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作品:《我靠背锅脸当上枭雄

    平日里自诩持重的高门子弟,此刻竟也齐齐起身,向前探望,迫不及待地想一睹那面纱下的真容。


    礼官在台侧的帷幕后猫腰示意,压低声音催促:“还愣着作甚?快些退下!”


    可台上那几位不但没退,反而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身姿轻盈地跃下台去,穿梭在各桌之间。


    她们谨记阿姌交代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纷纷朝着自己心仪的郎君发起攻势。


    想日后穿金戴银衣食无忧的,奔向了天圆地阔、耳长厚鼻之人;想得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的,奔向了笑眼眉疏女相之人;想做官家女眷的,奔向了权柄斜入、印堂锃亮之人。


    阿依曼看着这些嫖客就倒胃口,她心里报仇的念头被阿姌一激,瞬间破土,迅速蔓延,此刻她趁着场面一片混乱,转身往后门走。


    “郎君,微汗侵襟,可用奴家帕子拭一拭么?”


    “郎君请宽坐,容我为您添上一杯。”


    她们眉眼流转,言笑晏晏,加之满屋馥郁香气,教人顿生几分眩惑。


    那种仿佛自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又带着凡尘的微温,令众人皆叹:这昭华楼的排场实在是“值回票价”了。


    王枂却只盯着秦怀一人。


    她此刻微垂着头,半露着香肩,正与一书生装扮的人小斟。


    她身上书香门第的自矜与零落风尘的羞赧交叠,比起其他人的媚作,更令人生出几分怜惜。


    眼见那书生险些要触到她肌肤,王枂再难遏制那股逆冲之火,操起桌上酒盏便砸向郭尽,厉声斥道:“成何体统!”


    那钧瓷杯虽薄,却也结实,郭尽被砸得额角鲜红一片。


    他连连叩首,战战兢兢:“王公恕罪,下官……下官……”


    又是一脚踹在郭尽心口,王枂怒吼,“官什么官,信不信我摘了你的官帽,还不快滚下去看看!”


    郭尽疼得一头冷汗,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点了雅间外头的守卫,气急败坏地往楼下冲。


    楼下场面太混乱了,女娘们全部相同的打扮,郭尽一时之间根本难以辨认得出哪个是阿姌,但当务之急是先把秦怀拎出来。


    而在暗处某根梁柱后,一道冷静的目光始终盯着郭尽的动向。


    见众人注意力多聚于内场,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她借着几根台柱,足下一蓄力,竟悄无声息地翻进了与眠。


    可饶是再轻的身手,在她落地的刹那,一把利剑已闪着寒芒,横在她脖颈上。


    剑锋只轻轻一偏,她鬓角的碎发便被削落了些。


    循着那剑光看去,便见一张戴着覆面的脸,那覆面看着似狼又似犬,以暗黑色打底,以金丝描边,无端生出一股霸气。


    阿姌心里一紧,暗道下错了注,原以为他以曲相赠,定是对自己有意,如今以剑压颈,还是个尖嘴獠牙的恶人,她又再次进退失据。


    二人僵持片刻,内室中忽传出一声:“伯都,无妨。”


    他一声令下,那剑方才稍稍放开。阿姌转头,原以为也必定是横肉乱飞、桀骜狠戾的面相,哪知却是个肤白貌美的小白脸,虽略显羸弱,却因一双上挑眉眼而不失精神,此刻他含笑望着她,那目光虽温和,却也像洞察了一切,只等她自己走进。


    阿姌硬着头皮轻轻拨了拨鬓边发,敛眸提裙,乖顺地走到那男子身侧,又微微曲膝,以手顺着他的衣裾轻抚上膝,作出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


    温鑅心里觉得好笑,她攀在膝上的指甲里还残留着褐色的血渍,周身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没有戳穿她,只是耐着性子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游戏。


    阿姌抬眼,一双潋滟的瞳仁看着对方,柔声问道:“郎君,可愿带奴……回家?”


    温鑅原本只是看戏的心态,此刻忽见那瞳色,心头轻轻一跳,面上仍不显,手指却不经意在桌上微敲两下。


    他在还是萧筠的时候,便在飞鸢阁的线报里,看过关于这双眼睛的传言。


    有人说是祸端,也有人奉为祥瑞。


    直到永嘉五年,趁着天子祭祖,朝中清流一派勒死“妖妃”于乾极殿前,关于这双眼睛的争议才彻底销声匿迹。


    据说炽帝得了消息,竟连祭祖大典都顾不得继续,撂下百官在半路,孤身快马加鞭折返回宫。


    待他匆匆赶到时,心爱之人早已气息全无,只着一袭纤薄素衣,在乾极殿前随风轻晃。


    那衣衫下微微隆起的腹部,是她尚未来得及报予帝王的身孕——一尸两命,毫无挽回的余地。


    年轻的帝王望着眼前景象,瞬时失了神智。


    传言他怔然许久,才在殿阶上将那僵冷的身子拥在怀里,久久不语。随后,当场颁下旨意,将所有涉事人等无论尊卑,连夜押往殿外问斩。


    从皇后、贵妃,到国公、太傅,再到御史台、太医院,七十八人尽数系于斩刑之中。


    宫中日日阴风穿廊,尸横遍地。


    直到肉腐之气再也遮掩不住,才有内侍战战兢兢地上奏,请求收敛。


    炽帝默许,却不许任何凭吊,族人徒有悲号,却不敢再生半分怨言。


    彼时不少尸首早已难辨面目,只得草草缝合,或许皇后的脑袋下接着贵妃的身子,死前急头白脸的宿敌此刻都因为一个女人,在坟墓里实现了大同。


    那些有幸活下来的史官,半个字也不敢往书上写,只敢背后嚼舌头骂着什么“妍瑛受难,天子戮臣,铁蹄践地,生灵涂炭,天道有轮,国将不国!”


    ......


    可流言也终归是流言。


    温鑅目光沉了沉,还想进一步确认,忽地伸手扯了阿姌的面纱。


    她慌乱闪避,却被他轻巧制住,迫得仰起脸来。


    四目相对,温鑅怔了那么一瞬。


    英气的远山眉下,一双灰蓝色的杏眼瞪得滚圆,鼻梁与唇瓣都精致得恰到好处。她似乎欲呵斥什么,却因惊怒未及开口,唇瓣半张,牙齿雪白。


    温鑅心神微荡,但转瞬回定,略一偏头,朝伯都示意:“你来瞧瞧,像不像?”


    阿姌翻了个白眼,暗想“大缙到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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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啊,这么像我?”


    伯都摸不着头脑,待走近细看后,才露出震惊之色。


    他自小脸盲,认马都比认女人容易,一张他原以为见之既忘的脸,此刻在记忆中清晰浮现......


    他是亲眼见过那位“妖妃”的。


    永嘉三年,伯都随着温鑅大破南诏,将南境五国的边境线统一往南撤了六里,受圣上嘉奖参加宫宴,忽闻礼官高喊,“妍妃娘娘到!”,众人皆扭头看向来人。


    伯都本无甚兴趣,却听见旁边的老御史骂骂咧咧道,“姗姗来迟,身着妖服,成何体统,妖媚惑主啊!妖媚惑主啊!”。


    言辞刻薄,刺得伯都忍不住皱眉,禁不住也顺着众人视线望去。


    只见来人身着绯色大袖纱衣,外头只笼着一层轻薄鹅黄内衫;腰间殷红色腰封将她的腰身勾勒得纤柔曼妙;蔽膝上还垂着金丝的细密绣线,随着步伐轻摆,仿佛云中飞花,教人移不开目光。


    她走路极慢,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云雾中,一举一动恰似流水行云,带着天生的柔韧与自若。


    那双极为少见的瞳色,与传闻中的“妖艳魅惑”大相径庭,反倒显得清冷疏离,好似她自有一方无声天地,朝中嘈杂与她无关。


    礼官催她向炽帝行礼,她却只是抬起玉臂,将柔若无骨的手递给帝王。


    没想到炽帝竟当众离席起身,温柔接住那只手,牵她一起坐下。


    皇后坐在帝王左侧,而她却伴驾在右,几乎与之平起平坐。


    伯都那时还是少年郎,可这一幕落在他眼里,却如同长卷画册般深深烙下。


    如今新地见“故人”,他脑海里立马浮现那抹绯纱曳地、金线流光,还有她眉目间的那份超然与疏离——似谪落凡尘的月华,却偏偏得帝王尽心捧持。


    伯都的反应已经证实了温鑅的猜想,他又试探性地问道,“有几分像?”


    伯都神色凝重,沉声答道:“除了个子矮点,身架子单薄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人眼神交流了片刻,彼此心里都明白,此女若再被献给炽帝,朝堂又将是一轮血雨腥风。


    自妖妃殁后,炽帝脾性暴躁,朝堂宛如风雨飘摇。常常是吏部辛辛苦苦补了空缺,却还没给新官捂热官帽,转眼就被炽帝一纸诏令拉下马。


    三两日便要换个人,炽帝记不住那么多生面孔,便常“那个谁、那个谁”地乱叫。


    可朝不可一日无相。


    如此差事,险得要命。


    吏部翻遍甲库名单,最后挑中了当年一举高中,殿试上忤逆先皇,被贬去河内做小吏的王枂。


    初时,满朝文武都盯着他,像看一个行将断头的倒霉鬼。


    谁知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王相不但脑袋还在,反倒在殿上站得挺稳。


    温鑅思绪拉回,沉默地打量着阿姌,皱了皱眉,前后的线索串了起来,他似乎理出来了些头绪。


    若依程序,本应“即有即送”的人不应出现在这里。


    除非,郭尽有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