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物资缺，苏沐的14号楼观察计划暂停了。


    所有人都集中心思在找物资。


    物资推迟发送的第五天，阳光湾小区有人冒险尝试出去。


    那天晚上十点多，苏沐都准备休息了，突然听到郑夕的喊声“物业群里有热闹看了！”


    这几天大家都被各种坏消息打击得垂头丧气，听到郑夕这么一说，都精神地从床上爬起来，聚到客厅。


    “小区通告了一位爬狗洞，翻墙跑出去的男子。”


    “是别墅区那边的。”高平看有人拍的狗洞照片说。


    照片中的狗洞大约长半米，不到半米高，成年男性如果想通过，只能爬着一点点挪，风险很大。


    “其实我以前傍晚下楼遛弯时，看到过这个狗洞。前几天我就有爬出去的打算了。”陶婉小声说完，就看到一屋子室友无语地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啊？现在没物资，快没吃的了，我想着反正出去也是等死，在这屋子里也是等死，那还不如想办法出去。万一路边的地里有野菜呢。”陶婉理直气壮地说。


    苏沐倒觉得这是个好想法。


    “他既然已经成功地爬出去了，为什么还会被逮到？”


    郑夕往下读群里的消息：“事实上，他已经跑到舟川公路，准备游过河去昆芜区，再往洛平市去了，结果一激动，拍照发个好友圈状态打卡，又开启了直播自曝......就被发现，在下一街口被抓回来了。”


    “嗐，只差一点！”她们居然都有些为这个人惋惜。


    “更离谱的是，他的直播还没关！”郑夕大声说。


    她们这个邻居真是奇人，他的室友将他的直播间地址发到了物业群里，好多人都好奇地点开。


    “......正在往回走，虽然我出逃失败了，但也算为你们探了路。这四位警员兄弟也不容易，还得护送我回去。”这名男子戴着口罩，赚着流量直播。


    “大家看，周围的店铺全部关门了。我出来时趴在玻璃上往里看了一眼，那些店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要是出来，不用费力气进那里去找物资。”他好心提醒。


    苏沐觉得警卫们脾气也挺好的，也可能他们也有家人，体谅居民们闷了一个多月了，并没有制止他直播。


    直播间里气氛倒是挺好。


    “砰——”视频里传来一声巨响。


    观众们包括苏沐都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路不平，车磕到了石子。


    “砰——砰——砰——”连续几声更大的响声。


    但下一秒，她们听到一声惨叫“啊——”。


    镜头突然急剧晃动，视频里传来“砰——砰——砰——”连续几声更大的响声。


    “是枪声！”有直播间里的观众留言。


    “他们遇到什么情况了？”


    “他们还在舟山公路吗？”


    “警卫们有枪吧？”


    苏沐记得阳光湾东边，从小区门口向右转过两个十字路口，第一条大公路，就是舟山公路，两个月前，顾总在饭局过后，还沿着这条路送她回家来着。


    可她们没再听到这名男子的声音了，他的手机像是被打落在地，视频视角像是在地上，离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左右，又黑灯瞎火，只能模糊看见脚步在动，能听见枪声夹杂呼哧呼哧的重呼吸声，以及像是吞咽的声音。


    苏沐发现屏幕上好像有个脏东西，强迫症犯了，取屏幕擦纸擦了几下都没擦掉。


    “是溅上的血！”高平发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想到了，但谁也不说话。


    一分钟后，人声没了，枪声也没了。


    陶婉颤抖着伸出手，要将直播关闭。


    手触上关闭按钮前，那边直播的手机被举起来了，屏幕突然一转。


    苏沐看到一排苍白开裂的脸，少说有二十个，个个眼神空洞，头发稀疏地透过屏幕看着她。


    镜头突然调整角度，其中一张白脸放大，几乎贴在屏幕上，盯着苏沐，嘴角还挂着一块肉。


    即使这张脸变形得厉害，苏沐也认出来了。


    那是阿瑶。


    ******


    苏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放下手机，室友们怎么惊呼，人们怎么恐惧的了。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床上，泪水鼻涕湿了枕巾。


    她和阿瑶争论吃不吃香菜才过去多久？


    才两个月吧？


    哦，已经两个月了。


    室友们不认识阿瑶，她在客厅时也极力抑制自己，她们都没有发现她异常。


    她也不想看工作群。同事们没有阳光湾的物业群，就算直播间里有人将视频发到网上，传播得也没那么快，她们这会儿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沐又回想起来，刚看到的那排怪物的脸中，她熟悉的不仅有阿瑶，还有一直没回复的汪太太。


    难怪汪太太这么久都没回复她。


    舟山公路离阳光湾很近，苏沐不想去想问题的严重性。


    她突然同意陶婉所说的，在出租屋里等饿死，出去等被怪物啃死。


    手机铃声突然不停地响起。


    苏沐不想接，但那边打电话的人不厌其烦地播，她想关了，却发现是汪思待打来的。


    “苏沐，你在吗？方便的时候回我一个电话！看到刚物业群里爬狗洞那个男人的直播了吧，有紧急情况！”


    “最后那排怪物中，有娱乐顶流明星黄飞！据我所知，他一直住在七平区的。现在他出现在舟山公路，说明最高防护基地的封锁保护已经失效了！”


    汪思待见苏沐一直没打电话，便连发几条信息。


    “我这边腾出来了场地，你要不要过来练习怎么用铁棍攻击？”


    苏沐不想想任何有关怪物的事，没有理他，关机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苏沐花了半小时，才接受昨晚看到的不是噩梦，而是事实。


    过了最悲伤的瞬间，求生欲又占了上风。


    她仔细看了昨晚汪思待发的消息。


    娱乐顶流明星黄飞？


    她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哦，是那次她和阿瑶去吃烤肉，阿瑶和她讲的八卦主角，那位在妻子孕期搞出私生子的渣男。


    想到阿瑶，她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阿瑶在仓余区，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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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在七平区。


    他们是最高防护基地落成后突围过来，还是之前“隐藏”状态过来的？


    如果阿瑶有“隐藏”状态，她看到工作群里同事们的关心了吗？


    昨晚最后是阿瑶举起的手机，万一她还有意识呢？


    想到这，苏沐不知道，如果真和怪物阿瑶碰面，她是否能下得去手。


    可想到阿瑶嘴边的血肉，她想阿瑶很可能对她下得去手。


    唉，更难过了！


    “阿瑶变异，已成为怪物。汪太太和娱乐顶流明星黄飞也成为怪物了。”苏沐在工作群里留下这么一句，就把手机关了。


    反正群里的顾总和同事们早晚会看到昨晚的视频。


    ******


    苏沐仍没有回复汪思待，也没有着急先去练棍法。


    客厅里，苏沐、郑夕、陶婉、高平都在。


    餐桌上，摆着五盒桶装红烧牛肉方便面和三盒酸辣粉。


    海鲜两天前就吃完了，这些是404室四人一起囤的最后的食物了


    “咔嚓。”酸辣粉调料包被撕开，纸片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脆。


    苏沐低头看着碗里沸腾的热水，煮着酸辣粉，心里冰冷又酸辣；郑夕在椅子上翻动着几本企业市场相关的鸡汤书；陶婉则低头数着桌上那几包最后的方便面，好像多数几次，方便面的数量就能增加似的；高平则一直保持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大家昨天一天都没再提关于食物的问题，但那种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成为了房间里的另一个隐形存在。


    窗外又开始下暴雨了。房间里的沉默，比外面的雨声还要沉重。


    苏沐觉得随着连绵不断的雨水，有些联系也会被冲刷掉，她心底害怕会出现无法避免的结果。


    “今天，还是没收到物资。”陶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几乎成型的死寂。


    郑夕微微一愣，低声答道：“嗯。”


    陶婉把手中的方便面袋子放到桌上，眼神飘向郑夕的位置。郑夕刚刚从鸡汤书上抬起眼，似乎也察觉到了沈梦的目光，迅速低下头，继续翻动手中的纸页。


    气氛中有种默契的配合，没有人打破，虽然这不言而喻的氛围中充满了不安。


    每个人都在假装一切正常，但苏沐知道，情况已经不对了。她需要变得“小心”。


    她其实还有两罐午餐肉、一盒沙丁鱼罐头、两根鸡肉肠，但他没有说出来。


    苏沐甚至相信，她的三位室友都有自己压箱底的存货，即便看似心大的陶婉也不例外。


    虽然谁也没说。


    苏沐想起汪思待的四个冰柜、两个冰箱，以及汪思待邀请她的态度。


    这件事郑夕和陶婉肯定不知道，因为她俩都没去过401室。


    高平知道吗？在汪思待的观察期内，高平没有去过汪思待的储物室。


    她不知道观察张大爷和张旭时，他有没有发现汪思待的存货秘密。


    “明天，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郑夕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鸡汤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她看起来依然很冷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