后，他伸手，又摘了一颗果子。


    这次，他没有再逗我，而是站在光影斑驳的树下，姿态悠闲地递到我面前。


    风吹过树林，叶片轻轻晃动，他站在光影下，目光柔和。


    我怔了一下，伸手接过，轻轻咬了一口。


    果子的甜味弥漫口腔。


    ---


    又走了一会儿，我们穿过茂密的树林，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一片花田，铺展开来。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花丛间，金色的微光洒落，野花摇曳，香气随着微风拂过，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光线晕染了这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我看着满地的花，先是感叹了一秒钟……然后，本能地开始思考这些东西能不能吃。


    ——这花瓣泡茶怎么样？


    ——花蜜能不能取出来？


    ——底下有没有埋野生蘑菇？


    ——这里会不会藏着蜂巢？有蜂蜜的话，能不能拿点？


    乱步察觉到我的沉默，偏过头看向我。


    他歪着头。


    我回过神，蹲下来，伸手捏了捏最近的一朵花瓣，揉碎，凑近鼻尖嗅了嗅。


    ……嗯，香气浓郁，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乱步看着我，眨了眨眼。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慢悠悠地蹲在我身侧，目光落在我手里的花瓣上。


    他似乎有点好奇，想知道我到底在研究什么。


    我想了想，摘下几朵花，我动作自然地将它们编织在一起，手指灵巧地穿梭在茎叶间，缠绕、固定。


    ——一个完美的花环。


    花环编好后，我站起身，没有犹豫，轻轻地将它落在了他的头上。


    乱步：“？”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仰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睫毛很长，投下淡淡的阴影，瞳色在阳光下浅了一点，带着一点轻轻的、懒洋洋的笑意。


    他的眼神安静极了。


    我则是欣赏了一下他的造型——


    乱步仰着头，带着花环的姿态显得有些莫名的可爱，但他自己却毫不在意，像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花环在他发丝间微微晃动，像是随时会滑落。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声。


    是很轻的笑，很短，但很清晰。


    风吹过，卷起一丝花香，阳光在他微卷的发梢上落下淡金色的光影。


    这一瞬间，有点像一幅画。


    我站在花丛中，沉默地看着他，他懒洋洋地望着我，像是一只惬意的猫。


    然后，他伸手，从头上摘下一片花瓣，举到我面前。


    我：“……”


    我低头，看着那片花瓣。


    他坐在花田中，笑意藏在眼尾。


    ……


    我沉思了一秒。


    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把那片花瓣接了过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尝一口吧。


    ----


    阳光微醺，田野寂静。


    风拂过稻田，带着阳光炙烤过的泥土味道，空气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田埂上，太宰治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刚刚干完一整天的活。


    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干。


    ——他甚至连一根草都没拔。


    但他仍然摆出了一个“我很累，我已经为这片土地献出了全部的生命力”的疲惫姿态，四肢摊开，一副马上就要归西的样子。


    田埂的土是干的，晒了一天，躺上去刚刚好，不会潮。


    我躺在了太宰旁边。


    我觉得，如果人生可以一直这样躺着就好了。


    身体贴上微微温热的泥土，太阳晒得整个人暖洋洋的，意识在沉沉下坠……


    啊……田间小憩……这才是生命里可遇不可求的奢侈时刻……


    ……


    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


    杀意。


    杀意？？？


    谁啊，能不能等我睡死再杀？


    锋利而阴冷的气息，从身侧传来，像一把看不见的匕首贴着我的脖颈，冷冽得让我本能地蜷缩了一下。


    呼吸交叠，阴冷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像一根锋利的针尖，轻轻地、恶意十足地划过皮肤。


    我睁开一只眼睛，懒懒地往旁边瞥了一眼——


    太宰治在看我。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用那双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僵硬。


    杀意还在，可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桎梏住了一样，连指尖都没动一下。


    他的姿势僵硬得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每一寸肌肉都透着不自然的紧绷感。


    我盯着他。


    他也盯着我。


    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危险而扭曲的情绪。


    ……


    啊，原来是想杀我，但杀不了我。


    那没事了。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我翻了个身，毫不犹豫地继续睡。


    但显然，太宰没打算让我睡得安稳。


    当意识快要沉入梦境的最深处时，我感受到——


    氧气，被剥夺了。


    他的指尖覆上了我的脸。


    冰凉。


    窒息感猛然袭来，我从睡梦中挣扎，生理本能地想要张口呼吸，却被什么堵住了。


    ——所以说，想杀就杀嘛，磨磨唧唧干嘛呢？


    我猛地睁开眼。


    太宰……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眼睛黑沉得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杀意还在，却带着一点……说不清的东西。


    所以说，真的杀意满满啊？！


    但这家伙是不是有点问题？！


    杀就杀，干嘛又让我醒？！


    ——不能让我睡死，也不能让我活着？你到底想干嘛？！


    我挣脱开他的手，呼吸恢复的瞬间，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


    “……能不能让我睡个觉？”


    好困。


    真的好困。困到连被杀的威胁都不觉得恐怖，只觉得打扰了我的睡眠。


    太宰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睁眼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抱怨。


    但我是真的困，真的没力气去分析他这个行为背后的心理状态。


    我摆烂了。


    于是，我二话不说，重新往田埂上一倒，闭眼。


    但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任务。


    对哦，我好像还要加羁绊值。


    可是……好困啊……怎么加啊……


    刚好，太宰就在旁边。


    于是，工作的本能驱使我，手自然而然地摸了上去。


    摸的很随意。


    摸的很自然。


    我困得不行，连眼皮都不愿意抬，只是盲目地摸了摸。


    就像上班时候，领导站在你旁边，你顺手就得把PPT翻开一样，是种根植在骨子里的职业习惯。


    ——然后，太宰的脸色变了。


    他整个人僵住，原本游刃有余的神态顿了一瞬，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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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杀人未遂但失败”变成了“上班突遇职场性骚扰的可怜员工”。


    ……那咋啦？


    老板就是天，老板就是地，老板摸摸你怎么了？


    但我困得不想跟他解释，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又习惯性地摸了两下。


    然后，太宰突然靠近了。


    很近，很近，近到……


    呼吸可闻。


    ——到几乎接吻的距离。


    空气里，暧昧的气氛无声酝酿着。


    我躺着，他坐着，他低头，我们的呼吸交叠。


    空气里充满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暧昧感。


    他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个懒散而意味不明的弧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然后，他笑了一声。


    是很轻很淡的笑，像是在看一场毫无悬念的戏剧。


    ……


    他在笑什么？


    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


    我终于睁开眼睛，睡意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笑给赶跑了一点点，勉强看着他。


    太宰低声说了句什么。


    ……


    听不懂。


    我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这该死的语言不通。


    但没关系，反正我也懒得搭理他。


    太宰看着我，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站起身，转身离开。


    我盯着他的背影远去，越想越不对劲，终于缓缓抬起手，懒洋洋地问系统：“……羁绊值加了吗？”


    系统：“……”


    系统光屏闪了闪，缓缓打出一行字：


    【亲亲……我们是种田游戏呢，羁绊值只能通过共同劳作来提升哦~】


    ……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刚才是摸了个寂寞？”


    【是的呢，亲亲~】


    我躺在田埂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温度，试图让自己在“被谋杀未遂”和“摸人未遂”这两件事之间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很快，我放弃了。


    我是真的困。


    就算要思考人生，也该等睡醒之后再说。


    不过，在彻底陷入梦境前，我还是随口问了一句：“系统，他刚才为什么突然僵住了？是想杀我，结果杀不成吗？”


    系统光屏弹出，缓缓浮现一行字：


    【亲亲，我们可是种田游戏呢，世界规则设定是——NPC不能伤害主角哦~】


    ……？


    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脑子缓慢地处理着这个信息：“……你意思是，这个世界的NPC被设定成打不死我？”


    【是的呢，亲亲~】


    “……所以，他刚才是真的想杀我？”我又问。


    系统屏幕闪了闪，缓缓回答：


    【是的呢~ 他主观上想要杀你。】


    我：“……”


    【但是呢，亲亲，系统机制让他动不了。】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活着，还不能动手哦~】


    我：“……”


    这什么屈辱性惩罚？？？


    想杀又杀不了，只能干瞪眼？？？


    我回想起太宰刚才那个被迫静止、杀意浓郁但无可奈何的模样……


    啊，好好笑哦。


    但是，等等——


    我又想起另一件事：“那他后来为什么又能捂我口鼻？那不也是伤害吗？”


    系统愉快地解释道：【亲亲，那就不一样了哦~】


    【他捂住你的口鼻，并不是为了杀你，而是单纯地想看你难受。】


    【所以呢，系统没有判定他在“伤害”你，而只是做了一个无伤害的行为~】


    我：“……”


    “……？”


    “…………？？？”


    “你说啥？！”


    我猛地坐了起来，头发都要炸了。


    系统还在欢快地补充解释：


    【亲亲，我们可是种田游戏哦~ 让NPC杀害主角是不符合游戏规则的呢！】


    但让NPC折磨主角，就完全OK吗？？！


    “……”


    我沉默了。


    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躺回了田埂上。


    太困了，懒得骂。


    ——算了。


    ——还是先睡觉吧。


    随着最后一丝意识流失，我的思维变得越来越模糊。就这样，带着对太宰不解的吐槽与困意，我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