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沿着窗台慢慢渗进宿舍，雨点拍打玻璃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愈发明显。乔伊坐在桌前，电脑屏幕早已熄灭，但她依旧感到那行未完成的脚本残像在眼前闪烁。指尖还残留着停止脚本时的冰凉触感，仿佛只要轻轻一点，自己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几乎没有合眼，拉普拉斯妖时不时出现在她脑海里，或冷嘲、或恫吓，一口一个“懦弱”“没骨气”，用嘶哑的声线唤起她内心水面下的浮躁。乔伊疲惫地将额头抵在手背上，深呼吸几次，才勉强保持冷静。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怎样的暴风骤雨，也不知道那位自称“H”的神秘人会不会就此秋后算账，撕破脸彻底抹去她的退路。


    偏偏林忻又格外敏感，隔着床幔不住翻身，似乎察觉乔伊夜里动静反常，却没有出声追问。直到闹钟指向凌晨五点，乔伊才闭上沉重的眼皮，短暂打了个盹。可不到一个小时后，她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同学，请开门，我们是校保卫处。”门外依旧那熟悉的声音。乔伊猛地坐直身子，心脏狂跳。她赶忙把电脑和U盘藏到抽屉最深处，手忙脚乱地把一摞书籍挡在上面。林忻也被吓得立刻起身，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冲到门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两个保卫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一人翻了翻本子，说：“例行检查。再确认一些事情。”说话的人目光怀疑地扫过乔伊，又直视林忻：“昨晚你们这里的熄灯记录好像不太符合规定时间，所以想来问问情况。乔伊，你是否能配合我们做一下简单的调查？”


    乔伊心中“咯噔”一声，她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好的，有什么要问的？”林忻在一旁示意乔伊别慌，自己也尽量保持镇定。可那两位保卫员并非省油的灯，一连串问题几乎是从乔伊何时关灯、何时入睡、是否有外出、在宿舍使用了什么设备等各个角度盘问。乔伊唯恐露馅，只得小心地回答。她不知道那些“略显牵强”的回答能否说服对方，更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握有某些“确凿证据”——那样的话，自己每一字句都可能成为破绽。


    检查持续了十来分钟，最终那人合上本子，脸色不甚好看：“好的，我们先登记一下。如果还有需要，会再来找你。”随即两人离开宿舍，走廊上留下杂乱的脚步声与彼此低语声。乔伊站在原地良久，一股凉意窜上脊梁。


    林忻抿着嘴唇，喃喃道：“他们态度好像更严厉了，你……真的没事吗？”乔伊垂下眼睫，也不知该怎样回答。“没事”两个字在唇边转了一圈还是咽回去。她不晓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能隐瞒多久。林忻闭了闭眼，压低声音：“你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扛……至少告诉我一点。”乔伊勉强笑笑：“放心，我会处理好。”


    林忻神情复杂，终究没有多说。她似乎明白，乔伊正被一种强大的阴影纠缠，可自己却无法如此轻易插手。两人一阵沉默后，各自匆匆收拾出门——因为今天是普通工作日，照理还要去上课，各种考试周准备也依旧摆在眼前。


    乔伊到了教室，发现气氛莫名紧张。窗外风雨晦暗，连带着让整个教室都有股压抑感。她坐在最后一排，打算趁着课间空档把笔记重新整理，却突然瞄到前方有几个同学在交头接耳：“……那黑客的事，听说已经有线索啦。”“可不是，据说保卫处大动干戈要彻底清查呢。”乔伊心底“咯噔”一下。她压低身子，假装上课没听见，内心却如同海浪翻卷，暗暗猜测对方是不是已经定位到自己。


    中途她去洗手间的途中，迎面撞上顾子衿。对方似乎正在攥着手机打电话，看见乔伊迟疑了一秒，眼里划过一丝复杂。“乔伊，你……过来一下，有些事想问你。”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乔伊心如擂鼓，却依旧故作镇定：“有什么事？”


    顾子衿把鼻梁上的镜框微微扶正，显得有些不自在：“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说，被什么人威胁？”乔伊一愣：“你为什么问这个？”她瞬间想起神秘ID“H”，想起那夜礼堂的黑色身影。难道顾子衿已经查到什么？顾子衿神色凝重：“学院最近网络安全问题频发，其中一些线索似乎指向有人想利用你——或者说，想引你在系统里动手脚。我担心你被骗。”


    乔伊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一个都来不及说。她只摇头：“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子衿紧紧盯着她：“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乔伊抵触地撇开视线：“我不懂黑客这套，可能你搞错了。”她这话说完，发现顾子衿神色里更多了几分伤感。似乎他很想帮忙，却求助无门。


    最后，他只叹了口气：“好，如果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只是告诉你，学姐很担心你，大家都在找你。若你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我还能帮上一点忙。”乔伊强忍住心底的酸楚，默默点头算作回应，然后匆匆离开。背后，顾子衿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没有出口。


    这一天过得漫长而煎熬。乔伊几乎每个课间都能听见或远或近的流言，整个人像悬在刀刃上。她隐约感觉到，那个神秘ID“H”可能也没闲着。果然，傍晚时分，她在教学楼楼梯间逮到一点空挡，打开手机就看见一条新信息：“你以为终止脚本就可以全身而退？你很快会知道什么叫‘釜底抽薪’。”后面附了一个链接，还标明“今晚十一点上线”。


    乔伊盯着那链接，指尖冒冷汗。她不知道“H”下一步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对方要对学院网络发起真正的攻击，而她自己极可能成为替罪羊。如果她继续沉默，这恶性循环迟早把她逼进死胡同。更要命的是，拉普拉斯妖也在她脑中暗暗加油添醋，讥讽她“优柔寡断”“伤敌不成反毁己”。她想堵上耳朵不去听，却无法真正摆脱那股怪力。


    放学后，她在阴雨中站在宿舍区门口，一时间没勇气回屋。身后却传来低低叫唤：“乔伊……”转头一看，是学姐撑着伞朝她走来。学姐穿着浅色外套，加上淅沥雨丝，让她看起来格外清瘦憔悴。乔伊心头莫名一酸，以往她最崇拜的就是学姐的坚毅与果敢，如今却发现学姐因为她而频频失眠、劳心焦虑。


    “你别躲了。”学姐声音温柔却带着疲倦，“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也知道你遇到的状况比我们表面看到的更复杂。可至少让我帮你，好吗？或者……告诉我真相？”乔伊低头看着自己浸湿的鞋面，没吭声。她怕只要稍微点头，就会倾吐出心里所有苦痛，可她又害怕一旦坦白，会将学姐也卷进那漩涡里。


    学姐见她神色苍白，伸手想替她撑伞：“咱们别站这儿，被淋坏了。去保安亭或者图书馆坐坐？”乔伊下意识后退一步：“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下次吧。”学姐眼里闪过失落，却还是轻轻颔首：“好……我在图书馆等你，哪怕你只给我五分钟，我们也能一起想办法。”


    乔伊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在灰蒙蒙的雨幕中离去。她能感觉到学姐的眷恋目光追随她背影，却不敢回头。若再多看一眼，她也许就会当场崩溃。回结束室后，林忻见她泥泞狼狈地推门进来，赶紧递上毛巾：“天呐，你怎么不打伞就回来了？”乔伊疲倦点头，擦去脑门的雨渍：“没事，我洗把脸就好。”


    随后她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呆立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再次降临，H定下的“十一点上线”也步步逼近。她倚着冰冷的瓷砖墙面，冥思苦想自己究竟有没有一种两全之策？一个人能否同时背离拉普拉斯妖的操控，又不至于被H与学院双面夹击？


    十点过半，乔伊看见林忻已经睡下，宿舍只剩一盏夜灯散出微弱光晕。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就坐等灭顶之灾。她压抑着心神，打开电脑，输入一串加密指令，准备尝试去追踪“H”的IP地址。可还没敲完几行，电脑屏幕就弹出陌生窗口，一行血红字体逐字跳动：“别妄图追查我，你还没这个本事。”乔伊脸色苍白，浑身打了个冷颤。难道H已经在后台完全监控她？


    同时，拉普拉斯妖的声音也窜进她脑海：“看吧，你尚不够强大，何苦自探险途？听从我们，才能真正摆脱现状。”乔伊咬紧牙关，不想承认自己被吓到，可手却抖得无法继续输入命令。她深吸口气，索性中止操作，把笔记本合上。


    十点五十五分，乔伊手机又亮起：“H：准备好迎接学院网络的‘强制洗礼’吧。你要是不想被当替罪羊，就乖乖配合我的步骤。”一个链接紧随其后，似乎是某个远程控制端口地址。乔伊心惊胆战地盯着那串字符，良久才伸手想点击。可是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屏幕的刹那，脑海深处骤然闪过学姐的身影，还有顾子衿的那句“如果你需要帮助……”


    她颤抖地收回手，飞快地切断数据网络。手机屏幕一黑，彻底没了信号。乔伊想：如果自己这一次断绝跟“H”的联系，那场黑客攻击还是会发生吗？那对学院网络造成的破坏，会不会反而被栽赃到自己身上？可她一时没更好办法，有些事情光是逃避就足够了吗？


    十一点整，窗外忽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下，风声凄厉。乔伊心脏犹如被紧紧攥住。她深知“好戏”大概已经开始。就在此刻，寝室的顶灯突兀地闪了一下，紧接着整个宿舍区的网络竟瞬间瘫痪，连学校内网都无法访问。乔伊心里咯噔一下：H果然动手了。


    楼道里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怎么断网了？”“我的作业还没提交啊！”乔伊也听见林忻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情况？”可乔伊此时已经来不及回答。她预感自己一旦被保卫处发现这个时间仍然“在线”或手持电脑，必定会被怀疑乃至指认为那名黑客。她只得迅速将电脑装进背包，轻手轻脚推门下楼。


    夜雨中，宿舍楼门口仍有保卫人员来回巡逻。乔伊不敢硬闯，索性从另一端安全通道跑出校道。冷风夹着雨丝打在衣领上，她瑟缩着、一路小跑着朝旧礼堂方向狂奔。那里相对偏僻，不容易被摄像头拍到，有可能让她暂避风头，同时也能搞清H究竟想达到何等破坏程度。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拿出手机拨通学姐的号码，可又担心那会把学姐拉下水，只好把这念头强行压下。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废弃礼堂，才发现门锁居然敞开着。礼堂里的灯光幽暗摇晃，似是电路不稳定，地面积水一片狼藉。乔伊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踏进那个她曾与“H”相见的大厅。此刻空荡洞的礼堂中央只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她心头一凉：是“H”？还是学院巡逻队？


    那人闻声回头，昏黄光线里露出脸。正是“H”，依旧用黑色衣帽遮住大半面孔，只能依稀看见他嘴唇扯出一道嘲讽弧度：“你来了，倒是挺大胆。”乔伊顾不上害怕，气喘吁吁质问：“你……你对学院网络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来？”“H”轻哼：“我当然要彻底瘫痪他们的二级主机，让他们的防火墙升级计划也化为泡影。至于你——只要稍加手段，你自然而然就成了嫌疑最大的人。你要怪就怪自己当初不听话。”


    乔伊瞳孔紧缩，霎时间涌上无尽恐惧与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学院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H”耸肩，语气平淡得像叙述天气：“原因多着呢。利益、报复、资源垄断……甚至可能还有你想不到的理由。但关键在于，这一切行动非我一人之力，你也早该猜到，我只是前锋。幕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就像操纵棋子的手，现在只差最后一步——把你这个关键棋子逼到极端，让学院自乱阵脚。”


    礼堂门外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如同大自然在发泄怒火。乔伊胸腔涨满复杂情绪：“我不会再帮你们。你们休想逼我毁掉学院！”“H”失笑：“你不再帮，也已经帮了。你数次潜入机房、伪造文档、链接外接设备，早就留下足够多的痕迹。就算你此刻撇清关系，也洗不干净。除非你找到更强大的后盾，来替你推翻所有证据。可惜，你并没有。”


    乔伊几乎被逼得词穷，只觉嗓子干涩，像要冒火。她忽然想起电脑还在包里，如果能在礼堂接上某条隐蔽线路，也许还能稍作阻拦，可“H”看出她的意图，冷哼一声：“别费劲了，这里早就断电断网。你没机会阻拦我布下的程序。”言语间，他往后退了一步，看样子要离开：“欣赏你的表情很愉快，但我的戏码还没结束。最后给你个忠告：趁现在快逃，别等学院的人赶来，你可就真脱不了干系了。”


    说罢，他竟毫不留恋地闪进侧门那片更深的黑暗里。乔伊心跳仍在加速，她握紧背包拉链，一时间无处宣泄的恨意与懊悔同时涌上心头——自己若当初不跟这个魔鬼合作，也许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可后悔已无济于事。她抬头看向礼堂外深沉夜色，想立刻冲去保卫处或找学姐自首。但拉普拉斯妖的声音又在耳边诡异响起：“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束手就擒？学姐会帮你摆平一切吗？还是你认为学院会因为你的一句悔过就轻易放了你？”


    乔伊咬破嘴唇，血有点腥甜。她恶狠狠地回应：“至少我得试试。我无法再给你当奴隶，或者说……我想摆脱你。”拉普拉斯妖在她脑海里嗤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乔伊没有回话，她拽紧包带转身朝礼堂外冲去。雨势依旧不减，周围能见度很差。她强撑着大腿肌肉的酸痛，拼命跑向图书馆的方向——她忽然想到，学姐今晚说会去图书馆等她，如果那边还有应急电源，或许能先查清“H”的攻击路径，至少试着把证据捏在自己手中，证明那些最恶劣的攻击并非她所为。


    一路奔跑间，她摔了好几跤，裤脚溅得泥水斑驳。图书馆外果然亮着微弱灯火，里面还有值班老师和几位熬夜看书的研究生。乔伊艰难地推门而入，一股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差点想哭。踏进门没多久，她就听见一个熟悉声音传来：“乔伊，你怎么……”是学姐。她果然还在等。


    学姐察觉乔伊狼狈模样，忙把她扶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拿纸巾给她擦脸：“你这是怎么了？外面风雨这么大，你为什么还要出来？”乔伊气息紊乱，一言不发地从背包里掏出电脑。学姐见她神色凝重，也不追问，只是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抚她的背示意别慌。


    乔伊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刚刚发生的事切切断断说了几句：“学院……大规模的网络瘫痪，跟那个人有关，他想嫁祸给我。他……是一伙势力的前锋。”她略去拉普拉斯妖部分，只说了“H”对自己的威逼利诱以及此刻发动攻击的事实。学姐听得脸色发白。她不是没想过乔伊被某种势力胁迫，但这个真相依然令她震惊。


    “你别怕，我会想办法帮你。”学姐压低声音安抚她，然后立刻拿出手机想联系顾子衿和校方老师，却发现信号极不稳定，看来那场攻击波及了通讯模块。无奈之下，她只能先陪乔伊打开图书馆内网应急通道，用馆内服务器去尝试追踪或阻止那段恶意代码。


    可惜仅仅几分钟后，电脑屏幕就弹出各种警示，表示图书馆服务器权限不足，并且外接节点遭受阻断。这意味着“H”早就设下屏蔽，让无权账号根本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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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级“善后”。乔伊的技术虽不错，但在这短时间内想突破层层加密，几乎如同登天。学姐轻咬嘴唇，将目光转向乔伊：“你有没有更深的权限？或者你当时……留过什么后门？”乔伊犹豫数秒：“我曾在学院系统里留下一个权限漏洞，原本是为了自保……”话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愧疚。毕竟这一切也与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学姐没有多怪，只握住乔伊的手，沉声说：“那就试试吧。”


    乔伊点头，双手拍了拍脸颊，迫使自己冷静，然后飞快地输入那串漏洞位置的访问路径。越过几层加密，她渐渐进入了学院防火墙的底层选项，一连串系统日志滚动着，黑底白字，晃得人眼花。学姐和乔伊屏息凝神，终于在一处节点发现了异常流量入口。乔伊激动得心脏加速：“就是这里！把它堵上，也许能拖延对方的破坏进度，留下可查证据。”


    她随即开启修复程序，试图终止H的攻击模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电脑风扇呼啸不断。然而进度刚过半，就弹出一个让人心惊的红色警告：当前用户（JOI_xxx）被列入系统黑名单，访问强行中断。乔伊呆在那里：“我……被封禁了？”学姐攥紧拳头：“对方先一步把你列为最高危险等级。难道是顾子衿他们的手笔？还是保卫处直接封了你的账号？”


    乔伊一时语塞，叹息中带着绝望：“或许……他们已经认定我是罪魁祸首，所以干脆把我踢了出去。”学姐缓缓吸气，内心痛惜地看着乔伊：“别灰心。我们可以去找顾子衿，当面解释。虽然现在通讯不畅，至少可以赶到他的办公室。”乔伊看着窗外愈演愈烈的风雨，心里也清楚，眼下这种局面只剩硬着头皮找官方和盘托出了。否则，“H”的计划一旦完成，自己将永远被钉在黑客之名的耻辱柱上。


    就这样，学姐与乔伊合上电脑，准备冒雨离开图书馆，去找顾子衿。但她们才走到图书馆门口，就骤然听见警报声大作，仿佛宿舍区或办公大楼那里发生了突发事件。红色警示灯在雨雾中无比刺眼，不远处还传来零零散散的惊叫：“有人闯进机房了！”学姐脸色一变：“难道是H在搞鬼？或许顾子衿他们也在那里。”


    乔伊脑海中“轰”地一声，她拽紧学姐的手：“快，过去看看！”两人不假思索，全然忘记身后惊愕的目光，一口气冲进雨夜。豆大的雨点砸在发梢面颊，打得生疼，可她们顾不上。一路小跑到机房所在的大楼走廊，那里的安防已经被触发，警报声让人头皮发麻。几名保卫人员和顾子衿的团队正交头接耳，似乎准备进内搜捕。乔伊把帽檐压低，暗暗躲在学姐身后，不敢冒然上前。


    学姐见到顾子衿，急得上前低声喊：“出什么事了？”顾子衿抬头看见是学姐，松了口气：“机房里的服务器被彻底入侵，现在系统高速运转，眼看就要烧坏硬件。还有人报告说看到可疑黑影，可能就是那个黑客……”他话音尚未落下，一道黑影恰在走廊另一头闪过，利落地翻窗消失在夜色中。众人惊呼：“那边！”可一冲过去，人却早跑得无影无踪。


    学姐和顾子衿对视一眼，双双陷入迟疑：刚才那身影并非乔伊，那会是谁？保卫处人员纷纷涌进机房查看情况。顾子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乔伊……”学姐神色闪过片刻犹豫，赶紧把乔伊拽到一侧，柔声说：“别怕，告诉他真相。顾子衿不会害你。”乔伊心脏提到嗓子眼，环顾四周保卫员和技术组都在忙没空理会，她才咬牙把自己近来遭遇的种种——简化了拉普拉斯妖的部分说法，却详细讲了“H”如何逼迫她攻击系统、并打算借此嫁祸自己。顾子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眼里既震惊又心疼：“你怎么能不和我们说呢？”


    乔伊颤抖回答：“我……我真怕牵连学姐和你们，事情发展得失控。不知不觉就……被逼到这种境地。”顾子衿缓缓吸了口气，强自冷静下来：“好，至少你没走到最极端。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帮你，咱们要先把服务器里的恶意程序停止，留住关键操作日志，别给‘H’撇清的机会。”乔伊用力点头。三人对看一眼，在顾子衿的指引下偷偷绕过保卫处人手，从另一条小道进入机房后门。


    机房里一片焦灼。风扇嗡鸣，数台服务器温度飙升，好似一场数据风暴正在核心区域肆虐。乔伊和顾子衿一起钻进排布杂乱的主机阵列，学姐在外面警惕把风。顾子衿熟练地调用管理员密钥，乔伊立刻用自己的命令行介入，尽力搜索那致命代码所在。随着屏幕上几百个进程滚动，乔伊的指尖冷汗津津，却不敢停顿。她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洗清嫌疑的机会。


    突然，她的电脑屏幕闪过“H”留下的一个脚本注释：让乔伊看了简直灵魂颤动。那注释里分明写着：“只要执行到line314，乔伊·X就是终极背锅人，别无生路。”乔伊灵魂像被锤了一下，她看向顾子衿：“这……就是他嫁祸给我的证据！”顾子衿双眼透出寒意：“太过分了，他就是故意利用你的所有行动轨迹。”说罢，他噼里啪啦一阵操作，强行导出这段注释，也截图记录在本地日志里。然后乔伊飞快输入终止命令，阻挠程序继续扩散。两人配合默契，大约几分钟后，机房里那几台服务器的运转指示灯终于缓缓减速，蜂鸣声渐渐平息。乔伊几乎瘫软在地，大口喘气：“成功了吗？”


    外面保卫人员闻讯赶来，第一波人冲到机房内，看见地上坐着个穿连帽衫的女孩，不由得齐齐瞪眼：“你是……”顾子衿赶紧站起来挡在乔伊面前，对他们解释：“别误会，她就是帮忙制止攻击的人。她虽然一度被黑客引诱，但并非罪魁祸首，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另有人在幕后操控。”保卫人员半信半疑，目光在乔伊与顾子衿之间徘徊。学姐也及时赶进来，坚定地附和：“是的，若没有乔伊刚才破除程序，后果不堪设想。”


    场面一度陷入紧张对峙，直到顾子衿把那段记录和注释调出来，让保卫处同事们亲眼看见“H”蓄意设计的“替罪羊”脚本，保卫队长才勉强收下备份，语气稍缓：“先带她回去笔录，然后再作进一步调查。你们最好给出完整解释。”乔伊没再多说，顺从地站起来，心里却像卸下一块大石。在学姐和顾子衿的注视下，她微微垂下头，暗暗想：或许，她终于看到了微弱的救赎曙光。


    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形势仍然危机四伏——机房外那道门口还闪烁着不安的警示灯；谁也不知道“H”和他背后的势力还会不会有更猛烈的反扑；更不确定学院高层是否会完全相信乔伊的“被逼”说法。拉普拉斯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心里隐隐明白，这宛如一场苦难的开端，眼前仅是第一步改变。


    走出机房那一刻，外面雨势仍然凶猛。乔伊仰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夜空。一道白炽闪电划过天际，如同刀痕般撕裂黑幕，却转瞬即逝，留给人们更深的暗夜与茫然。她轻吸口气，对学姐和顾子衿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接下来，要拜托你们了。”


    学姐在雨声中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我们一起面对。”顾子衿也将伞向乔伊那边倾斜：“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他们在满天风雨里相互依偎。远远的走廊另一端，却宛如有某个影子静静注视，然后无声退去。


    （本章完）


    电闪雷鸣中，这焦灼的一夜拉下帷幕，然而更大的危机或许只是刚刚揭幕。H的“幕后力量”尚未显形，学院是否会坚定站在乔伊一边都难下定论；拉普拉斯妖依旧潜伏在乔伊精神之海，新一轮心灵攻防随时可能爆发。待到雨声停息，黎明是否真能迎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