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掉在地上的胸针
作品:《拒绝王子的理由》 平静的日子没能持续太久,这天早晨,玛西亚收到了由安琪小姐发出的宴会邀请函。
宴会地点设在了具有悠久历史与美丽风景的镜湖庄园,并且,仅限本人参加。去王都郊外的庄园参加晚宴,大概率会被邀请留宿,这使玛西亚感到一丝刻意。
应该是莱昂王子让安琪这么做的,他想给卡尔制造机会。只不过,没想到安琪小姐这么得宠,又这么配合。
“爱情很神秘,婚姻很复杂,婚外情神秘又复杂。”
她挠了挠头发,头痛了一会儿,问埃文,“你看得懂安琪小姐么?”
埃文不敢乱下论断:“反正这种关系里最坏的家伙肯定是男人。安琪小姐和贝拉殿下本来可以没有任何交集的。”
“那确实。”
玛西亚回忆着安琪在人鱼壁画前的局促,以及后来她对贝拉殿下类似挑衅的举动,一阵想不通。安琪有时候像个无助的孩子,眼神脆弱而彷徨,有时候又像坩埚里的药液,冒着有毒的小泡泡。
对于安琪,玛西亚只知道她是个投奔姑妈的乡下贵族孤女,然后成了莱昂王子的情妇。她本人是什么性格,又是怎么想的呢?没人说得清。
玛西亚在心中默默拉出两列的表格,把安琪的名字写到了“不可信任”那一栏。
“可以拒绝么?”埃文问。
玛西亚本想说,她们两个并无私交,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即便安琪小姐成为了镜湖庄园的主人,背后有莱昂王子的授意,拒绝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但当她拿起黑曜石拆信刀,启开下一封信后,她的脸色变了。
“埃文,我想我没办法拒绝。”她把信递给他。
埃文接过这两页信纸,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只觉辞藻华丽,语句典雅,实际内容一句话就可以说完:我接受了安琪小姐的邀请,希望你也能一起去。
除此之外,娟秀的字迹也令人印象深刻,信笺上钤印着槲寄生纹样的图章,高级的墨水与印泥散发出淡淡的花草香气。
他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位爱丝特拉雅·罗斯瓦尔小姐去,你就一定要去呢?”
“因为爱丝特拉雅·罗斯瓦尔小姐就是斯黛拉。斯黛拉是罗斯瓦尔侯爵家的二女儿。上头一个姐姐,是财政大臣穆勒伯爵的妻子,是个美丽、温柔、安静的‘完美女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是个没礼貌的混球。”
混球?
埃文还是第一次从玛西亚嘴里听到这种词,他还以为玛西亚不会骂人。玛西亚实力强悍,对小奸小坏的人,比如酒馆里的福克斯,态度颇为宽容,只一笑了之。而对真正的恶棍,如冰原上的克罗姆,则果断无情,不跟对方废话。
只不过现在关注点不该在这儿,他忙问:“斯黛拉小姐被王室威胁了,对么?”
玛西亚思索片刻,说:“不,卡尔既然要追求我,又怎么会为难我的朋友?那不是把我越推越远么。真正的问题是斯黛拉为什么会回家,她跟家里基本不联系。”
玛西亚把这封信理解成斯黛拉在向她求救。
“我们去猫尾街。”她要去找亚当。
这是一座两层小楼,大门没锁。除了客厅,还有八个独立房间,玛西亚和埃文楼上楼下跑遍,每扇门都推开,还是没能见到亚当的影子。
“玛西亚,亚当会不会出门去田里忙了?冬天不也有温室么。”
玛西亚摇头:“亚当在休假。斯黛拉告诉我的,她亲口说他们这个冬天每时每刻都要腻在一起。”
空空荡荡的房子已经令她不安,出门时,地面上突然闪烁的一点银光更让玛西亚后背生出阴恻恻的汗。
她快步走向那点光芒,俯下身,一把将其握在手中,冰冷的金属质感与沉甸甸的重量印证了她最坏的那个猜测。
埃文凑过来看,看到了一枚纯银胸针,三朵郁金香首尾相连,长叶缠卷,组成一个环形。
“是亚当的东西,对么?”
“是的。这是亚斯特四年一度的园艺大赛冠军奖章。亚当一直在自己热爱的领域耕耘,很珍惜这份荣誉……他只在重要的场合佩戴这枚胸针。”
埃文立刻退回门厅,试着还原当日情景:“所以那天他戴着这枚胸针,可能还认真打扮了一下,从这里出门,走到这儿,胸针掉了。这胸针很重,地面也冻得硬邦邦的,应该会发出声音啊!正常来说,他应该弯腰捡起来。”
他感觉不对劲。
玛西亚看到埃文的步态,说:“亚当没这么风风火火,你走慢点,我再看。”
埃文照做。
玛西亚也发现了问题。
“胸针掉在房门与院门中间,若门外有人闯进来袭击他,走这几步路的时间也足够他反应过来了。不会一点挣扎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她想了想,对埃文说:“你去厨房,看看橱柜里有没有一罐眠罗花蜜,紫色的蜂蜜。”
埃文“嗯”了一声,快速地去搜寻。
玛西亚克制心中的不安,冷静地观察院落里的一切,寻找疑点。
杏树、柳树、秋千、水井。
斯黛拉和亚当一起在这儿度过了四年时光,柳树是院子原来就有的老树,杏树是因为斯黛拉喜欢看杏花、吃果实,亚当为她种的。架好秋千后,他们立刻邀请玛西亚来玩儿。水井……水井是玛西亚上战场后打的新井,她也是上次来才看见。
玛西亚走到井边,朝黑洞洞的井口看了一眼,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她摇动辘轳,放下一只木桶。井绳与辘轳之间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玛西亚把木桶送到深处,又一点点提起来。
水,冰凉清澈的水。井水没有结冰。
她把魔法凝聚在指尖,在空气中画出一只小虫,然后令这由火焰残影幻化的小虫飞入漆黑的井中。
魔法痕迹不可视,只可用新的魔力去感知。萤探是一种侦查魔法,用魔法制造的小虫能捕捉到魔力在空间中的留存。
片刻后,红色的光点从井中飞回,玛西亚把魔法重新吸收回体内,萤探感应到的施法证据缓慢地进入她的脑海。
水魔法。水魔法师操纵着水流,从侧面悄无声息地攻击了亚当,将亚当卷进了井中,又掳去了其他地方。
远程操纵如此巨量的水体,对方无疑是个很不错的魔法师。
斯黛拉能力出众,但不擅战斗,在没防备的情况下,可能先亚当一步被人带回了侯爵府。
这时,埃文回到她身边:“玛西亚!没有!每个橱柜我都仔细看过了。确定没有紫色的蜂蜜。”
玛西亚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眉头不由皱起。
埃文问她:“眠罗花蜜是什么?”
“眠罗,一种魔法蠕虫,它分泌的紫色黏液会裹住兰花种子。经过特殊的培育手段,以及精心养护,被黏液包裹的种子依然可以开花,那便是异常珍贵的眠罗花。眠罗花蜜有极强的止痛作用,价比黄金。亚当几乎从当学徒时就在攒这些花蜜……”
她愤怒而悲伤地说出结论:“我猜,亚当想带着这罐眠罗花蜜去拜访罗斯瓦尔侯爵。”
代表荣誉和技艺的胸针、昂贵且珍稀的礼物,领悟这些事物的意义后,埃文发出哀叹。
“啊!如果女方的父亲铁了心拆散他们,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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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被一罐花蜜打动?”
“你说得对,他有点太乐观了。”
他们已经在父母反对的情况下,在一起四年了。并且,亚当深爱斯黛拉,没办法把她的父亲想象成特别坏的人。种种一切,导致他误判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无疑是罗斯瓦尔侯爵的手笔:绑了亚当,就能降服叛逆的女儿;带走了斯黛拉,亚当也会乖乖听话。
玛西亚说:“如果放任不管,结局就是斯黛拉会被父亲嫁给不知道什么人,亚当……说不定会死。”
埃文瞳孔震颤:“死?”
玛西亚:“是啊,他们何时在乎过平民的性命呢。我得去赴宴,设法见斯黛拉一面,埃文,你在家等我,好么?”
“玛西亚,你要去几天?”
“最多三天。”她顿了顿,忽而想到了什么,告诉埃文,“钱柜钥匙在书房写字台左手边第二个抽屉里。”
听了她的话,埃文的头脑像被一道白亮的闪电劈中,无数声音同时响起,乱纷纷快要耳鸣。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三天不回来玛西亚就会遭遇不测?他留在家里,能为她做点什么吗?是不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是给我散伙费,让我逃跑,对么?”
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别的可能。
生离死别的回忆又一次伸出触手,捆住了他,把他往漆黑的恐惧里拖拽,他不由自主地感到身体发冷,手指尖发麻,嘴里也有股奇怪的苦杏仁味儿。
“如果是那样……能不能别……”他说不出口。
他有什么立场去说别去?斯黛拉是玛西亚唯一的朋友。
可这宴会看上去也像是一个陷阱。
“玛西亚,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活着,玛西亚……”
他语声落寞,声音细细发颤。
虽然现在不该笑,没有任何发笑的氛围,玛西亚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又想到什么了啊。
可埃文眼皮一眨,猝然流下眼泪。
玛西亚能感受到他湿热的气息。他的嘴唇在颤抖,像两瓣在雨水中瑟瑟的花。
“埃文,”她不敢再笑,连忙解释,“我其实是想说,你得付给剑术老师学费。”
“学费?”
“潘的水平很高,在前魔法时代,恐怕要被人尊称一声‘剑圣’,所以我允诺给他五个沃伦索一个月,希望他能教你点儿真东西。”
埃文僵硬地怔住,泪水仍在惯性地往下流:“什、什么?所以三天后……”
“三天后,我会带着斯黛拉的消息回来。”
玛西亚认为,既然卡尔一直想和自己结婚,也许会耍花招,但归根结底,在得手之前他都要围着玛西亚转,危险又能危险到哪儿去?
“埃文,别哭。你牢牢记住,我很强。不然卡尔干嘛费尽苦心非要娶我?还不是因为他们拿我没辙。”
玛西亚开始用拇指给他抹泪,指腹滑过他柔软的皮肤,她心想,真是好年轻的一张脸。以后得注意些,别再话说一半吓到他。
埃文的大脑变得无比混乱。
冷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突然的情绪化很拖她后腿。于是,他艰难地说出半句:“我会努力……”
隔着泪,视线模糊,他只能看到玛西亚的眼睛,温暖的绿色与冷冽的蓝色结合在一起,融化厚雪坚冰,一股春意将他淹没。
此时此刻,他们距离很近,他小声却坚定地说:“我会努力学剑术。玛西亚,相信我,相信我。”
“好哦。”
小心收起亚当的胸针,又帮斯黛拉锁好门,他们离开了猫尾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