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樽就算平时讥讽他大多情况下也是不痛不痒，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温慎还很乐意和他偶尔斗嘴。可今天却有些无厘头，温慎一时间居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直到圆形大厅的门被推开，十几位Alpha鱼贯而出，而达里安束手束脚畏畏缩缩地走在最后，脸色惨白。


    见Omega这副样子，温慎也猜出了几分真相。


    达里安似乎没想到温慎会出现在这里，与Omega联合协会的会长相对视却像老鼠见了猫，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和人打招呼。


    温慎没有理他，而是望向了许樽离去的方向。


    “会长——”


    “许长官有些话真没说错。”温慎把包交给自己身后的助理，不耐烦地从烟盒里摸了根烟点上，“保护你们这些同类中的某些人，不如保护条狗。”


    “会长，不是的——”


    烟雾袅袅散去，温慎的面容在烟雾中变得模糊。Omega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和面前欧洲大区的监察署长计较。“我瞧着世界异能监察司还有事情，你赶紧去处理吧。我有点累，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下。”


    同为Omega，达里安能感知到温慎怀孕后的信息素外溢。瞧着人心情不好脸色也阴晴不定，不敢再和人纠缠下去，于是匆匆跟人道别之后便跟上了高级监察官的脚步。留下温慎一个人站在原地，似哭似笑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热泪从温慎的眼角淌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周敛之跟着许樽，两人走进了墨尔本的恶意值检测室内。许樽已经习以为常，周敛之却是第一次来，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然后在小狗爪即将碰到仪器时被许樽抓住并叫停。


    许樽：“你就是想打着好奇的幌子把仪器搞坏。我没说错吧，周敛之。”


    被戳穿了心事的周敛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刚在圆形大厅里舌战群儒的本事只憋出了一句“大人，冤枉啊”。


    “你可一点儿都不冤枉。”


    “难不成你真要做这个什么所谓的恶意值检测，许长官。你不害怕吗？”


    许樽推开周敛之快贴到自己面前的脸。“离我远一点，我有什么害怕的。我还记得某人曾经说过，‘他都对我这么好了，你觉得他对Alpha的恶意值会很高吗？’。现在怎么不自信了。”


    周敛之狗脸一红：他没想到当时和夏子阳说的玩笑话居然被许樽听了去，还被记了这么久。“我说的一句话你能记这么久。”


    “受不了了，你好爱我。”


    许樽：“……？”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单纯记仇。


    许樽面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给周敛之解释。可瞧着Alpha真的高兴的跟一只大狗一样，许樽叹了口气，不打算把事实说出来打击他了。


    两人从未这样安静地肩并肩坐在一起，许樽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


    “恶意值检测不是测试，也不是考试……它是一种场景再现，再现被检测者与第二性之间的记忆场景，然后仪器捕捉被检测者的情绪波动和反应。攻击情绪越低越好。”


    瞧着话音不对，周敛之立刻转身按住了还坐在原处的Omega。“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胸有成竹吗？！”


    “世上哪有百分百确定的事情，你害怕什么。”


    “刚刚那个Omega给了你什么，你老实交代。”周敛之脸色阴暗，把Omega抵在身下，“不老实交代，我今天就把这里砸了。”


    许樽被Alpha压在身下，后背与椅子摩擦火辣辣地作痛，脾气也上来了，一把拽住男人的项圈，语气像是淬了冰。“我好像对你有点太宽容了，让你这样一次又一次来到我的面前质问我。”


    “我爱你我才质问你，我怎么不去质问别人。”


    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一瞬间荡然无存。


    许樽神情复杂，长吁一口气把半压在自己身上的周敛之推开，从西裤口袋里拿出刚刚温慎交给自己的药剂，周敛之伸手去拦，却还是让Omega拧开盖子一饮而尽。


    “我要进行检测了，你出去吧。”


    周敛之脑袋一歪，瞧见了一窗之外的高级监察官，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一想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全被人瞧了去，周敛之起伏不定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像一条炫耀“我主人最爱我的大狗狗”。


    然后还不等他和许樽再欠兮兮地说两句，Omega就拉开了检测室的门，一副送客的样子。瞧着高级监察官已经进来，周敛之想多废话几句也没了机会，只好出去。


    周敛之前脚刚出去，许樽后脚就把检测室的门反锁了。


    周敛之站在玻璃前，朝着许樽作口语道：


    “……我靠，无情。”


    马上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要到了，恶意值检测迫在眉睫，许樽没有心思应付周敛之，和高级监察官走到了往检测室内走，直到周敛之看不见他的身影。


    “许长官，您不是第一次做恶意值检测，我相信其中的风险不用我再和您强调了。”


    “嗯。”许樽的眸子中不含一丝感情。


    “您知道就好，毕竟之前……”


    一年前的恶意值检测时，许樽在过程中走火入魔受到严重冲击，不仅造成了选择性遗忘，更对精神状态造成了极大影响，做完检测后整整昏迷了三天。


    不知道是怎样“刻骨铭心”的回忆，才会造成如此糟糕的结果。


    高级监察官望向了已经主动躺在检测仪器上的周敛之，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许长官，咱们准备开始。”


    恶意值检测仪器通体浑白，大体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被检测人仰躺的区域，在被检测人躺下并确认检测开始之后，会注射一种生物制剂，确保他进入深度休眠状态。而另一部分便是检测仪器，贴在额前耳后的十几处生物电感应器，会显示被检测人现在的状态，同时显示所谓的恶意值。


    许樽已经对这一套流程很清晰了。Omega安静地躺在检测区，等待着监察官把感应生物电的磁片贴在他的额前。


    冰冷的金属擦过皮肤，引起皮肤一阵的颤抖。肤色白皙的Omega躺在漆白色的仪器上，衬得他脸色更差。


    “许长官。”


    “您是不是，在害怕。”


    许樽没有回答，只是手不自觉地握拳，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为许樽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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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检测器的监察官瞧见男人紧握的手，好心提醒道：“许长官，您不要太紧张。太紧张压力过大，药可能会打不进去。”


    “……我知道了。”


    紧攥着的手一点点松开。


    电子屏幕横亘在眼前——


    “《恶意值检测公告须知》”


    “总则:本检测报告具有一定权威性，请谨慎看待……”


    “细则1：……”


    “细则2：……”


    “细则3：……”


    许樽看都不看，直接拉到了最下方。


    “若您已阅读完整《恶意值检测公告须知》，知悉风险及相关防范，请在下方签名处签字。”


    许樽抬起指尖，在屏幕上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针尖刺破皮肤，第一支药剂缓缓打入许樽体内。疲惫感如潮水般要将他吞没，许樽冷着脸，继续看向了电子屏幕。


    “如果您已知悉风险，并同意进行恶意值检测，请按照顺序，先后点击屏幕上的，‘2’、‘5’、‘3’、‘1’、‘4’。”


    许樽抬起右手，先后按下了屏幕上的五个数字。在他按下“4”的一瞬间，第二支药剂缓缓推入他的身体，许樽感到更加疲惫了。


    一旁的显示屏上，部分数据已经开始加载，发出机械运作时的低沉嗡鸣声。


    “如果您已知悉风险，并同意进行恶意值检测，请将面部放入人像框内，并根据提示做出指定动作。”


    许樽的眉睫微颤，按照屏幕上所提示的眨了眨眼。


    最后一支药剂被推入身体，Omega的意识彻底坠入深海。仪器上的数值开始跳跃起伏，彰显着Omega情绪的变化。


    梦，好长好长。


    许樽缓缓睁开了眼，当他确定他是在做恶意值检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温慎给他的药起效果了。


    本来恶意值检测是检测被检测人完全无意识的本能反应，所以很难蒙混过关。而温慎刚刚交给他的药里混了上次见过的一位猫头鹰Omega的腺体能量，因此他可以在检测中恢复意识。


    就是不知道这种状态可以维持多久。


    许樽在心里计算：如果不出问题的话，恶意值检测一般能在半小时之内做完，只要他能在这段时间内被仪器判定为对Alpha没恶意就可以了。


    “许哥，这次出去执行任务用了好久啊，我感觉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没了监管，毛绒绒的白色小狗变回本体，直接扑进许樽怀里。许樽被小狗扑倒，无奈地露出一个笑。“又变回本体，班长要是瞧见你又要挨骂了。”


    季同就喜欢变成小狗往自己怀里蹭，许樽拦都拦不住。许樽一边揉着季同毛绒绒的头，一边瞧向了季同身后站着的、依旧板着一张扑克脸的游楼章。


    这个……也还凑合。


    平时在西京监察署少不了和游楼章接触，看到这张脸倒也不至于恶心。


    许樽扭头瞧向了自己身后，一道无比熟悉而又年轻的身影撞入眼帘。


    “小鸟。”


    许樽的心在狂跳，可面上依旧要保持镇定。


    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还在——


    商咀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