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提尔在他面前朝对方飞眼刀的霍德尔：“……”


    “提尔。”他冷不丁地呼唤。


    听见他的声音，青年睫毛一颤下意识望过来，眸中划过一丝令霍德尔熟悉的心虚，在看到他微微抬起的手时更是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霍德尔很熟悉这个表情，本体被监护人还在试用期的武器狠狠坑了一把准备算账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种心虚而且想要逃跑的神情。


    看来提尔也明明知道他很在意这位韦恩先生的事情吧，这样啊，明知故犯什么的。


    霍德尔抬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随后收紧手指慢慢加重力道，成功看到提尔露出委屈巴巴的求饶表情。


    “哈。”他冷笑着逐渐加重语调，在提尔惊悚的目光中预约了他接下来的时间，“等会我们好好聊聊。”


    “好的，霍德尔。”提尔变成了一动不动的装饰品。


    霍德尔把彻底乖巧变成面瘫的提尔放在一旁，扭头看向精神被提尔几番惊世骇俗的发言碾压成碎片的可怜的韦恩先生，“失礼了。”


    “没事。”布鲁斯勉强维持着风度笑着回答，顺势询问，“可以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


    还在被哑巴提尔阴恻恻注视着的他学聪明了，总归他得到了霍德尔的应约承诺，为了自己的精神状态，来日方长，他不急于这一时。


    他都不敢想今晚的香艳绯闻一旦传出那些花边报纸会怎么编排他本就精彩的感情故事，总之……不要再为他的黑历史添砖加瓦了。


    何况，刚才霍德尔的反应也很奇怪。


    理智重新上线的布鲁斯没有在意提尔挑衅般的注视，距离极近的他没有错过霍德尔从一开始的警惕观察变为熟稔的微表情转换。


    既然如此熟悉彼此，为什么刚才见面时又表现得如此生疏？像是……才分辨出这个人是谁。


    他暗自记下这个疑点，看着已经做出选择的霍德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勾出无奈又友善的笑容，“我们可以约个时间下一次再聊。”


    他需要更多情报……但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在喷火…


    他的伪人恐惧症犯了。


    “当然，韦恩先生。”现在不是处理失格监护人身上问题的时候，这没什么不能答应的，霍德尔在提尔幽怨的目光下答应得很爽快，对彼此都有探索欲的心照不宣的交换了联系方式，“我的荣幸。”


    可是与方才的箭弩拔张不同，在凭一嘴之力搅乱整个宴会的提尔安静下来之后，那处风暴中心瞬间平静了下来，让听不到超级八卦后续的人群挠心挠肺。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啊？！亲子抚养权之战到底是谁赢了？！


    这是盘绕在在场八卦人士心中最多的问题，他们在钢铁侠的热情招呼声中假装不在意那个角落的插曲纷纷挪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暗中支棱起耳朵等待着后续发展试图再听到点细节。


    哦……韦恩转身优雅的逃跑了，只留下了一个沧桑的背影，看来是海姆企业的提尔更胜一筹啊。他们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那道年轻的身影，在利益网中添加了这样一位稚嫩的新人物。


    霍德尔根本不在意那些意味深长的视线，他重新看向站得笔直像是在等候发令的提尔。


    愤怒、难以置信，这才是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第一反应。


    明明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异世界，怎么会有失踪监护人刚刚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巧合呢？怎么有人敢用这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霍德尔从不认为奇迹般的幸运会无偿降临到自己身上。


    可当这个可疑对象笔挺地站在霍德尔的身前，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接受着他的审视时，一切却走向了那个最不可能却是他最期待的结果。


    熟稔的态度，不自觉震颤着流露出思念的瞳孔，还有那创死人不偿命的清奇又幼稚的气质……在注意到种种令他熟悉的细节以及神态后，他总算暗自松了口气，如假包换，这就是他那个失踪一年的监护人。


    奇迹居然也有一天会落在他的身上，命运突然的垂怜甚至让霍德尔有些受宠若惊了。


    想知道提尔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迫切想要得到提尔回答的霍德尔现在就想抓着人离开，但是提尔现在的身份也算得上权高位重，明白宴会本质的他询问，“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没有，”提尔拒绝的毫不犹豫，他本来就是为了霍德尔来的，不让韦恩拐走自家崽子的目的已经达成，他甚至表现的比霍德尔还要迫切，“我们现在就走吧！”


    既然当事人都没有意见，霍德尔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朝还沉浸在八卦中思考的彼得和失去高光的提摩西颔首拜别，迅速带着提尔融入夜色。


    黑暗蜷缩在冷寂的客厅里，可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


    蒂阿兹直勾勾地盯着提尔，后者在她有如利刃般的冰冷视线之中越缩越小，全无方才还在宴会里时大声哔哔的气势。


    “蒂阿兹……”提尔终于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可怜的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你失踪了一年。”蒂阿兹面无表情。


    “……”听见她不高兴的指责，提尔却沉默着露出晦涩的神情，耷拉下来的眉眼萦绕着挥散不去的阴沉，“我与你分开至少六年了。”


    六年？她愣住了。


    “果然，时间有问题。”蒂阿兹沉默了一会，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异世界的时间线比他们世界要早12年。


    不过，在她的世界才过了一年的时候，这个异世界居然已经过去了六年了吗？是尼伯龙根内时间错乱的原因？还是两边世界的时间差就是差这么多？


    “……我差点以为这辈子都要见不到你了！”提尔再也无法忍耐了，猛地哇一声哭出来打断蒂阿兹的思考。


    他毫无形象的用力扑过来紧紧抱住她，鬼哭狼嚎的把眼泪蹭在她身上，喋喋不休的发泄着这些年的悲惨遭遇，“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惨！”


    “刚落地的时候差点死掉，”他抽泣着哭诉，却没有详细说明自己遭遇了什么危机，“又冷又饿而且还超级痛！离进棺材就差临门一脚，要不是遇上了卡尔，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不认识的人，蒂阿兹顿时收回准备把人推开的手，若无其事摸摸提尔的脑袋，“卡尔？”


    “就是守护者。”提尔乖巧回答，夹杂着私怨恨恨吐槽，哭成水波蛋似的眼睛又开始淌水，“你不知道他都是怎么压榨我的！他就是个恶魔、暴君，你千万不要跟他走太近哦。”


    ……好多问题。


    蒂阿兹不想让自己变成追问个不停的好奇宝宝，她用力扯了扯提尔的脸，冷漠催促这个转一下才动一下却哭个不停的发条娃娃：“一次性说清楚。”


    “提尔·尼福尔海姆，”提尔乖顺的让蒂阿兹扯脸泄愤，从头解释起来，“超级巧合哦，卡尔原来也叫这个名字，在发现我之后，就因为我们除了眼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就超级独|裁的直接让我顶替他的身份，结果自顾自抛下一切专心当义警也就算了，还要压榨我帮他管理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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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亏损的话你就去死吧。’”陷入黑暗回忆的提尔破防的手都在抖，整个人都在抓狂，“他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话啊？我又没有专门学过这个啊！”


    “真惨。”蒂阿兹无慈悲地感叹，看着监护人哭花脸后露出同样浓重的黑眼圈的脸勉强安慰了一下，“推特上的事情，是你让他做的吗？”


    “是的。毕竟我是它的创作者，认出它也没必要花很多时间。”他的目光瞥向那具倒在沙发上无知无觉的人偶，满脸庆幸，“当时还不是很确定是你，所以我只是让他帮了个忙，想把使用者的目光聚集到芝加哥来，好进一步确定。”


    “……我去了。”想到自己不知道为这个“神秘人”浪费的精力到现在都成了无用功的蒂阿兹瞬间冷漠。


    她水一般丝滑的从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里流走，投去谴责的目光，“守护者躲着我，我也没看见你。”


    “咦咦？躲着你？”明明应该先回答你的问题，提尔却关注错了重点，并且露出震撼到迷茫的表情，逐渐猖狂地大笑起来，“那个自大狂居然也有当胆小鬼的一天欸~”


    “咚。”提尔的脑袋被无情袭击了。


    “我也不知道他会躲着你嘛。”在那寒冬般冷酷的目光下，提尔心虚挪开视线，“我的话。”


    他狠狠沉默，马上露出理直气壮甚至气愤的表情，刷刷刷的抽出桌上的湿巾狠狠擦掉粉底液，露出那张同样被加班掏空的惨白的脸。


    他哀怨起来，“……我一直在加班啦，这些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文件多得我眼睛都要瞎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啊！”


    “就原谅我吧。”他又黏黏糊糊地蹭了过来，毫无成年人风度的退化成贴贴怪。


    “我真的很想你。”他深深垂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辛苦了。”蒂阿兹静静的回以拥抱，任由只要停止倾诉便会一直在不自觉发抖的监护人粘着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知道的，不管是曾经濒死的阴影、还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乃至没有同伴的孤独，要从这些足够摧毁意志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她说过的吧，再见到监护人的时候，一定要捅他一刀。


    蒂阿兹面无表情的抽出一把藏在沙发底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捅了过去，“我也想你哦。”


    反正会躲开的。


    “哇啊不要这种想念啊——！”凄惨的尖叫瞬间扯破夜幕。


    她追杀着惨叫着逃窜但是重新活力四射的监护人，目光落在他不再颤抖的身躯上，心情愉快的将匕首投掷而出，刀柄“咚”的一声亲上那颗黑脑袋。


    地毯上迅速多了一具躺平的尸体。


    “所以……”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拖行到客房的尸体顶着头顶大包表情希冀，期期艾艾的，“如果你一定要感受加班的痛苦的话，能不能抛下韦恩来海姆呀？”


    正在收尸的蒂阿兹垂眸看向夜色中监护人哭得红肿的眼睛，轻而易举的看出他话语下的不安。


    来自异世界的她却与此世的人类如此相像，说明她那个未知的人类父亲可能与韦恩有关吧？也许她原本世界也有个“韦恩”呢。不过更多的情报还要从此世的韦恩那边得知，比如时间什么的。


    这样一来，提尔态度怪异的原因也昭然若晓，害怕她被血缘吸引什么的……笨死了，明明知道这里是异世界吧？又不是真的属于她。


    “知道了，会跟你一起加班的。”她只是说。


    麻烦鬼，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