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作品:《第三年的见异思迁

    回家的车在路上行了半小时,直到红灯前一声刺耳的急刹,季何易才发现驾驶座上的人眼睛红了,气红的。


    季何易侧头看了他一会儿。


    近在咫尺的注视很难让人忽视,沉默了一路的人动了动紧抿的唇,转头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他像是难以忍受什么一样,紧攥了一下方向盘,油门一踩把车驱往路边,飞速停了车。


    “池宴?”季何易叫他。


    池宴抓着方向盘的手没松,“……简直就像我做了那么久的噩梦一样,某天某地,你俩同一架飞机飞走了。”


    季何易小学毕业后就不会拿噩梦当回事了,他提醒对方:“现在我们是在回家的路上。”


    池宴没吭声,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把季何易的座椅往后调了调,迈腿跨往副驾。


    季何易拦了一把,“违章停车。”


    没拦住,手腕被握住,黏上来的人单膝跪坐过来,车座狭仄,两个大男人挤着并不舒服,但池宴搂过他的肩,额头贴上他的下巴,像只大狗找到了自己藏满肉骨头的窝,满足喟叹了声:“……我缓缓。”


    季何易扶了下他的肩,把车椅往后推了点。


    “他亲了你一口——我现在脑袋里全是他亲了你一口……一想到就想不管不顾踩油门,你让我缓一缓。”他抬起头,四目相对片刻,鼻尖凑过去,季何易没有躲。


    于是将人从下巴亲到嘴唇,在左脸颊重重印了下,“……这里。”


    季何易仰着头,没打扰他的“缓一缓”。


    事情原委说过一遍,旧账本不该重提,但对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抬手将两人脸颊的距离拉开一点:


    “五年前那电影台词是巧了点,但这几年我和池淙说什么做什么,从来没有避过你。”他以为他和池淙在人前的交往一切寻常。


    池宴缓慢眨了下眼:“……我宁愿你避着我,听不到看不到,我好专心做我的美梦。”


    误解一开始就存在,每一次本该寻常的交谈和接触,在他眼里都有一百种令人心焚的隐讳意味。


    池宴一只手来回蹭着怀中人的肩:“三年前,我们还没在一起那会儿,池淙和他女友快成的那些天,你整个人都不太对。”他额头重又抵上他的下巴,闭上眼睛,“……你和池淙在闹不愉快,我就没见过你有那么大那么长时间的情绪。”


    季何易回想一下才将他的话对应上。谈及那女演员的人品问题,他和那时候一头扎进热恋的池淙有过几次不欢而散。


    池宴没等他回话,继续道:“我死皮赖脸追了你近两年,你一点动静都没有,池淙有女朋友后的第三天,你就松口了。”


    “……”


    季何易犹豫这句像极了敷衍的“也是巧合”是否应该说出口。


    说着说着他声音哑下来:“池淙被甩前,他和他女朋友刚出问题的那个月,你一直在忙不见人影。”


    “酒吧那晚,我那些话后,你给的情绪不及和池淙闹矛盾时的一半——你点了头,你没有反应,你立马把我们断干净,又快又周全,你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你只要回头看我一眼,我——”


    季何易沉默看他,池宴已经为这顺嘴说下来的话后悔不及,掐了把手指,飞快闭上嘴。


    车窗没关全,顶头缝隙里一丝凉透的夜风吹进来,屏息让车内落针可闻,池宴环着他的手臂不由自主越收越紧。


    “也不是没反应。”季何易摩挲了下他紧绷的背,正好见到搁在车窗前的体检报告,“这个月我瘦了五斤。”


    池宴下意识往他腰上摸过去,“……你今天还没吃晚饭。”


    “还有吗?”季何易问。


    “什么?”


    “你想说的,和池淙有关的,或者其他我不知道的。”


    半天不动的腿僵了,池宴换了右膝跪上车椅,一把按住季何易的腿,“还有……你都跟我在一起了,开头那会儿,我爬个床难比登天,碰你一下你恨不得在卧室挂三层锁——我天天脑补你是不是要为池淙守身如玉,得手了还在那犯怵,你会不会转头就告我强-奸。”


    “……”季何易默了片刻,“……我总得适应一下。”


    “适应什么?”


    季何易静静看他,池宴在他的眼神慢慢反应过来。


    “……操……”


    他喉头剧烈滚动了两下,“你——对……你不是……”


    季何易摸了摸他愣成雕塑的脸,手指摸向他的后颈,在他激动起来突然把脸磕过来的时候卡住了他的下巴,给了个轻轻一贴的吻。


    本意是安抚的触碰却像是点了把火,池宴急追上去咬住他的嘴唇,两只手带着不管不顾的力道往人衣服里伸,季何易拉开他的手,“停得够久了,交警要过来了。”


    池宴一路亲到耳后,还在语气恍惚问:“我……我到底——这真的是我做的?”


    季何易只知道他再这样黏糊两分钟,辉煌的战绩里就要多一张罚单贴条。


    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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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他的后颈:“回座位。”


    剩下的一路季何易提神留意着交通状况,他也说不好到底是自己这种已经犯困的人更不应该上驾驶座,还是全程心思都在状况外的驾驶员更危险。


    何况这位驾驶员每隔十米就要转头看一下副驾。


    “看路。”又一次敲了敲方向盘,季何易实在无法,在一个红灯时下车移到了后座,还他一个心无旁骛的驾驶环境。


    眼睛看人是不方便了,好在驾驶员还剩一双嘴,隔一个红灯就要确认一下,“阿易……没有那些事对吗?没有池淙?”


    “对。”


    “我们现在是在回家的路上。”


    “对。”


    “那张名片你扔了吗?”


    “……什么名片?”


    “没什么。”


    “早上咖啡店那位顾小姐,你还有联系方式吗?”


    又说:“——我找她道声歉。”


    “你怎么知道她姓顾?”


    “……”


    池宴:“……找店员打听的,她是那家咖啡店的熟客。”


    “不要去打扰无关的人。”


    “……好。”


    池宴:“我们现在是……两情相悦,对吗?”


    季何易没有回答,他睡着了。


    很沉的一觉,醒来时见到车灯打出熟悉的停车场一角,灯光不刺眼,亮度刚刚好照清车内,紧闭的车窗让空气微微发闷。


    “你醒了吗?”身旁立刻传来问声,季何易见原本在驾驶席的人也移到了后座,不知他在旁边等了多久,手里一份体检报告都被翻出了外掀的页角。


    池宴凑了过来,抓起他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好一会儿才说:“……我感觉我还没醒。”


    季何易按下一点车窗,让两人一起醒醒神,一时半刻也没开口说下车回家。


    池宴放下手里的体检报告,“你瘦了五斤。”说着手还往腰部伸过去确认了下腹肌。


    跟着整个身体都贴过去。


    “……都怪池淙。”


    季何易翘了翘嘴角,觉得他也是时候开始无差别分锅了。


    “都怪那部电影的垃圾导演。”


    “都怪广电,不早点给电影过审。”


    静了很久,他把脸埋进季何易颈窝:“……都怪我。”


    季何易摸了把他后脑勺。


    “五斤……”他黏黏糊糊亲了口他的脖子,“亏大了……我少了五斤季何易,找谁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