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山雾像一层淡淡的白纱飘在林间，树叶上的露珠闪着微光。


    一个少女背着竹篓，熟练地踩过湿滑的山道，边走边叹气。


    她叫唐如意，青溪村最年轻的药农，家有一座快倒的医馆，存款低于五文，梦想是咸鱼躺平。


    但现实是——她要是不努力，可能连咸鱼都当不上，直接变成风干的咸鱼丝。


    她从小跟着祖父学了一点医术，祖父年轻时是个游医，带着她跑遍大山小镇，教她认识草药，也教她做人的道理。


    后来祖父去世，留下的医馆和药柜成了她的全部家当。可惜她医术不精、没师承、没靠山，在镇上开医馆基本没人来，只有村民找她抓草药。于是她被迫成了一名兼职大夫的采药人。


    “唉，”她伸了个懒腰，甩着袖子自言自语，“今天要是能采到几株好药材，就去镇上卖掉，然后买点米，顺便加个鸡蛋！”


    她想了想，添上一句：“如果采到特别贵的药材……就买两颗鸡蛋。”


    村里人都知道唐如意精打细算，每天上山采药、给村民抓草药维持生计。她看病不贵，卖药也不黑心，村民买药时如果实在掏不出钱，她甚至还会赊账。


    但赊账这玩意儿吧……久了就变成了再也不还账。久而久之，赊账单越来越厚，她的口袋却越来越瘪。


    于是她的经济状况比病人还惨。


    她挑着药篓，熟练地拨开杂草，找着常见的药材——何首乌、黄精、金银花……但一上午过去，没挖到任何能卖大钱的药。


    “完蛋了，”唐如意蹲在草丛里，摸着空空如也的布袋，“今晚只能喝野菜汤了。”


    她闷闷地叹了口气，正准备收工回家，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的泥地上，露出了一点白色的东西。


    她眼神一亮，立刻跑过去扒开泥土。


    “萝卜？”


    唐如意盯着泥土里埋着的一颗白白净净的萝卜，有些惊讶。


    这萝卜虽然不是她想找的珍贵药材，但……怎么长得这么齐整？


    一般的野生萝卜，个头小不说，长得还歪歪扭扭，形状奇奇怪怪。但这颗萝卜，居然白白净净，形状完美，表皮光滑得像是精雕细琢的一样，甚至连一点虫咬的痕迹都没有。


    “哟，还挺好看。”


    唐如意蹲下来，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萝卜的表皮，手感滑溜溜、凉飕飕的，像是上好的玉雕。


    这就更不对劲了。


    “奇了怪了，萝卜怎么能长成这样？”她摸着下巴，满脸疑惑，“莫非是哪个神仙种的？”


    她盯着这颗萝卜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它不像普通的植物，反而更像是某种天地造化之物，隐隐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神秘感。


    但再神秘也是颗萝卜。


    她现在很饿。


    “算了，不管你长得多标志，挖回去煮汤就对了。”


    她拿起小锄头，熟练地掘开泥土，哼着小曲，心想虽然今天没挖到好药材，但至少可以吃一顿萝卜汤。


    正当锄头即将碰到萝卜根须的瞬间——


    萝卜发光了。


    一股微弱的、几乎不易察觉的金色光芒，从萝卜表皮缓缓浮现，淡淡地散开，像是刚点燃的萤火。


    金色的光晕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让这颗萝卜看上去神圣又诡异。


    唐如意：“？？？”


    她的锄头停在半空，整个人愣住了。


    山风吹过，竹篓轻轻摇晃，林间只有鸟鸣和微风的声音。


    但唐如意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下一秒，她瞳孔猛地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仙草？！”


    她激动地把锄头丢到一旁，两手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生怕弄坏了这棵发光的“仙草”。


    “我的天啊，原来是天材地宝！”她眼神放光，语气激动得有点颤抖，“仙草！长生不老！卖掉能换一整年的饭钱！”


    她兴奋地抬手，准备将它连根拔起——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猛然响起——


    “住手。”


    声音低沉、森冷，透着压抑的怒意，像一阵阴风掠过耳畔，让人汗毛倒竖。


    唐如意的手猛地顿住，四下张望了一圈。


    林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连只兔子都没有。


    “谁在说话？”她皱眉，心里生出几分警觉。


    “是本座。”那道声音缓缓响起，隐隐透着怒气，又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声音低沉到发闷，“卑微的凡人，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唐如意：“……”


    这声音……从哪儿来的？


    她低头，目光落在地上的萝卜上。


    那颗发光的萝卜……在微微颤抖。


    “别告诉我，这声音是从萝卜里传出来的。”


    唐如意眨了眨眼，怀疑自己饿得出现了幻觉。


    但萝卜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再次开口，语气更沉了几分：


    “本座命令你，放开。”


    唐如意：“……”


    她沉默了三秒，然后抬起手，啪地把萝卜拍回了泥土里。


    世界安静了三秒。


    树叶沙沙作响，晨雾在林间流转，一切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她咧开嘴角，嘴角微微抽搐，“你刚才说什么？你——会说话？”


    这下她可以肯定了——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萝卜剧烈颤抖了一下，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放肆！”它的声音更低沉了，带着一丝寒意，“本座乃妖族之主，夜无极，统御万妖，你竟敢对本座无礼？！”


    唐如意：“……”


    她的表情从震惊，缓缓变成了困惑，最后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憋笑状态。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点，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你说……你是妖君？”


    嘿嘿，今天这个梦还挺有意思的。


    夜无极冷冷地回答：“本座乃妖族之主，统御万妖。”


    唐如意摸着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哦——那你现在怎么是个萝卜？”


    夜无极：“……”


    如果他现在有人形，一定会用威压震慑她，然后用妖力碾碎她的笑意。


    可惜他现在没有。


    他只能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冷冽、压迫、充满妖君的威严：“卑微的凡人，你敢如此亵渎本座，等本座恢复妖力，定叫你跪地求饶——”


    唐如意打了个哈欠：“哦，那你快点恢复吧。”


    夜无极：“……”


    他第一次体会到尊严碎了一地的感觉。


    山间的风有点凉飕飕的，唐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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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得一颤，忽然觉得今天的梦真实得有点离谱。


    她低头，看着地上那颗被她刚才一巴掌拍回去的萝卜。


    它还在微微颤抖，仿佛气得不轻。


    她沉默地盯着这颗莫名其妙的“发光萝卜”看了三秒，伸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越发觉得不对劲。


    “不是吧……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我饿得出现幻觉了……吧？”


    但下一秒，萝卜自己晃了一下，周身的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幽幽地开口：“凡人，你这是在挑衅本座的尊严？”


    唐如意：“……”


    她闭上眼又睁开，环顾四周，见没什么异常，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蹲下身，盯着这颗已经恢复沉默、缩在泥土里不动的萝卜，一时间有些犹豫。


    “该不会真是仙草成精了吧……”她嘀咕着。


    可看了看四周，安静得连风吹草动都显得清晰，她又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


    沉默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迅速伸手，唰地一下，把萝卜从泥土里拔了出来！


    “嗷——！”


    萝卜……不对，夜无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怒吼。


    “凡人！”他的声音透着咬牙切齿的怒意，“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座——”


    “拔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会说话。”


    夜无极：“？？”


    “嗯……”唐如意上下打量着他，确认了一件事：


    这萝卜不仅能说话，还能自己动。


    “嗯……确实有点邪门。”她摸着下巴分析道。


    她沉思了几秒，然后慢吞吞地说道：“好吧，既然你说你是妖君……”


    夜无极心里冷笑，终于等到这凡人开窍了。不错，她终于意识到本座的威严，接下来一定会跪地请罪——


    然而，下一秒，唐如意晃了晃手中的萝卜：“那我先带你回去研究研究。”


    夜无极：“？”


    “你敢！”他的语气低沉，透着妖君最后的威严，“凡人，本座命令你——”


    唐如意像没听见一样，仔细端详着他：“你越邪门，卖得越贵。”


    夜无极：“……”


    他不仅被拔出来了，还被按在砧板上估价了。


    “你想干什么？”夜无极的声音低沉至极，带着隐隐的警告。


    唐如意扬起一个无害的笑：“不用紧张，妖君大人，我只是……怕你跑了。”


    她伸手入怀，熟练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红绳，手法之干练，让夜无极猛然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你敢——”


    话音未落，唐如意已经三下五除二，把夜无极捆得结结实实，甚至还在顶端的绿叶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夜无极：“？？？”


    他没想到自己堂堂妖族之主，居然有一天会被人当成年货一样绑得妥妥当当。


    唐如意满意地拍了拍萝卜，笑眯眯地说道：“这样就不会乱跑了。”


    夜无极气得简直要炸：“你——”


    “别激动啊，妖君大人。”唐如意晃了晃手里的萝卜，露出一个精明的笑容，眼里闪着商人般的算计，“毕竟你可能是个很值钱的妖怪。”


    夜无极：“……”


    他感觉自己不仅失去了自由，还失去了作为妖君最后的尊严。


    妖君生涯的最低谷，莫过于此。