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和晏长霁终究还是没看成日出。


    他们在山顶等待了两个小时，后一个小时里林霏困得不行，趴在晏长霁肩头打瞌睡，迷迷糊糊被淅淅沥沥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一看，竟然下雨了。


    山顶的风夹杂着雨滴，带着些许凉意，吹得人不禁瑟缩，好在凉亭的屋檐够宽，不至于让雨淋进来。


    记得昨天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天，这山间的天气真是诡异，说变就变。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太阳”的图标。


    林霏：……


    晏长霁见她醒了，不动声色地伸展手臂，“再睡一会儿吧，我们等雨停了再下山。”


    虽然背包里有雨伞，但雨天下山确实不太安全，林霏点点头，却不打算再睡一会儿了。


    她心虚地看向晏长霁的肩膀，那一块的衣服皱巴巴的，索性没有什么奇怪的水印。


    歪头睡了一个小时下来，她脖子都有点酸痛，晏长霁的手臂肯定也麻了吧。


    漆黑寂静的夜晚总是易于各种心思的滋生，再加上困意侵袭，有些事情顺理成章的就发生了。


    而现在天色渐明，雨声不绝，让林霏一下子就丢失了再趴回晏长霁肩头的胆量。


    “不用了，我现在不是很困。”


    晏长霁看她撑着眼皮，明显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有些好笑，但也没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依旧阴沉，但渐渐不再飘雨了，只剩下树叶上凝结的水珠偶尔滴落，在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提议道：“我们走吧。”


    两人沿着来时的山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雨水冲刷过的台阶变得湿滑，泥土和碎石混合在一起，顺着阶梯向下流淌，形成一道道泥泞的溪流。


    这座山只修建好了石阶，侧旁却没有可以扶手的栏杆，林霏只能侧着身一步一步往下挪，运动鞋踩在石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系统看她颤颤巍巍如螃蟹一般移动，十分可怜，“这个时候，晏长霁是不是应该男友力十足地把你背下山？”


    那还是算了吧，林霏想：安全感并不会提升，倒是两个人一齐滚下山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偶像剧里一男一女一起爬山好像都没什么好事，不是迷路就是崴脚，再惨一点还会掉进山坳，甚至还有被蛇咬的。


    她并不想要这些能让感情迅速升温的romantic桥段，只想和晏长霁一起全须全尾地下山。


    晏长霁就看着林霏噔噔噔越走越快，别说需要别人帮忙了，他甚至都要赶不上。


    ……不愧是旅游小达人吗？


    他在后面看得担心，终究没忍住开口道：“你慢一点。”


    “嗯？”林霏停下脚步回身看他，片刻后露出了然的表情。


    晏长霁一晚上没休息，现在肯定是没体力了吧。


    她体贴地向他伸出手，“这路好滑好难走，我要走不动了，你快牵着我。”


    晏长霁：……谢谢她虽然想岔了，还会给他留面子。


    他喉结滚动咽下笑意，伸手握住林霏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微微一怔，随即收紧手指，成功拖慢了她的脚步。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山路渐渐变得平缓，林霏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前方，浮动的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山脚下酒店的轮廓。


    “终于快到了，我们……”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林霏下意识抬头，随着第一颗雨珠落在她的脸颊，豆大的雨点紧接着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雨势来得又急又猛，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头发和衣服就已经被淋湿了大半。


    “……”


    两人顾不得其他，朝着酒店的方向狂奔而去。


    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林霏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脱水的活鱼，啪啦啪啦在地上扑腾，溅起一地水花。


    两条鱼扑腾着冲到酒店的屋檐下，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风裹着水汽钻入衣领，激得林霏脊背发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发丝黏连成绺贴在脸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她脱去湿透的外套，一边用手拨开头发，转头看晏长霁。


    对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都湿淋淋的，正嫌弃地脱下外套拎在手上，试图拍一拍水珠却完全没作用。


    晏长霁：……


    看日出的机会泡汤了，现在他们两个人也泡汤了。


    “酒店有什么侧门吗？”她问晏长霁。


    晏总在A市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狼狈的样子实在太落魄，不能给别人看去了。


    晏长霁本人倒不是很在意，但见林霏似乎很努力要维护他的形象，自然是笑着配合。


    “我看过平面图，跟我来。”


    林霏跟着晏长霁绕到酒店的侧面，这条路果然没碰上什么游客，两人快速潜入酒店，乘电梯上楼，又提心吊胆地穿过走廊，终于到达房间门口。


    她刚打开门，身后就传来戏谑的声音。


    “哟，你俩去哪里……游泳了，搞成这样？”


    卓远川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手上还抱着昨天他们捡来的三花猫。猫咪在他怀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他的袖口。


    “这是钓鱼不成直接下河抓鱼？”


    晏长霁瞥他一眼，拉着林霏进门，“你先去洗澡，别着凉了。”


    又转头对卓远川说：“身上脏，就在门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林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下，伸手摸摸猫头，转身进了房间。


    她确实好累了，要马上洗澡瘫倒在床。


    “你也快去洗澡。”


    “好。”


    晏长霁转头，温和的语气也一转，“有事快说，我要去洗澡，不然会生病。”


    卓远川对他变脸的速度叹为观止，“所以你昨晚到底带你老婆去干嘛了？”


    好友这么多年，他就从来没见过晏长霁这么惨过，落汤鸡似的。


    昨晚……晏长霁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是她带我去看日出。”


    “所以日出呢？”卓远川不解地看向窗外的雨幕，没看到还这么高兴？


    “我已经看到了……”晏长霁话头一顿，抱臂睥睨他，眼神中还带着怜悯，“说了你也不懂。”


    卓远川：？


    是淋雨淋傻了？还是有情饮水饱？


    这人结婚之后，也只是在举手投足间隐隐展现出一丝丝优越感，现在根本就是明着炫耀演都不演啦。


    昨晚他老婆在山上和他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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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白了吗？搞这么得意？卓远川有点好奇，但看着晏长霁那副得意的嘴脸，又觉得问出口似乎有些多余。


    “不说就别说了。”他也不是很想听，“过几天你爷爷生日……”


    .


    林霏洗完澡，把头发吹得半干。她走出浴室，抬手关掉智能窗帘，隔绝窗外的光和雨声，房间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她草草把毛巾往枕头上一垫，“呜”的一声把自己卷到被子里。


    折腾下来身体疲惫地不行，精神却是无比清醒。


    晏长霁应该和卓远川聊完了，林霏听见他关门的声音，又听见他走进房间的脚步声。


    她的耳朵不自觉地竖起来，试图捕捉更多关于他的动静。可惜房间隔音很好，沐浴时的水声应该是听不见了……


    不对，林霏猛地摇头，她在可惜什么？


    想到昨夜的星空，她忍不住翻了个身，湿发缠到脖子上，迫不得已又翻回来平躺着。


    晏长霁好像，总是毫不犹豫的支持她所有的想法，从拍视频，到夜爬，以后可能还会有许多……


    林霏伸手拨开那缕湿漉漉的发丝，指尖触到脖颈处微凉的肌肤，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几分。


    “哎。”她长长叹息，指尖揪住被角反复揉搓，丝绸面料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响动。


    林霏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对晏长霁有一点点心动。


    这个认知让胸腔泛起温热的痒意，昨夜她偷偷摘下那束花时，心中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那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还会那么多小花招，对他心动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哇宿主你终于承认喜欢晏长霁啦。”系统突然冒头，“我以为你还要死鸭子嘴硬很久。”


    “……”林霏沉默了一瞬，“我之前有喜欢他吗？”


    系统也沉默了一瞬，“那不是很明显吗？”


    林霏再次沉默了。


    她不是嘴硬，真的，她和晏长霁毕竟是契约夫妻，以前她真的只是把晏长霁当老板，当合作对象，但是现在……林霏咬了咬唇，心里有些乱。


    心态转变之后，一想到她还要对晏长霁做作精任务，要对他念出那些社死台词，她就尴尬到无以复加。


    “呃啊，怎么办啊！”


    系统不理解，“那不是正好，直接假戏真做，反正你本来拍的就是恋爱……”


    林霏瞪它。


    “……作精视频。”系统识趣地改口道。


    “你要是想拿下他还不容易，直接按住他，亲他，然后向他告白，不就成了。”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强夺豪取招数，这也太莽了。”林霏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自言自语。


    “感觉他对我也没有很特别吧，他对谁都挺好的，怎么可能……”


    系统震惊了。


    你对晏长霁到底是有多大的滤镜和错误认知？他哪里对谁都挺好的？


    它看着既迟钝又不迟钝的林霏，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就算退一万步讲……“你昨天又是陪他看星星，又是送他花，如此经典浪漫的偶像剧情节，这还拿不下他？”


    “那倒也是。”林霏瞬间被说服了，觉得自己确实如此优秀。


    “他对我动心也是在所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