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仙剑大会

作品:《提灯挽月

    仙剑大会还有两日便要到了


    回去之后她闭门不出打定主意好好用功谁也不见包括她爹。


    连掌门不求她一定得魁首但知道这孩子好胜心强也没阻拦。


    昨日的事还没个解释陆骁再去时吃了闭门羹脸色不大好看心想这个连掌门独女脾气着实有些大。


    不过她容色实在美清丽无双他暂时舍不得放手。


    于是想着等到仙剑大会后让他母后同连掌门提提婚事若是能定下来她就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了。


    连翘回去后便开始用功但是偶尔她脑中会突然冒出陆无咎微微发怔。


    那天陆无咎该不会是吃陆骁的醋了吧?


    这念头一闪而过连翘很快又否决自从很多年前陆无咎把她送的东西全扔了之后她就不喜欢自作多情。


    只是为了解蛊而已。


    礼尚往来算不得什么陆无咎毕竟不是故意要她这样。


    连翘默默安慰自己他的气息清冽并不算难以接受。


    但还是有些过不去。


    连翘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远远望向远处他的房檐。


    有时讨厌有时又让人喜欢她为什么会碰上这种人啊?


    不管了先打败他最重要到时候看他失落的样子狠狠出一口恶气。


    连翘一向心大郁闷了没多久很快又咬着笔头埋头苦读起来。


    ——


    仙剑大会三年一次是修真界最顶尖的盛会。


    只有蝉联大会魁首将来才有资格轮值无相宗掌门所以各家子弟都卯足了劲甚至连出事没多久还在一团乱麻之中的周家都派了人来。


    普通弟子虽然无缘掌门但只要取得好名次也可以前途无量。


    瞥如大会的第二和第三名有资格接任掌教地位仅次于掌门。


    之后的三名则是无相宗三十六峰峰主的备选。


    掌门之位角逐激烈历来盛会胜出的都是天赋七段之上。


    修士们一生只能参加三次是以绝大多数的修士都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敢觊觎魁首只想争个后几名。


    尤其是今年的盛会前有天赋异禀的祁山连氏大小姐后有刚刚进阶的天虞皇氏太子魁首之位本也轮不着别人。


    每回盛会之时黑市里的地下赌场也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不过这次为了魁首之位更是争得不可开交。


    一拨人觉得陆无咎三年前就已经是魁首今年又进了阶在昆仑神宫更是击败了玄霜神君实力登峰造极何况大国师还给了他大半修为恐怕不久就要原地化神。而连翘虽然是九


    段,控水之术更是出神入化,但毕竟年纪尚轻,所以,陆无咎毫无疑问赢面更大。


    另一拨人则很不认同,毕竟陆无咎虽然厉害,但听闻尚未完全炼化内丹,国师的修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吸收,所以他根本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灵脉紊乱,到时候别说赢了,他恐怕出手都难。而且,万一失控,可就是滔天灾祸。


    相反,听闻连氏那位大小姐纵然姿容绝世,但除了修炼心无旁骛,这三年一直稳扎稳打,勤学苦练,有目共睹,加之天赋奇绝,她才是最有可能也最应该获胜的。


    两拨人争得不可开交,从地下赌场一直吵到了无相宗,最终下注的人水火双方各一半。


    外面传得轰轰烈烈,无相宗的掌门掌教也有所耳闻。


    他们倒是不管下注,只是担心一点,陆无咎曾经走火入魔过,虽然前面几日不用上场,但最后一定有一场是和这次的胜者比。


    万一比试时失控,后果无人能承担。


    衡量之下,他们想让他暂时不露面。


    赵皇后却不许,给无相宗施压,要陆无咎必须上。


    各位掌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掌门也愁肠百结,因为陆无咎若是上场,最后一场极大可能是和翘翘比。


    倘若他再度走火入魔,首当其冲的就是翘翘,他自然不可能应允。


    争议很快传到了连翘耳朵里,她明白,陆无咎若是不上,这次的魁首非她莫属。


    但她不想这样,她想和他比试一场。


    无论是输是赢,也算是给他们私下里比试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交代。


    何况,外面关于他走火入魔的流言甚嚣尘上,若是他不露面,肯定会坐实流言。


    到时候,他还怎么面对旁人的眼光?


    于是连翘说不怕,执意要他上。


    纷纷扰扰争吵了两日,陆无咎倒是淡定,给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他去可以,但不用修为,最后那一场只用剑。


    连掌门捋着胡须,顿觉柳暗花明。


    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心他失控,也能一较高下。


    最重要的,如此一来,也不必担心翘翘的安危了。


    众人听了也都觉得甚好,于是便按此办法准备。


    ——


    癸酉年八月初八,仙剑大会正式开始。


    无相宗各仙门弟子云集,跃跃欲试。


    大会一共五日,前三日是分组比试,弟子们角逐,决出前十,之后,这十位再抽签相互较量。


    直到最后,本次的决胜者与上一次的魁首决战。


    能被选来参加大会的弟子已经在各家经过层层筛选,各有所长,分组比试不仅包括比试,还有秘境试炼、文法、阵法……不一而足。


    是以,


    每一日都精彩纷呈,越往后,胜出的弟子们越强,看的人惊心动魄。


    连翘毫无疑问,轻轻松松走到了前十,晏无双也是。


    周见南则要艰难许多,他修为并不十分出众,幸好文法和阵法一骑绝尘,就这么跌跌撞撞,也刚好擦着线摸到了第十,但也止步于此。


    屁股还没捂热,就被姜邵在第四天直接从秘境中扔了出去。


    周见南揉揉屁股,很是不忿。


    而姜邵也没讨着便宜,很快又被晏无双扔了出去。


    周见南顿觉雪恨,也知足了,于是后两日便当了跑腿,给连翘和晏无双送吃的喝的和补充精力的丹药。


    不仅如此,他头脑十分灵活,还兜售起了自家的灵药。


    毕竟是周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试时又常有受伤,一来二去,周见南赚得盆满钵满,虽然败了,却比赢了还开心。


    鏖战一直持续到第五日上午,连翘最终不孚众望,从十人里胜出。


    她赢得还是断档,尤其最后挑飞对手的剑缓缓落下时,霜色流仙裙被吹得随风飘扬,雪片从她四周纷纷落下,美得清冷出尘,不似真人,在场的上万人目不转睛,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对面那落败的剑修更是讪讪呆住,连剑都忘了捡。


    还是连翘替他捡起了剑,好心地送过去。


    她走近时,衣摆轻扬,肌肤胜雪,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着雪片,把剑递过去时浅浅一笑,不知在场多少人心里的桃花瞬间绽放。


    那剑修脸更是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语无伦次,连道谢的话都说不好了。


    连翘倒是没在意,脚步轻快,提着裙子朝她爹跑去求夸。


    路过人群时,台下眼睛几乎都粘在了她身上。


    陆无咎坐在上首,听着四周一片的抽气声和惊叹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眸渐深。


    连翘正在得意之时,连掌门当着众人的面,虽然高兴,但不好太过表现,咳嗽两声掩饰笑意,挥挥手让她赶紧下去休息。


    连翘这才离开,晏无双和周见南立即围了上来。


    两个人满眼兴奋,说她比三年前进步了不少,恐怕也要进阶了。


    连翘挠挠头,觉得应该是这几个月寻找碎片历练的结果。


    想到碎片,她又转身看向台上,恰好与陆无咎不经意的眼神撞上。


    两人视线一碰,连翘迅速挪开,心跳砰砰。


    再悄悄看一眼,陆无咎已经收回了眼神,淡漠又矜贵,一杯一杯饮着酒。


    连翘扭头,不看就不看,午后,他们应该就要正式交手了吧,于是提着裙子离开,休整休整。


    休整时,不断有人上前恭贺,晏无双全替她挡了,还给她准备了许多补


    充体力的灵食。


    很快,连翘便恢复如初。


    ——


    日头偏转,午时即刻就到。


    台下格外热闹,毕竟今日下午才是重头戏。


    这两位别的不说,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够吸睛。


    又是传说里多年的不合,谁输谁赢还在其次,互相看不惯的两人出手才是最大看点。


    可惜的是,今日陆无咎不用修为,所以两人只比剑。


    午时一刻,两人先行比试文法。


    一个一身霜色流仙裙,一个一身玄色锦衣,一黑一白,分外养眼。


    无相宗的文法比试出了名的难,上古至今,所有阵法,心法,甚至是秘术都有可能涉及。


    且设在幻境中,两人互相看不到对方,也和外界断开,而外界则能看到他们手书,最后交由无相宗最渊博的大长老评阅。


    连翘答到头昏脑胀,幸好她这些年功底还算扎实,公布结果时,文法比试和陆无咎不相上下,都将近满分。


    她小小得意了一下,出来时冲陆无咎哼了一声。


    陆无咎眼神掠过,没什么情绪。


    之后,便是比试剑法了。


    因为他们不能用修为,所以这次各执佩剑。


    陆无咎的那把饮血剑自是不必说,骊姬失落的青合居然在连翘手里,令不少人瞠目结舌。


    如此一来,两把剑都是神兵,不存在什么差异,下面就是真正的较量了。


    开始之前,按照惯例,两人需要先说点什么。


    连翘得意地提着剑走近,悄悄垫脚,朝他抬了抬下巴:“这几天看了我比试吧,怎么样,我也很厉害吧,你可要小心了!”


    陆无咎淡淡地嗯一声:“厉害。”


    这么敷衍,连翘心想他肯定也是有点怕了,正要离开,陆无咎忽然又开口提醒:“嘴唇。”


    连翘疑惑,他没说什么,抬手示意了一下唇角:“馋得你,吃什么了?”


    连翘顺着手去摸,刮下了一粒糕点残渣,恼得跺了下脚跑回自己位置:“动手吧。”


    陆无咎无声地笑笑。


    两人站在高台上,说话声极小,四周人压根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能看到小动作。


    只见连翘似乎有些生气,台下人料想两人应该是在放狠话,于是议论纷纷,感叹这两人真是冤家路窄,今日有好戏看了。


    也有些感慨陆无咎实在太不怜香惜玉了,面对如此佳人,竟然也能说出狠话。


    人群嘈杂中,只有一个正在热恋中的小弟子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来打架的,像是在调情呢?”


    一群人哄堂大笑,纷纷说他没眼力见。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从前他们那些相看两厌的事迹,听说上回在昆


    仑神宫,陆无咎走火入魔时第一个掐住的可就是连翘脖子。


    而连翘这脾气又岂是好惹的,还不得更讨厌他。


    那小弟子还在嘀咕:“我听说了,可是……


    “可是什么,要打起来了,快看吧!


    众人纷纷收敛了心神,目不转睛看着台上,毕竟两位年轻有为,随便一招都够他们学许久了。


    那小弟子也看过去,一黑一白,打斗时衣裙绞缠,还是觉得十分登对。


    两人即便都没有用修为,光是剑招已经看得人眼花撩乱。


    身法极快,缠斗之间剑招已成虚影,招式相碰,剑风扫过一处栏杆时,栏杆直接被削断,竟是比很多人用了修为还要厉害。


    手心手背都是肉,周见南已经紧张地不敢看了,谁赢谁输对他来说都难过,都高兴。


    他闭上眼,嚷嚷着让晏无双隔一会儿给他讲讲进展。


    晏无双嗤笑他没出息。


    但台上两人速度太快,她也不能完全分辨,只能模模糊糊地讲着。


    不一会儿,看不懂的人围在她身边围了一圈听她讲解。


    一会儿陆无咎占了上风,一会儿连翘占了上风的,听得周见南七上八下,捂住耳朵:“不行不行,我心要跳出来了,你待会儿直接告诉我结果。


    一群人纷纷鄙夷。


    话虽如此,他们看得也惊心动魄,只能勉强看出一黑一白两道残影交织在一起,时而剑锋激荡长鸣,听得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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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之后,两道身影忽然停下,只见陆无咎的剑指着连翘脖子,连翘的剑则指着陆无咎的心口。


    晏无双用手捣了捣装死的周见南:“出来了,好像是平局。


    周见南迅速睁开眼,单论剑术,两人不分上下。


    就在这一刹那,连翘突然使坏地剑尖拐了弯,碰了碰陆无咎肋下三寸到腰的位置。


    她知道,那是陆无咎敏感的地方,还是前天她无意中发现的。


    果然只见陆无咎眉头一皱,连翘趁机夺了他的剑,把剑一横抵着他脖子:“你输了。


    陆无咎挑了下眉:“耍赖?


    连翘哼哼:“那又怎么样,反正你的剑被我夺了!我不管,你要认输!


    陆无咎笑笑,很干脆收回了剑:“好,你赢。


    剑一回鞘,胜负已分。


    连翘心花怒放,笑得眉眼弯弯:“我赢啦!


    台下人皆愣住,然后随着晏无双一声高兴的大叫,才回过神来,沸沸扬扬炸开了锅。


    周见南凑上去,问连翘究竟是怎么赢的,他们在底下都没看明白,只见连翘忽然碰了一下,陆无咎就松了剑。


    连翘抿着笑,瞥了陆无咎一眼,只说:“秘密。


    周见南一头雾水:“你们俩能有什么秘密?”


    连翘扭头不肯细说,拉着晏无双一起去找她爹庆祝。


    一旁,陆骁走过来挑了挑眉:“皇兄竟然也会输,弟弟还是头一回见到,真是稀奇。”


    赵皇后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陆骁这才闭嘴:“好好好,皇兄永远不会输总行了吧。”


    陆无咎平静地跟皇后道歉,说恐怕和无相宗宗主无缘了。


    “怎么偏偏是这一次……”赵皇后欲言又止,“算了,改日你亲自回去跟你父皇说吧,不过,他恐怕未必会高兴。”


    陆无咎答应下来。


    赵皇后揉揉眉心,借口头疼离开。


    此时,一向少言少语,性情孤僻的剑圣也罕见地朝徒弟开了口,他倒没有在乎宗不宗主,只说:“你心不静。”


    陆无咎垂眸应了声是。


    “故意输的?”剑圣又问。


    “不。”陆无咎道,“并非故意,她一向古灵精怪,有时我的确摸不准她的想法,不慎被她找准了弱点。”


    剑圣皱眉:“你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又怎么会轻易暴露?”


    陆无咎抿唇不语。


    “罢了。”剑圣道,“你体内多股力量碰撞,好好调理,一旦融合,不日便能脱胎换骨,原地飞升,到时也不必留恋俗世了。”


    陆武记淡淡应声,似乎并不十分希冀。


    剑圣不是个善言辞的人,拍了拍他肩膀,沉默离开。


    ——


    这边冷冷清清,那边倒是热闹到不行。


    今日在众人面前赢了陆无咎,连翘的确十分开心,虽然只是剑术,也格外扬眉吐气。


    过去十几年被他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得意到神采焕发,眼睛亮晶晶的。


    连掌门也喜上眉梢,安排晚宴去了。


    晏无双嚷嚷着要连翘再请一顿,她要去最贵的酒楼尝一尝。


    周见南则在算计两边下注到底是赢得多还是赔得多,算得头都大了的时候,瞥见陆无咎和饕餮要离开,他立马凑上去安慰。


    不过陆无咎看着连翘开心至极的模样,唇角只是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今日的输赢。


    周见南顿觉怪异,一时间,安慰的话完全说不出口,看着他离开。


    对面,连翘和晏无双还在庆祝,连翘跟她重现了几招今日悟到的招式。


    嬉闹之间,晏无双眼尖,突然瞄到连翘袖底仿佛一闪而过一根红线。


    她提醒道:“哎,等等,你衣服线头松了。”


    连翘茫然:“哪里?”


    晏无双摇头:“袖子,好像是里面,你里面是不是穿了红衣裳,我好像看到了红线头。”


    “有吗?”连翘一时忘了,待袖子稍稍一翻,看到雪白的手臂上


    那根印在上面的红线时,顿时面红耳赤。


    这哪是红线啊!


    分明是蛊毒发作了。


    但是,为什么这次红线已经这么长了,她还没什么感觉呢?


    她心生疑惑,晏无双凑上来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好像不是线头?”


    连翘迅速放下袖子:“没、没什么。朱砂不小心划了一道。”


    晏无双也没多想,拉着她要继续庆祝。


    连翘觑了远处已经走得有点远的陆无咎一眼,找了个借口拒绝,又道:“还有,今晚的宴席你们先去帮我爹,我待会儿再去。”


    晏无双答应下来,然后,连翘碎步追上陆无咎,叫住了他。


    “等等。”


    饕餮听见连翘的声音,很是不忿:“怎么,耍小聪明赢了还不够,你还想怎么样?”


    连翘弹了一下它脑壳:“你懂什么,赢了就是赢了,你管什么招数呢,走开一点,我同你主人有话要说。”


    饕餮当然不肯,还是陆无咎淡淡一瞥,它才退后。


    “有什么话?”陆无咎语气倒是平静。


    连翘看了一眼明显在偷听的饕餮,不好直说,走到他身边,微微咬着唇,把袖子往上撸了一点。


    爬着红线的手臂露出了一截,然后她迅速拉好。


    陆无咎沉寂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波澜,看了一眼她微红的侧脸,然后转头,语气平静:“饕餮,你先回去。”


    饕餮当然不肯:“主人你可要小心她,她一定是不安好心!”


    陆无咎一个眼风扫过去。


    饕餮不情不愿地往回走。


    连翘总算长舒一口气,不过,刚刚才交过手,还在人家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又变成这样,实在有点尴尬。


    她绞着手指,有些忐忑陆无咎的反应。


    陆无咎久久没说话,该不会生气她耍心思抢了他风头吧,片刻,连翘忍不住催促道:“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陆无咎终于开口:“在想去哪里,今日宗门人太多,人多眼杂,对你不好,去后山,那里有个空庙。”


    连翘心口一怔,一起离开时,轻轻牵住了他宽大的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