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进步，但也没好多少，重写吧。”小草灵在空中转着，看着宣纸上的墨痕，皱着眉开口道。


    已经十天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小院内的石桌上摆放着许多宣纸，青色的小身影正拿着毛笔安安静静的书写。


    陈阿娇坐在凳子上，照着书上的字用毛笔轻轻在宣纸上书写，神态专注，但手中的笔触根本掌握不好，晕染了一片，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陈”。


    又是一张废稿。


    整整一百多张宣纸都被用废了。


    “……”又写不好，陈阿娇冷着脸，拿起毛笔在纸上顿了好几下。


    “继续，你肯定能写好的。”小草灵站在石桌上看着陈阿娇道。


    陈阿娇重新开始握笔，以僵硬的姿势开始书写，最终墨痕划过，还是七扭八歪的模样。


    陈阿娇又练了几张，都以不同扭曲的字体结束。


    “……”


    练了一上午都没吃饭的陈阿娇，此刻眼神不善的看着宣纸，最终严肃开口道：“饿了，吃饭。”


    陈阿娇起身，拿起屋门前摆放的筐子就抬步向院子外走去，和往常一样去摘菜。


    小草灵跟上陈阿娇的步伐，飞到了她的箩筐里，循循善诱道：“不要轻易放弃啊，你已经有进步了。”


    陈阿娇停顿了脚步，看着箩筐里的小草灵，一字一顿，表情认真：“我，饿，了。”


    特意强调的语气，是在表达她不是放弃，是饿吗？


    小草灵轻轻撇嘴，它差点就信了，前几日也没见饿的这么快啊。


    另一侧，淡淡的熏香萦绕着云霄殿。


    裴烬正坐在案台上翻看古籍，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


    “师尊。”


    裴烬循声抬眼看去，只见殿外的阳光柔和了少年张扬的面容，红衣背光而入，笑意盈盈的看着裴烬，看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裴烬的语气淡淡道：“嗯，上来吧。”


    沈行渡上了台阶就站在了桌案旁等候指示。


    裴烬用神识扫过沈行渡的内景，火红的内景中若有若无的魔气穿梭其中，甚至与他自身的灵气隐隐交融的意思。


    裴烬收回了神识，眼眸暗了几分：“你体内的魔气难以消除，今后修炼切忌走火入魔。”


    沈行渡眼眸闪过一丝黯淡：“江老也告诉弟子了。”


    在沉默几许后，沈行渡开口道：“秘境中，与我交手的是一个变换了样貌的魔修，修为在我之上，甚至更强大，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嗯，当时救你时，那团魔气也很奇怪。况且能够制造幻境的能力也只有真的大魔才可以做的。”裴烬神色凝重。


    妖魔两族自从百年前魔神现世就已经决裂了，魔域的魔不可能越过百妖窟直接跨过无尽海来到人间。


    除非他们之间又达成了某种利益的交换。如果是这样，就不单单是一件事情这么简单了。


    “这件事我会交由无机阁处理。对了，把这些书给你师妹送去。”裴烬拿起桌案的几本书放到沈行渡怀中。


    被塞了几本书的沈行渡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一本书名，赫然写着《三字经》。


    ……


    等等。


    他有师妹了。


    什么时候的事。


    沈行渡有些不解，怎么刚醒就多了一个师妹呢，眼神有些茫然。


    “啊？”


    裴烬看到了沈行渡眼中的疑惑，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告诉沈行渡了，又想了想新收的徒弟的进度，语气淡淡道：“你的师妹叫陈阿娇，住在你隔壁的院子。今后你就负责教她识文断字和基础修炼吧。”


    沈行渡抱着书有些哭笑不得：“是，弟子告退。”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师妹了。


    能被师尊收徒，必然和他一样有个性。


    等他抱着书走入师妹的院子里，院门大开，屋里的门也是大开的。


    “陈师妹？”沈行渡喊了一声却不见回应，又喊了几下还是不见人。


    虽然有些失落，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就他将书放到了院中央的石桌上。


    刚放下，就看到了一堆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他好奇的拿起一张看，扭扭歪歪的“陈”，很有个性。


    观赏了几下，沈行渡便踏步向自己的隐梧居走去。


    小院里传来细碎的响声，应该是小草灵吧。


    这次很久没见，它应该不开心了，为了哄它，他特意提前在山下买了几包桂花糕。


    沈行渡从储物戒里掏出油纸包紧的桂花糕，抬脚向菜地走却看到了蹲在里面摘菜的小身影。


    “陈师妹？”他有些好奇，开口道。


    循声回头，一双清冷的目光与他对视上，顿了几下开口“嗯。”，接着又转过身继续认真的摘菜。


    很漠然的小女孩。


    很有个性。


    在筐子里无聊到数摘菜数量的小草灵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它果断飞上了空中，看到熟悉的面容，激动得在沈行渡身边转了几圈。


    “沈红，你去哪里了，怎么瘦了呢，这么久都不回来担心死我了，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说来话长了，我被困在秘境里了。对了，我给你准备了桂花糕。”沈行渡将油纸包拆开露出里面的糕点。


    沈行渡将拆好的糕点放在桌子上方便小草灵吃，小草灵拿了一个糕点吃着，坐在石桌上开心道：“没白宠你这个小子。”


    “……”听到话的沈行渡嘴角抽了抽。


    沈行渡紧接着从储物戒拿了一包桂花糕，缓步走向陈阿娇“初次见面，师兄只有桂花糕可以作为见面礼，下次我给师妹送你喜欢的。”


    幸好多买了几包。


    陈阿娇也已经摘好了菜，拿着筐子刚跨过木栏就看到面前递出的礼物。


    她拍了拍脏兮兮的手，才轻轻接过放入筐子里，小脸冷淡，但语气郑重的开口道：“谢谢。”


    “师尊让我给你带了几本书，已经在你院子里放着了。如果今后你有问题就来找我，随时都可以。”沈行渡真诚道。


    陈阿娇认认真真的嗯了一声，便拿着箩筐离开了。


    十分干净利落。


    “唔……”看着陈阿娇离开的背影，小草灵有些着急。


    “喂，等等我啊，我还要教你呢！”它赶忙咽下桂花糕喊道，迅速跟在陈阿娇背后。


    它现在已经喜欢上当师父的这种感觉了，因为教别人的这个过程还蛮爽的。


    小草灵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让沈行渡有些瞠目结舌。


    他看着迅速离开的小草灵，微微咂舌“不是……”


    明明之前缠着他的小草灵，现在……


    变脸这么快？


    喜新厌旧。


    沈行渡叹了口气，重新包装好糕点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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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被沈行渡骂喜新厌旧的小草灵正坐在灶台上看着陈阿娇做饭。


    这十几天，陈阿娇手艺精进不少，能煮能熬的。


    小草灵托着腮，看着小姑娘洗菜，切菜，淘米，最后都放入锅里，又将洗好的鸡蛋放在蒸笼上，盖起了大木盖，最后就是添柴火了。


    不错，不错。


    不是……等等……宣纸。


    什么时候把桌子上的那些宣纸拿进来了？


    还是都写过的宣纸。


    小草灵看着一直往灶里面无表情塞着宣纸的陈阿娇好奇道：“你怎么把你写的都扔进去了啊。”


    陈阿娇面不改色道：“柴火，不够。”


    小草灵看了眼门口堆放的几捆木柴和竹子。


    ……哪里不够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小草灵抽了抽嘴角，看破不说破“哦，这样啊。”


    歪曲的笔迹终于销毁了个净，陈阿娇心情看起来好了一些，等饭吃完洗完碗，再回到院子里，陈阿娇心情又变差了。


    石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而陈阿娇站在一边面如菜色。


    “……”练字，一点也不好。


    不想练。


    面无表情的陈阿娇，透露出来了淡淡厌恶的情绪，小草灵都看在眼里。


    其实它也有些故意的成分，谁让她白白拿了一个月的菜。


    掩饰了几分戏谑的小草灵开口道：“咳，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学吗？”


    最终，陈阿娇僵硬的拿起笔在宣纸上开始书写。


    第一笔稳稳落下，然后……


    不出意外的话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这一次，竟然意外的写的还不错。


    小草灵亮了亮眼道：“可以啊。”


    陈阿娇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跑向了厨房。


    石桌上坐着的小草灵看着陈阿娇突然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


    等陈阿娇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做好的浆糊。她默默拿起宣纸就走到了院子的墙边，拿浆糊涂好后就贴在的墙上，静静的看着。


    “你这是做什么？”小草灵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了陈阿娇的肩膀上，它看着墙上的宣纸有些不明所以。


    “写得，好看。”陈阿娇淡淡开口，一本正经的样子，一下说服了小草灵。


    小草灵跟着点点头：“哦，你是想记下每一次进步啊。”


    听到小草灵的话，她目光沉默，不是本来就很好看吗。


    “好了，你现在认字是可以了，书写进步就行了。沈红回来了，你可以多问问他。”小草灵语气认真。


    “师兄，沈红？”陈阿娇默默开口。


    “嗯。他叫沈行渡，沈红是他的外号。”小草灵道，它还是偷听别的弟子背地里说话才知道的。


    沈行渡少年天资，颇爱红衣，宗门里是特立独行的衣着。宗门弟子拿沈行渡当榜样，自然没人会觉得有什么。这个外号是在仙宗大赛上，清云道的一个弟子给沈行渡起的。


    小红。


    自此宗门里流传起来了沈行渡的外号，不过都只敢偷偷叫过。


    它偷听到之后，也就顺口叫沈红了，沈行渡从一开始逮着它打，到最后也习惯了。


    小草灵回过了神，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开口道：“你也可以叫他沈红，他很喜欢这个外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